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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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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心里有事,还是期末考的缘故,

接下来的一周余清音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她奔赴各个考场,答完一张又一张的卷子,恍惚之中不太确定在B大的第一学期是否就这么过去。

大概是为了让她有个更印象深刻的休止符,要回家这天老天爷特地下了一场雪。

从入冬开始,南方人余清音就盼着下雪。

她每天虔诚地点开天气预报,内心暗暗祈祷,始终扫兴地入睡。

就在她即将放弃的时候,早上起来一拉开窗帘往外看,地上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大概还没下多久,清晰可以看见水泥地的痕迹。

此时不冲,还待何时。

余清音手忙脚乱地穿好外套,踩着棉拖鞋就往外跑,像个二愣子一样在雪地里转圈。

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畏寒的她第一次见识下雪的场面。

她光自己看不够,还拍照片和视频在有限的朋友圈子里分享。

时间尚早,大家都还在床上,只有个早起的打工人岳阳回复:【会冷吗?】

余清音;【兴奋上头,没感觉】

这得是多高兴,明明她十一月里就得穿秋裤。

岳阳试探性:【那要是去东北,不得开心到爆炸?】

余清音前生去过一次,还是专门挑的大夏天。

今生报首都的大学,已经是她对北方的最大妥协,明知没人看得见都像拨浪鼓似的摇头:【我只会变成冰雕的】

那就是不喜欢的意思,岳阳在笔记本写下这项,笔尖在之前打听到的蓝色和绣球花这两者中间移动。

他有个小小的计划在慢慢成型,余清音全然不知。

她只在楼下转圈半圈,就觉得头发被融化的雪打湿,很有危机感地想这样大概率会生病,抱紧自己往宿舍走。

进出的动作都很轻,还在床上的两个舍友没听见动静,仍旧睡得安稳。

余清音看一眼手表,不得不提醒:“该起床去机场了。”

昨天刚考完期末考最后一科,大家连日来欠缺的睡眠都需要马不停蹄地要补上。

睡眠较浅的张颖华眼睛都没睁开,翻个身:“再给我五分钟。”

余清音掐着点,五分钟后过去摇她:“你十一点的飞机,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现在算是春运,托运的队伍大排长龙,掐着点到肯定得误机。

张颖华自己也知道,叹口气:“早知道我买下午的。”

她当时特别兴奋和着急想回家,毕竟是第一次住宿,现在只有后悔的份。

世上哪有那么多早知道,余清音不再催她,转而晃着柳若馨的床铺叫醒她。

柳若馨平常功课上随便,考试前天天熬夜复习。

现在整个人半点精气神都没有,含含糊糊:“我起不来,我改签。”

有钱就是有底气,余清音不替别人心疼。

她先把刚买的塑料膜盖在床上,每个角落用床板压住,确保灰尘不会钻进去,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再下床对着桌子如法炮制。

总算掀开被子的张颖华道:“清音,你的生活妙招真多。”

谁不是日积月累攒下来的,余清音笑笑没说话。

她洗漱后换衣服,把柜子锁好,钥匙丢进书包里,拉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我走啦,开学见!”

精神上清醒,意志还在和被窝作斗争的柳若馨探出头:“拜拜,你慢点啊~”

看她的样子,是真打算改签了,人家还坐的是商务舱。

余清音生出一丝羡慕,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出发。

走到食堂门口,她正好给堂哥打个电话。

余景洪早两天考完试,生活作息已经彻底进入假期。

手机响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过会才感觉有哪里不对,伸出手在枕头底下摸索着。

余清音一听他的声音就知道:“给你五分钟,马上出门!”

出哪里去?余景洪都没想起来是谁的声音,打个哈欠随便应和着,意识还徜徉在梦乡。

兄妹俩几乎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余清音哪还能不知道:“余景洪!给我睁开眼!”

