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汉闻言,一派推诿客气,“哪里用谢,我不过乡下人,听闻了小叶大人到来,想着来看看情况,把该知道的知无不言道出来,还望小叶大人早日找到真凶,替小赵这孩子讨回公道。”
叶江瑶也不好继续与他多说,便和煦一笑后,试探打量问道:“村里有蔡老汉您这样热心之人,想必今后就太平了,希望多提点一些线索与我报来,多谢了。”
她只观察到蔡老汉的脸色不大自然,心中自是有些揣测,与蔡老汉拜别以后,叶小七一时不免有些疑问,“这个蔡老汉有些古怪。”
叶江瑶轻笑了一声,“你这么觉得也不奇怪,蔡老汉自己送上来给点情报,的确异常,只是当下我们的思路还是要先从蔡三郎下手。”
“不用去找蔡三郎了。”
听到声音,叶小七带着拘谨的眼神看了眼来人,走来的人气度非凡,少年风姿绝代,尤其是那一身绣着银丝暗纹水鸟蓝袍,显得非富即贵。
来人走到叶江瑶面前,原本愁然的态度又缓和了些许,继续道:“在你赶到现场之时,我已经带人亲自去暗访了蔡三郎,他神志不清,连小赵姑娘都记不起来了。”
叶江瑶听完后脸色突然一变,“居然这么严重?他神志不清?受如此之大的刺激,究竟是巧合还是必然形成?”
大理寺少卿棠溪揣度了片刻后,眼神瞥到了叶小七,眼眸忽然一亮,“咿?阿七也在?”
“方才来得急没注意到你,不好意思啊。”说着,棠溪毫无顾忌地将手搭在叶江瑶的右肩处,神色随意地调侃道:“江煜,我好羡慕你,办案还有护卫在身后保护,你这比我一个大理寺少卿幸福多了!”
叶小七看到棠溪如此自然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抱着他的臂膀,而叶兄却出乎意料地下意识躲闪了一下,这细微的动作让叶小七看去后,心中不免有些怔愣。
一个大男人为何如此严谨?
“叶兄自是需要不少帮手,我也没能帮得上忙,今日瞧着棠大人也在,不如我们去云鹤楼用膳,顺便休息一下,到底一直忙公务也不大好,顺便在云鹤楼也好商议案情,必要时如若知道些信息,岂不是更妙。”
“我正有此想法,云鹤楼龙蛇混杂,想要什么信息不怕要不到,我在那边还有眼线,去了也好,我正想去打探些关于北麟少主的消息。”
叶小七等的就是棠溪的这句话,他就想知道叶兄是否又会拒绝。
而他只见叶兄却扭扭捏捏,心里更加确信,他打量问道:“叶兄有什么不便吗?都是男子,去了也无妨,再说也不妨碍公务,一举两得。”
“就是啊,江煜,一起去呗,你向来推三阻四,但云鹤楼这种地方能打探消息,你可不能拒绝啊。”
棠溪都这么说了,叶江瑶再找理由拒绝恐怕让他们怀疑,便只好答应。
来到云鹤楼后,不知怎的,香妈妈看了眼叶小七后便眼神拘谨了不少,她带着几位相貌极好的姑娘们来到他们的雅间,不比从前热情,她招呼道:“各位官爷们辛苦,一点点意思,还望官爷们莫嫌弃,若是不满的与我说就是,我包你们开心。”
叶江瑶眨了眨眼,会意道:“姑娘倒不必和我安排了,我倒是需要妈妈伺候左右。”
香妈妈错愕了一下。
一旁的棠溪怔愣看向他,讶然:“叶江煜,想不到啊,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向来不近女色的叶江煜忽然只吩咐一个香妈妈来伺候他,这让人觉着不可思议,而叶江瑶全然不顾往日一派严谨的形象,只想借此看看叶小七究竟和香妈妈是否认识?是否就是她当夜撞见香妈妈在房中说话的那个人。
香妈妈这女人几十年在盛京经营云鹤楼风生水起,即便是曾发生云鹤楼杀人案,这生意也不见消退多少,可见她不简单,认识大人物自是不在少数,她一直怀疑当夜那位可疑之人很可能是叶小七,而叶小七一直被她怀疑是北麟少主的义兄,北麟义主。
香妈妈尬笑了一声后,拿起酒杯坐在了他身旁,而叶小七和棠溪坐在他们对面。
“小叶大人近日在忙些什么呢?”香妈妈给他倒了一杯满酒,声音温温柔柔。
叶江瑶目光阴鸷地看向香妈妈,露出笑意,“近日自然是想念香妈妈的云鹤楼,不知云鹤楼近日可还好?”
“倒不比从前了,只是没有各位官爷的光顾,这生意不景气很,小叶大人一定要常来哦~”
“说来惭愧,今日过来全然是坐在我对面这位小兄弟的主意,我还以为阿七在云鹤楼很熟呢。”
叶江瑶打量的意思让叶小七一眼看破,叶小七垂眸低声道:“我便是上回与叶兄来过一次,云鹤楼大名在盛京谁人不晓,今日这个主意自然是替叶兄和少卿大人着想。”
叶小七表现的如此平静,叶江瑶更加觉着古怪。
这时,看到叶小七身边也没有姑娘伺候,叶江瑶吩咐了一声:“香妈妈安排一位姑娘好好伺候我这位小兄弟。”
“好,全听大人的。”香妈妈起身出去一下后,不过多时就安排了一位面容明兰的姑娘进来,笑着打趣道:“小玉姑娘很是细心,让她来给大人的小兄弟酌杯酒吧。”
小玉姑娘笑靥灿烂地给叶小七倒了一杯酒后,深情款款地递在他的面前,声音好听道:“郎君,请用。”
棠溪在一旁啧啧叹道:“我说阿七,你这个待遇可是幸运的很呐,小玉姑娘玲珑美丽还温柔懂事,声音竟也如此好听,一口一个郎君叫着......”
