桑取容的恢复能力很快,第二天早饭的时候,郁星禾发现生病的小可怜又变得健康红润,于是手一挥,带着人一起上班摸鱼去了。
当然,他自己摸鱼,桑取容学习。
“家里有面包车吗?”郁星禾问。
管家疑惑,但还是答道:“有一辆7座。”
郁星禾:“座位能卸了吗?”
管家还没来得及理解大少爷的意思,桑取容放下筷子,轻声说:“我可以坐正常轿车的,学长。”
……原来是为了把人形挂件带上。管家了然。
郁星禾含笑感慨:“还是我们小桑聪明。”
管家:……那我走?
被激起莫名其妙胜负欲的管家十分麻利地安排好了更宽敞的车。
见管家时不时往自己这边看一眼,郁星禾品了品,试探:“赵叔,辛苦了?”
管家立刻眉开眼笑,眼角都笑出细纹来。
郁星禾恍然。
任何工作都需要获得感,管家也不例外。
他问桑取容:“需要赵叔扶你上车吗?”
桑取容熟练地把轮椅滚到车边自己拉开车门,回头看见郁星禾眉头一抽一抽地跳。
……这是怎么了,眉毛被蚊子叮了?
丝毫没有领会学长意思的桑取容婉拒:“我自己可以的,谢谢学长。”
郁星禾心道默契怎么突然失效了,对赵叔笑。
“看看小桑,多坚韧的一个孩子。”
赵叔微微皱眉,严肃道:“大少爷,您也是很优秀的年轻人。”
郁星禾洒脱:“我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富二代!”
熬夜学习死路一条,卷王爱谁当谁当!
赵叔急了:“大少爷怎么这么说自己!您怎么说也是京大的学生!”
郁星禾重重一叹,沉痛道:“我爸一定给京大捐了不少楼吧。”
赵叔张嘴要说什么,郁星禾抬手打断:“不用给我挽尊的赵叔,京大官网的新闻写得清清楚楚。”
说话间,桑取容已经自己上了车。他的残疾只影响膝盖以下,再加上从小习惯的缘故,完全能做到生活自理。
轮椅被司机折叠好放进后备箱,郁星禾跟一脸便秘的管家作别,从另一边上了车。
这还是郁星禾第一次跟桑取容并排着坐,他一会儿看看桑取容,一会儿看看自己,面露疑惑。
桑取容忍了片刻,终于还是问:“怎么了,学长……”
郁星禾摸摸鼻子说:“怎么感觉……你比我高点。”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搭上桑取容的肩头,然后划了一条平行线延伸回自己这边,手掌正正砍到脖子上。
桑取容被他突然靠近的动作激的一僵,郁星禾没事儿人一样喃喃。
“你看啊,你上半身就比我高一点,腿……”
郁星禾拨浪鼓一样左右看了两下,忍不住拧眉——很明显的,桑取容的腿占地面积比自己多,即便是坐着,也能看出人家有一双比例很好的大长腿。
他似乎真的在为这种事情发愁,桑取容看他两眼,原本没打算开口,可这家伙一直在旁边窸窸窣窣的地隔空比划,几乎要把他身体的每一寸数据都目测出来了。
桑取容:……
“学长。”他重新披上温柔小可怜的皮,安慰道,“我站不起来的,所以身高多少都没有关系。学长比较高。”
别看了。他莫名带了点燥,心想。跟个小孩似的……到底谁才是成年的那个?
听他这么说,郁星禾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大约是不礼貌的,一直盯着对方残疾的痛处看,也就是桑取容性格软,换个脾气爆的来,自己多少要挨两巴掌。
然而偏执大佬的词典里没有道歉,在道歉和不被雷劈之间郁星禾选择了后者。他想了一下:“别难过,那我去重金求一双没看过的眼睛吧。”
桑取容:?
能别说的这么像看到了什么限制级画面吗。
自从到了郁大少爷的家,桑取容发现自己想说话的次数几乎成指数增长,他在郁星禾面前一小时想接的话,比原先在桑家一年都想的多。
桑取容垂眸,再次按捺下这种不多见的冲动。告诉自己不要跟奇怪的人说话。
郁星禾拐弯抹角地承认错误后,瞄向桑取容的方向,正看见他微微抿住的薄唇,还有那颗攒动的喉结。
他忽然就想起昨天桑取容从健身房出来时的造型,一头长发向后扎了一半,露出带着汗的、清晰的下颌线。
如果说之前的桑取容像只没有爪子的小猫,那当时的少年,就是一只临近成年的虎,仿佛随时能向王位发出挑战。
结合今天郁星禾对于少年身高的新发现,桑取容在他心里的形象,已经从“小美人”演化成了“大帅哥”。
当然,身为偏执大佬攻的自己,是比“大帅哥”更有气势的“大霸总”。
大霸总清了清嗓子:“既然离开了桑家,有这个条件了,过两天我找个医生给你看看吧。”
桑取容愣了愣:“什么?”
他看过去,郁星禾侧坐着,身体微微倾向自己,偏头端详着他的眼睛。
桑取容没有被人这样专注地、不掺杂任何念头地注视过,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流淌的时间停滞,直到郁星禾开口。
“我想看到你站起来的样子。”
一瞬间,清风拂面,吹起桑取容垂在肩头的发丝。
郁星禾开了些后座的窗,笑容也融进风里,他迎着窗边深吸了一口气。
“你也试试。”
很傻的动作。桑取容想。
但他还是跟着做了,闭上眼睛,轻而缓地在风里深呼吸。
“闻到了吗?”郁星禾说,“这是自由的味道。”
——砰、砰。
“桑取容,你自由了。”
郁星禾话音落后,耳边安静了几秒,突然传来咳嗽的声音。
“咳、咳咳……”
刚感冒好了的桑取容吃了口凉风,咳得弓起腰来,没什么血色的脸颊耳根也跟着红了。
!!
郁星禾手忙脚乱地关了窗,结束了这场似乎不合时宜的小浪漫。
“对、对不起啊,没事儿吧?我忘了你病刚好……”郁星禾实在愧疚,他伸手想去给大帅哥拍拍后背,考虑到两个人不算太熟,又悬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碰。
又咳了两声桑取容才缓过来,呼出一口气直起腰,垂落的发丝凌乱,却遮不住他唇角的笑。
郁星禾呆了一下。
桑取容抬头看着他,声音很轻还带着些沙哑,却比以往多了些他分辨不出的情绪。
他说:“——我闻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星禾:其实什么自由的味道都是我编的,我只闻到了车尾气。
小桑:建议判决剥夺郁星禾一辈子搞浪漫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