哦,睁开。

余景洪像是被操控的人偶,慢吞吞地掀开眼气,心想眼前一片漆黑,明明天都还没亮,催什么催。

他心里嘀咕着,还是拨冗看一眼时间,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得亏宿舍就剩他,不然就这番动静够人骂的。

铁架子床摇来晃去,他踩着楼梯的声音格外明显。

余清音知道这是醒了,吃完早饭再打一遍:“到哪了?”

余景洪起得晚,动作快:“刚要上地铁。”

说完惨叫一声,叫人吓一大跳。

余清音愣在原地,重复着问“怎么了”,好半天那边才有人答应:“摔了一跤。”

雪天路滑,余景洪站起来一摸,自己裤腿都是湿的。

他心想幸亏不是屁股,确定手机没问题后继续朝前。

余清音松口气:“你慢点,不着急。”

她心中隐隐不安,等两个人在地铁上碰头,她还得仔细打量着人。

余景洪用脚卡着两个想乱跑的行李箱:“真没事。”

说话就说话,脏手还得在堂妹头上薅一下。

余清音都瞅见他掌心没擦干净的灰,要不是在地铁上早就跳起来。

她压着嗓子吼:“我昨天洗的头发!”

余景洪被骂不是三两天的事情,浑不在意,玩着手机忽然抬头:“你说下回咱们也坐火车怎么样?”

坐去哪里?余清音攥着拳头:“回家要二十几个小时呢!”

后来超过四个小时的动车她都顶不住,更别提绿皮火车了。

余景洪遗憾地摇摇头,给她看屏幕:“我看老徐他们还挺有意思的。”

徐凯岩就是跟同学一起坐的火车,余清音从没对焦的合照里认出人:“奇怪,致远老家在甘肃,不是一个方向啊。”

怎么算,这俩人都没办法在一个车厢才对。

余景洪知道这个名字,但他哪里见过徐凯岩的舍友。

他把照片里的男生放大看,居然从模糊不清里看出两分清秀来,那颗名为全世界对我妹都有意图的雷达发动,问:“你们很熟?”

余清音:“前几天一起吃过烤全羊。”

余景洪隐约想起来:“老徐好像有问过我。”

可惜他吃不了羊肉,没答应。

余清音生出自己是备胎的错觉,表情一瞬间有些诡异。

眼神叫余景洪毛骨悚然,往后退一步:“你想干嘛?”

他那点斤两,拿去卖都不值几个钱。

余清音懒得看他,到机场办完托运后给大堂哥余胜舟发短信。

余胜舟念大四,学校已经没有课,在家里的公司名为实习,实则享受的混日子。

他是独生子,向来把堂弟堂妹们当成异父异母的一家人,对接机这件事尤为积极,早好几天就说了一定来。

这么主动,余清音不好不叫他,看到人理所当然地把行李箱推过去。

余胜舟习惯性地想捏一把堂妹的圆脸,不知道想起什么,举起的手放下,迟疑道:“你这个是化妆了吗?”

嗯?兄妹才不会在乎这种细节,况且余清音可是先知,眯着眼看他:“大哥,你有情况。”

余胜舟不太好意思承认:“嗯,有女朋友了。”

现在还是女朋友,再过半年就是老婆。

余清音对未来大嫂可是期待已久,凑近八卦:“我们能见见吗?”

余胜舟:“我得问问她的意思。”

算了算了。

余清音重生以来,改变了二堂哥和亲弟的人生,唯独对大堂哥的未来小心翼翼,毕竟知道他会有美满的婚姻和一双儿女,生怕自己这只蝴蝶搞出什么破坏就不好。

思及此,她改变主意:“我开玩笑的!”

余胜舟还真相信了,但余景洪瞅着不然,小声问妹妹:“你啥意思?”

余清音一脸无辜:“问问也不行,你太敏感了吧。”

余景洪半信半疑,坐上车还在琢磨这件事。

余清音只好转移他的注意力:“你要不要考驾照?”

车对男生有无限的吸引力,余景洪果断道:“考。”

又掰着手指头算:“开学之前来得及吗?要不要回学校再说。”

北方的大学寒假长,余清音心想自己好歹是“老司机”,说:“我肯定来得及。”

哟,挑衅谁这是。

余景洪整个人坐直:“要不要赌赌看?”

