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匆匆过了立夏时节,天气渐渐热起来了。
这天下午,大家都在大门上闲聊。聊的挺融洽的,顾高这个吃货,忽然馋嘴了,一时忘乎所以起来。他笑嘻嘻地对老冷说:“老冷,给俺们包点菜包子吃吧,成天都是馍……”
没等顾高把话说完,老冷的脸就象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晴空万里,立马就是电闪雷鸣、霹雳交加。
“这么热的天,恁还想吃包子?吃个屁!”老冷勃然大怒,几乎是河东狮吼一般咆哮说。也不知她怒火滔天,怒从何起,“吃馍咋啦?不想吃不吃!呸,恁以为恁是多排场的人物吗?”
顾高也不是软蛋,大怒道:“不包就不包嘛,凭啥叫俺这老头子去吃屁?”
老冷拍着巴掌说:“恁个吃货,吃屁咋啦?就叫恁吃屁吃屁吃屁!”
“你个熊娘们,呼死你个占孩!”顾高跳着脚大骂,“恁爱吃屁自个儿吃去!俺一大把年纪了,让俺吃屁,恁不怕遭雷劈吗?”
虽然顾高又胖又大,但老冷一点儿也不怕他,一句儿也不饶他:“恁这些吃饱等死的老货,老娘不怕恁,能咋的吧?”
老冷这句话无意中把战火扩大了,打击面一大片,激怒了大门上所有的老人。
老贾婆可是敬老院的鹰派人物,她指着老冷的鼻子说:“恁爹恁娘也是吃饱等死的老货吗?李西桥家的婆娘都是这样没规矩的吗?”
老冷气的跳着脚骂道:“恁个老货,别想跟老娘面前倚老卖老!”
老贾婆举起手里的棍子大骂道:“有爹娘生,没爹娘教的东西,俺活了八十多岁了,还没叫人这样骂过。今儿俺替恁爹恁娘这对老货,教训教训恁!”
说完,挥棍就打。老冷一边闪躲一边气的骂道:“恁这熊老货,再打俺就不客气了!”
老贾婆气的直哆嗦,打又打不着,狗夺忙搀着老贾婆,怕气坏了她,一路搀着往后院屋里去。
老贾婆一边走,一边还扭回头骂着。
老贾头旧恨新仇齐上心头,他跺着脚说:“俺做饭那会儿,恁问问去,每周包一次包子、炸一次油馍、做一次米饭炒菜、做一次蒸面条……不管吃啥,都依着各人的饭量……俺一月多少钱?恁一月多少钱?”
老冷鼻孔里哼哼,眼睛看着天上,毫不客气地讥笑说:“恁干的好咋不干了呢?就恁做那些猪食,也配叫做饭?”
老贾头气的脸都白了,结巴着说:“没见过谁家熊娘们象恁这号的。”
顾高挽袖摩拳地冲上去要打老冷,老冷可不是吃素的,她知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她个子本来就矮,人又长的壮实,忙低了头,不退反进地朝着又高又胖的顾高的肚子,一家伙撞上去。
顾高光知道老冷的嘴巴厉害,今天才领教了老冷原来是文武双全的女人,出招快、准、狠。他“哎哟”一声被撞的倒退了几步,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因为是重量级人物,半天也起不来。
黑老包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瞅了个空当,冲上去一把揪住老冷的一个长辫子。老冷象久经沙场的战神,反手抱住了黑老包的一只大腿,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哎哟……”黑老包的惨叫声吓跑了前来观战的花子。
混子一直在脑子里谋划良策,臆测着自己参战的后果。他发一声喊,挥舞着枯小的拳头冲向老冷,被老冷一脚踢翻在地。
看着老冷力挫敬老院四大高手,叶宝林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他胆小如鼠,从来只观战没参战过,无论吵和打都是门外汉。
论打架,大老葛其实才是敬老院宗师级别的高手。论年纪,他才刚六十,是敬老院货真价实的少壮派。他身强力壮,拳头举起来象个大钵子……
“大老葛,咳咳”,叶宝林急的叫道,“恁咋不上手?”
大老葛也很纠结,他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从来不打女人。
老刘只好咬着牙跛着左脚,舞着右拳蹒跚着去攻击老冷。老胡看了杨老倔一眼,杨老倔心领神会,两人同时攻打老冷。
黑老包疼的面孔扭曲,早已松了手,光荣负伤。
老冷同时面对三大高手进攻,非但毫无惧色,反而愈战愈勇。她象极了一头发狂的母狮,口里还叽里呱啦地骂着,手脚并用、连踢带打、抓咬挠扯,十八般武艺尽都用上了,堪堪打了个平手。
方一梅刚从外面回来,看见这激战的场面,吓了一跳。她自然没有本事杀入重围去调停,赶忙拨打任闲的电话。
老李婆抱着金宝赶出来说:“俺假设不是抱着俺金宝腾不出手,也是要出手的……”
说的好象她是打架的九品高手似的。
任闲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地赶到,正赶上老冷披头散发地占了上风,顾高不知何时回了屋,手上舞动着镰刀,摇摆着鸭步,向老冷冲过去……
任闲从后面拦腰抱住了顾高,一把夺过镰刀扔到旁边大沟里。公孙明正好也骑着自行车到了门上,慌忙扔了车,抢入车轮战阵中,高大的身躯,同时挡住了驼背老胡、跛子老刘和杨老倔的攻势。
老冷气喘如牛,挥汗如雨,正在酣战中,看见是公孙明,怯怯地也住了手。
一场混战,终于结束。
公孙明恼怒地看也不看老冷一眼,劝慰着三大高手回院里去了。
“都散了吧……”任闲扯着顾高,对附近看热闹的人说。
叶老旗不甘心地嘀咕着说:“俺这才刚到,怎么就歇菜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