蓦地,叶江瑶暗地里踹了棠溪一脚,声音这才戛然而止。
棠溪诧异地看向他,却没有当众不解,而是沉默地自顾自喝酒,心里却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竟惹得叶江煜不高兴了,他只觉今日的叶江煜有些反常。
香妈妈一脸赔笑地给小叶大人酌酒,启唇道:“大人,今日来是想知道点什么吗?”
叶江瑶慵懒地倒在榻椅上,神色疲倦地道:“今日就是来坐坐,没别的。”
叶小七只见他脸色微红,当下诧异叶江煜的酒量难道如此之差,他不免疑惑问:“叶兄可是喝醉了?”
棠溪闻言,神色错愕:“不会吧?叶江煜的酒量素来不差,也没喝几杯酒就醉了?”
正当棠溪匪夷所思时,叶小七早已来到叶兄身边,不论如何推拉他,叶江瑶强压着心口的那抹难受的焚烧感,摆着手势迷迷糊糊道:“阿七,我没醉,我没醉。”
“叶兄,不如我扶你回去。”
叶江瑶推不动他,却胡乱地挥舞着手势,“不用不用,我堂堂男子汉岂能一点酒就醉了?我还能再喝!”
棠溪一时间不知所措,“我看他真的醉了,要不然我们带他回郡公府吧?”
彼时,叶小七神色恍惚地盯着叶江瑶耳垂的耳洞良久,全然没听到棠溪的话意。
不见反应,棠溪伸手在叶小七的眼前晃了两道,有些惊愕地问道:“阿七?阿七?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啊?”叶小七这才回过神,当即脸色有些微红。
“阿七,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红了?”棠溪不明所以。
叶小七眼底微动,连忙掩饰道:“没,没事。”
见他们如此,香妈妈也不好置之不理,便吩咐小玉,“小玉,你扶叶大人先回屋吧,准备一点醒酒的汤来。”
说着,她又一脸抱歉地继续道:“天色也晚,不如就让小叶大人安顿在此吧。”
“也好,也好。”棠溪放下酒杯后,拉着叶小七出去,“走走走,我们明日再接他。”
叶小七被棠溪如此仓促地拉走,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倒在榻椅上的“她”。
方才看到叶兄有耳洞,只有女子才有耳洞,难道叶兄是叶江瑶?
叶小七坐在马车里若有所思,一旁的棠溪见状,满脸写着“你今天很奇怪”,但出于不好意思没有直问,而是有意无意道了一句:“江煜一直没有心仪女子,但他万不能是一个断袖吧!”
“啊?”叶小七被“断袖”两声惊疑住,诧异看向棠溪,疑惑问:“棠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棠溪的面色下隐隐透着一股不可思议,“难道你没听说吗?都在传叶江煜有断袖之癖,而你与叶江煜被传......”
话没说完,棠溪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叶小七听得云里雾里,有些犹豫心中的猜疑,“什么意思?叶兄有断袖之癖?”
棠溪唉声叹道:“我与他打小认识,我从未见过他有心仪女子,对男女之事从不感兴趣,反而看的书籍中常常伴有潘安录在身边。”
正当叶小七惊诧之际,棠溪又脱口而出,“对了,这是我给你说的秘密,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出卖我,他对女子不感兴趣是真,从前还问我为何男子不可穿耳洞?想来也是奇怪……”
“北方男子也有穿耳洞的习俗,男子穿耳洞没什么吧?”叶小七严谨地问道。
棠溪摇摇头反驳道:“可这儿是南边,我们是没有这个习俗,男子不可穿耳洞,否则会被人教唆不好。”
棠溪这番话更让他确信,难道叶兄真的是有断袖之癖?
而这么久以来,他也不清楚为何在叶兄身边待着反而觉着踏实,到底是因为在感激他对他的救命收留之恩,还是欣赏他而迟迟不想离开。
“对了,你为何一直待在他这里?我听江煜说他救了你,所以你要留在他这里当护卫?”
棠溪的疑问让叶小七沉默了良久。
是啊,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毅然决定留下来的?
当初因为没有去处留下来是真的,想报恩也是真,可留在他身边似乎也没报答他什么,眼下他也有自己诸多事宜,那留下来又是为了什么?
棠溪胳膊碰了下叶小七,皱眉道:“刚刚在云鹤楼之时,我一直想说来着,那个小玉姑娘对你殷勤倍加时,我不过是说了句艳羡之话,叶江煜就踢我一脚,我就不明白他何故生气?不过是个女子对你含情脉脉罢了,他一个大男人吃什么醋?”
“我寻思着,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叶小七再次诧异了下,他居然会因为自己和一个女子有互动而生气?
叶兄有断袖之癖?或本就是叶江瑶?
但是,他脑海里一联想到叶江瑶,就想起那个黑心女人对他一次次的排挤和针对,叶江瑶这种恶毒女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他和一个女子互动而暗自生气?
叶小七一度怀疑自己不应该也有断袖之癖。
“我想我留下来只是因为没有去处罢了,没有别的缘故。”叶小七不断给自己洗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