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父在一旁感叹道,“徐老哥,你这算是熬出头了,等过几年大侄子退伍一转业了,就可以专门带孙子玩儿了。”
这话一出,徐师傅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可不是嘛,他退休了,平时一个人空虚得很,要是有个孙子整天待在他身边,那日子可就太美了。
许小妹直到下午才回家,进院门时甩着两条小辫子,脚步轻盈地向前滑了两步,嘴中还哼着不知名的歌曲,听音调很像是《纺织姑娘》。
看样子,心情颇好。
“哟,咱家许小姐回来啦!只记得约会却不记得回家吃饭了啊,今儿你哥我可是专门买了好肉好菜回来的。”
许大茂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一点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说话间就带了些酸味。
许小妹却得意一笑,凑到他哥耳边,悄声道,“哥,你知道我今天中午吃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看小妹这样子,肯定是好东西,要不然她不能这么嘚瑟。
“今儿我去老莫搓了一顿,你可不知道,那边可真是气派啊,屋顶老高老高了,跟宫殿似的。对了,哥,你知道老莫吧?”
许大茂心里暗哼一声,在妹妹眼中,自己是有多土啊,连京城有名的老莫餐厅会不知道,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见过猪跑吗?
在好些年代剧里,老莫都曾出现过的,他印象深得很。
“不就是西直门外的莫斯科餐厅吗?我还知道,它是1954年开张的。是张远航请你去的吧?这小子够豪的啊!”
许小妹稍稍扭怩了下,也就放开了,点点头。
“哥,那菜可真好吃,尤其是那道罐焖牛肉,香得很,就是太贵了,菜量还少!”
这丫头边说还边舔了一下嘴唇,仿佛还在回味那肉的香味。
对这个餐厅,许大茂也很好奇,不过不对是吃的,是对它的装修和配置。
“听说那边的餐具是银的,是真的吗?”
许小妹点点头,“是的,我也是头一回见到,一开始都不知道怎么用,还好我们是和小张的同学一块儿去的,他那个同学听说是大院出身的孩子,去过老莫好多回了,幸好有他在,我们俩才没丢人……”
说起在老莫的见闻,许小妹那叫个滔滔不绝。
兄妹俩在这儿说得热闹,都没顾得上进屋。
突然,屋子的门帘一掀,出来好几个人。
一马当先的就是已经午睡醒来的小家国,后面跟着的是许母,她弯着腰跟个护鸡崽的老母鸡似的。
娄晓娥跟在后面喊着,“妈,小心您的腰,不用担心,这小子现在走得稳着呢!只要别让他出院子就行。”
接着小强和小雨也打打闹闹地跟了出来。
许大姐今天放假,带着孩子来看爸妈。而许姐夫今天在加班,自从上次暴雨以后,他们厂因为很多成品都被泡废了,不得不时不时的加班,把生产任务给补上。
许大茂他们也好久没见着雨水了,听傻柱说是因为老要加班,就干脆住在了厂里的宿舍。
许大姐现在也找着工作了,在一家服装厂上班。
她从小就心灵手巧,一点点大就跟着许母学做针线活儿,等大了一点后,那针线活做得比许母还好。
结婚后,许姐夫见她一直手工缝制衣服太累了,就特地省吃俭用托人给她买了一架缝纫机,当时把许大姐开心坏了。
后来,凭着这架缝纫机,许大姐就在家里开展了帮人做衣服以及缝缝补补的业务。多年下来,这架缝纫机的钱应该也被她赚回来了。
所以,韩家老两口对这个儿媳一直都非常满意的。
现在小雨已经四岁了,韩母一人能带得过来,正好他们街道刚刚新办了一家小型的服装厂,厂里正缺人,她就去了,就这样,她现在已经成了那家小厂的骨干。
虽然只是一家集体制企业,比不上许姐夫所在的国营大厂,但是这样也很不错了,算是一份正当职业了。
而且下班后,她也照样能接活儿,虽然许姐夫心疼她,让她歇歇,但她就是个停不下来的人。
她想着能做就多做点,多赚点钱给孩子攒着也好。她当年没有机会,但是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像小妹一样,考上一个好大学,改变自己的人生。
娄晓娥很羡慕许大姐有这个好手艺。
她自己是有眼光,知道什么样的衣服漂亮,但不会做,前些日子她准备给自己和儿子做衣服时,曾经吐槽家附近的那些公家裁缝店,那些人只会做千篇一律的老土的款式,对她画的款式都不屑一顾。
最后,她不得不求到许大姐头上,大姐真不愧有一双巧手,完美地实现了她对衣服的幻想。
今天穿出来,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好评,说她的设计好,许大姐的手工更好。
许大姐和娄晓娥就站在门口,边看孩子玩闹,边聊天。
许大姐告诉娄晓娥,前天有个年轻的姑娘找她做衣服,想要时髦点的款式,她就按照娄晓娥画的的款式给她做了一件,那姑娘可满意了。
“哇——”
两人说到高兴时,一个没注意,孩子那边就出事儿了。
原来是小家国高兴过了头,跑得太快了,摔了个跟头。
许母正要去扶他,却被许大茂给拦住了。
他蹲下身来,目光直视着儿子。
“好孩子,自己爬起来!”
许家国不理他,仍旧哇哇哭着。
那声音揪人的心哦,就连对面孙家的二老都闻声出来了。
可许大茂却不为所动,把许母急得在旁边团团转,就在她实在忍耐不住,想要不管儿子的阻止,去抱起孙子的时候。
却没想到,那小子竟然自己止住了哭声,抽抽噎噎着,拿小手一撑,就站了起来。
许大茂这才上前,帮他拍拍小腿上的灰,问道,“还跑不跑了,早就和你说过了,慢点走。”
这时许母上前来,把小家伙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发现只是膝盖上有一小块红印子,这才放心下来。
小家伙扑进她的怀里,撒娇似的告状,“鞋鞋坏,疼!”
旁边的小强插嘴道,“姥姥,弟弟的鞋太滑了,这才摔跤了。”
这话引起了大人们的注意力。
许母这回抓着把柄了,把儿子教训得头都抬不起来。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不会过日子,小孩子穿鞋子还是要以舒服为主,皮鞋除了好看,其它还有什么地方比得上布鞋。”
她从屋里拿出一双新做的小鞋子,给小家国穿上,然后问小家伙,“乖孙子,脚现在还疼不?”
小家国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他推开奶奶的怀抱,又追着小雨姐姐跑到院子里去了。
许母语重心长地告诉娄晓娥,“晓娥啊,我知道你从小家里条件好,没学过针线活儿这些。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当妈了,孩子的鞋还是自家做的千层底的比较好,以后你也要开始学起来了。男孩子穿鞋费着呢,我现在还做得动,可以帮你做,但等我老了做不动了,就要伱自己来了。”
……
晚上回到家中,娄晓娥突然来了句,“大茂,我觉得你妈说得挺有道理的,所以我决定了,要开始学针线活儿了!”
许大茂看着她那豪情满满的样子,没做声,对这事他是不怎么看好的。
从他的眼神中,娄晓娥看出了他的内心活动,哼了一声,然后放了一句狠话.
“你就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