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梅看着屋里还放着《梨园春》的电视,大声回答说:“没有停电啊!”
李花花的娘也大声邪呼说:“那是这屋的电有毛病了?”
一梅走到李花花门上,樊小兰站在门上说:“哎呀,俺陈志不在家呢,他会摆置电,管给恁检查检查。”
一梅径直进了屋,李花花说:“俺说用电饭煲烧点水,半天也没动静。”
一梅伸手按了下墙上的开关,屋里的灯啪地一声亮了。
“咦,有电啊……”李花花自语道。
一梅又看了看桌上电饭煲的插头,又把插头跟电饭煲的插孔接头处,使劲往里一推,电饭煲的指示灯就亮了。
“是接头处松了。”一梅淡淡地说。
“哎呀,恁咋这能干呢!”李花花的娘感激地夸道,又看了看李花花说,“恁看人家,以后要多学着点。”
一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我叫方一梅,也在院子里住,有啥事您说一声。”
张学友在门外伸着脖子叫道:“院长,俺跟恁说个事。”
樊小兰看着一梅走远了的背影说:“有啥了不起的,看把恁能的!”
公孙大娘对李花花说:“一梅是敬老院的院长,又善良又热心,恁以后有啥事,找她都中!”
……
“啥事,老张叔?”一梅走到前院办公室,开了门进屋坐下才问。
张学友顾不得坐下,急慌慌地说:“俺今天去葛庄撵好,听人说大老葛病的不轻,在床上挺了几天了……”
一梅忙站起来着急地问:“您见着他没有?”
张学友点了点头,又揉揉眼睛说:“俺去了,他挺床上三四天没吃东西了。俺给他送了几个馍先对付着。”
一梅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埋怨说:“这个大老葛的脾气倔的很,我早就想叫他回来了,又怕他不肯。干脆叫他回去磨磨性子,有些事想通了,再回来也好。”
“眼下咋办呢?”张学友说,“谁知道他病的重不重,又没人管他。”
“俺哥病了?”葛小香在门外听见了张学友说的话,忙走到办公室门口来问。
张学友睨了她一眼说:“恐怕是心病吧。”
任闲也走进来对一梅说:“大老葛也走了一个多月了,要不,咱去看看啥情况,见机行事?”
一梅发愁地说:“他是赌气出走的,也没办离院回家的手续,出点啥事可了不得。”
任闲忙说:“那咱现在就去吧,万一病的严重,可耽搁不得。”
葛小香赶紧对张学友说:“张大哥,恁带着俺回葛庄瞧瞧俺哥去吧?”
张学友为难的搔搔光头说:“中是中,就怕恁哥见了又闹误会呀。”
葛小香着急地推着他说:“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走吧走吧!”
任闲已经在门外发动了摩托车,带着一梅跑远了。
……
大老葛家的房子也是三间低矮的土坯房,带着一个破院子。
因为长久没人居住、修葺,屋子破败不堪,院子里早已杂草丛生,成了老鼠和野兔的乐园。
大老葛自从那天负气出走后,就直接回了葛庄。
他在屋里的那张破木头床上摊上麦秸,铺上破褥子,倒头睡了三天,饿的差点都爬不起来了。
他买了俩馍,狼吞虎咽地吃完,又为以后的生计犯了难。
刚入了秋,庄子里已经有人开始杀芝麻、收早花生和大豆了,紧接着又该收玉米,砍玉米杆子了……
他有的是力气。
他白天就帮人杀芝麻、打芝麻、扯花生、摘花生、扯大豆藤子、拍豆子……
晚上就回到破屋里的破床上一挺,日子就这么半死不活地过着。
他不知道,自己任性从敬老院里出走,是对还是错?
庄子里的人虽然奇怪他为啥又悄悄回家来了,但看见他总是黑着脸,不想搭理人的样子,也就没有人过问他。
那一天,他回到屋里,感到格外的疲累,倒下就睡了。
天亮了,他的两条腿象灌了铅似的沉重。他坐起来一看,才发现自己的两条腿有些发肿,伸手一按就是一个小坑。
他想着也许是累了,万一睡几天就好了呢?
结果睡了三四天,两腿越发肿的厉害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万念俱灰地又躺下身子,心想,这两条腿如果废了,还有啥活头?
也许自己命该如此吧,就这样死在家里也挺好。
他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外面一阵摩托车的声响,然后停在院子里。
“老葛叔!”一梅手里捧着一碗鸡汤面片儿,眼泪汪汪地说,“您病了也不吱声,就这么不吃不喝地躺着?”
大老葛硬着心肠说:“俺已经不是敬老院的人了,不用恁管了!”
“老葛,恁大爷的,恁这是啥话?”任闲在后面跟着进了屋,生气地说,“恁还没有办离院手续呢,恁这样胡折腾,是在坑方院长!”
“俺咋坑她了?”大老葛梗着脖子嚷道。
“恁是敬老院的院民,恁在外面出了事,都得她担责任!”任闲半真半假地说,“恁是跟她有仇,想叫她倒大楣吧?”
大老葛低下头,又小声说:“俺哪想到要连累院长呢……”
一梅把面碗递给他说:“来,先把面吃了,我看看您的腿。”
大老葛犹豫了一下,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梅掀开被子,看着他两条发肿的腿,问道:“疼不疼?”
大老葛吃着面说:“不是很疼,就是沉的很。”
“哥!”葛小香一头汗水地闯进来,扑到大老葛腿上,急的直哭,“哥,恁咋这死性子?”
“恁咋来了?”大老葛吃完面,又精神了。
张学友站在门上说:“俺带她来的。恁可以啊,还吃了一大碗面,看来是死不了了。”
大老葛骂道:“恁个小舅子的,咒俺干啥?”
葛小香哭道:“哥,咱兄妹俩相依为命,说好了要在敬老院好好活着……”
一梅忙说:“老葛叔的腿得去检查检查,看是啥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