他这么就半点都没长教训,驾驶座的余胜舟摇摇头:“别又把压岁钱搭进去。”

这个又字,用得极妙。

余景洪尴尬地挠挠脸:“不至于吧。”

余清音给他下套:“对啊,我学自行车的时候就很慢。”

两个轮子跟四个轮子能一样吗,余景洪才不上当,扭过头看窗外:“半年不见,东阳的变化还挺大。”

为赋新词强说愁,车正好路过一中的大门,余清音唱反调道:”我看没啥两样。“

跟他们念书的时候差不多,要论翻天覆地的变化,还得再过五六年。

余景洪心想她今天是要跟自己作对到底,没好气道:“是不是找揍?”

余清音压根不怕他,眼看着国道旁出现新桥县的指示牌,才流露出一丝恍惚:“到家了。”

她靠在车窗上,从后视镜看着居然有几分可怜。

余胜舟想想说:“想回家就跟我讲,给你买票。”

余清音哪里是想家,只是想到上辈子因为没结婚,每逢佳节越不敢提这个字,甚至与之相关的所有事都变成扫兴。

她道:“不用。”

又略带一点炫耀:“下学期,我就能挣钱了。”

做兼职吗?余胜舟不赞同:“那多辛苦,没事多出门去玩。”

余清音换个说法:“口语陪练,我自己也会有进步。”

这倒没错,但挣钱哪有不辛苦的。

别看余胜舟还没出社会,该知道的一点都不差,况且总有点担心:“对方男的女的?”

余景洪笑着插话:“大哥,你要问的,我全问过了。”

话虽如此,余清音还是再答一遍:“是一位学姐,会在学校里见面。每次45分钟,70块钱。”

报价不高,但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毕竟她的口语虽然考9分,架不住自己还是学生。

余胜舟也没觉得这点钱像回事,知道说不动她,无奈摇摇头:“累就别干了,知道吗?”

余清音老实地点点头,被他一脚刹车踩得整个人往前撞,摸着额头:“大哥!你的车技有待加强。”

余胜舟若无其事地开后备箱,装作没听见这句话,大声地发言:“我还有点事,晚饭你们自己解决。”

哪里轮得到他操心,刚放假的孩子父母都恨不得供起来。

余清音的晚饭快比吃喜酒都丰盛,碗里一点缝隙也没有。

她看着桌子道:“妈,咱这伙食能保持几天?”

范燕玲没有固定工作,平常摆点小摊,这阵子在卖鞭炮对联等应季产品。

她道:“就今天,我哪有空天天管你。”

不过午晚饭顾不上,第二天的早餐还是很不错的。

范燕玲买菜的时候带回来一份肠粉,敲女儿的房门叫她出来吃。

余清音本来想难得的睡个懒觉,只好掀被子起床。

她穿着睡衣,头发也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刚醒,范燕玲恍然大悟:“我忘了,你现在都上大学了。”

不是高中那种三更灯火五更鸡的学习状态。

其实余清音现在也起得早,一是早八的课多,二是学校大,三是要晨跑。

她随手扎个丸子头:“大学也要努力的。”

范燕玲连小学都没读完,字不认识几个,欣慰地点点头:“以后你坐办公室,就算熬出来了。”

坐办公室,在她眼里是最轻松的事情,风吹不到日晒不着的。

两代人的观念,很难被统一。

余清音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看到她爸下楼打个招呼。

余建江看到女儿的第一句:“你什么时候开学?”

等会,怎么跟赶人走似的。

余清音:“正月十六的飞机。”

好家伙,大学生的假期够长的。

余建江沉默两秒:“那够你学个车吗?”

余清音还没跟父母提过,没想到他会先问,信心十足:“基本能拿下。”

那就成,余建江只是开个头,至于她怎么报名怎么学都全然不用操心。

余清音向来是指望自己更多,拿到钱潇洒出门去,还记得从隔壁提溜个余景洪。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去找了一会房子,真的好想在街头流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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