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台,本来是纪家从前的老宅,但当年纪家发生了一场大乱,千金台被烧毁,纪惊澜平息了那场大乱之后,成为纪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家主,且以一人之力重建千金台。
千金台重新建成之后,宁青溪没再去过,不知道重建之后的千金台究竟是什么样子。
但当年千金台被烧毁之前,那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纪家有一条家规,只有历任家主,跟家主夫人大婚,才有资格在千金台礼成,其他人,哪怕是家族内再有势力的人,也是没资格在千金台大婚的。
姬月此时故意提到下个月和纪惊澜在千金台订婚,无非是想告诉宁青溪,她已经是纪家公认的未来家主夫人,当年如何,真相如何,根本就没人在意。
宁青溪的手指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好一会儿,她一手扶额,“嗤”的笑了一声,道:“你,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愧疚?”那边的人语气里满是讥嘲,接着理所当然道:“我为什么要觉得愧疚呢?我喜欢什么,就会去争,去夺,还一定要夺到手,是,你可以说我不折手断,说我卑鄙,可是,那又如何?”
顿了顿,那人声音里满是得意洋洋的愉快,继续道:“我赢了。”
宁青溪道:“是吗?”
“当然,姬家虽然比不上几大家族,但现在对阿澜却是最有用的帮手,阿澜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他知道怎样取舍,也知道怎样才是对家族有利的,而且,等订婚典礼一过,我就会正式入主千金台,阿溪,不是我小看你,难不成,你还有什么资格,把我赶出千金台吗?”
她语气笃定,且很有自信,仿佛和纪惊澜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她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毫不避讳的在陈述这个事实。
宁青溪却道:“我当然没有资格,不过,你当真以为,你可以顺利入主千金台吗?”
姬月满脸笑容,闻言,她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继而笑得更加妩媚动人,涂着昂贵指甲油的手指,随手摘下一朵妖冶的红色玫瑰,拿在掌心把玩。
她笑道:“不然呢?阿溪,难道事到如今,你还觉得你有资格跟我争吗?当年你争不过,现在,以后,这辈子你都别想争过我。”
宁青溪微微一笑,淡声道:“怎么说呢,本来一开始我真的不想再去追究当年的那些事了,毕竟,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别人越是觉得不可能的事情,我就偏偏要去做。”
姬月眯了眯眼,一手捏碎了手里那朵开得正盛的玫瑰,道:“阿溪,你这是在要挟我?”
宁青溪道:“是的呢。”
沉默了片刻,姬月的声音里似乎终于有了一丝不镇定的怒火,嘲讽道:“看来,当初真的不该对你手下留情……”
宁青溪皱眉,打断道:“当初?”
姬月怔了一下,随后又是一副亲亲热热的语气,笑道:“是啊,当初是你自己背叛了阿澜,有了别的男人,还怀了孩子,那种情况,你让阿澜怎么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装作没有那个孩子的存在,还是要他在爱你和恨你之间两难,痛苦折磨?你看,我是真的为了阿澜好,放弃了你,他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对吧?”
虽然姬月说的一切都很合理,但宁青溪还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紧张。
姬月是在忌惮,或者害怕什么?
难道当初,还有什么别的什么事情发生?
事实上,当年那件事,不只是纪惊澜的禁忌,也是她的,她从不想去揭开那一块伤疤,也不想再去追究对错。
但现在看来,当年那件事,或许真的没这么简单。
“……阿澜,你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累了吧,过来坐,我给你捏捏……”
话说到这里,就被暧昧的挂断。
如果是以前,宁青溪听到这样的话,大概真的会受不了,可是此刻,她满心都只有姬月最后那一番话的疑虑,连纪惊澜这么快赶回纪城都没在意。
坐了好一会儿,她才按了下眉心,头昏脑涨的,暂时不去想这件事。
“叮——”
宁青溪看了一眼来电,然后立即接了起来,道:“沈叔,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沈主任一人,脸色苍白的站在一面墙边,全身都在发抖,他惊恐的盯着那面墙上,墙上是他自己写满的验算方式。
沈主任抓着手机,牙齿上下打着颤,口齿不怎么清楚的道:“大,大小姐,我……我想起来了,那个地下室的东西,那个东西……我想起来了……我……我不能在电话里说,你,你马上来找我……”
地下室的东西?!
是那满墙神秘的验算方式?
宁青溪登时清醒过来,立即道:“好!我马上过来。”
沈主任喉咙梗了梗,像是有点站不住,沙哑着声音道:“快——一定要快!大小姐,你一定要快!!”
宁青溪道:“好。”
挂断电话,宁青溪想也没想,抓起手机就出门,这一走出门,她才恍然想起,之前安置沈主任他们都是陆聿寒一手办的,她还真的不知道沈主任他们目前在什么地方。
宁青溪和陆聿寒两间卧室门挨着门,她捏了捏眉心,无奈举手,敲了敲陆聿寒房间大门。
几秒后,大门从里面拉开。
陆聿寒似乎刚洗过澡,并未戴那一副细边的金丝眼镜,身上只浅浅裹了一条深灰色的浴袍,水珠从发梢滚落,此时他领口半敞,露出一片白色肌肤,以及一排漂亮的锁骨,还有,那锁骨之上,似乎是挂着一条红色的丝线一类的东西,不知是什么……
太,太欲了!
宁青溪双眼睁大,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她下意识的滚了一下喉咙,等反应过来,她猛地转过身,双手捂着脸,脸红耳赤地高声喝道:“把衣服穿好!!”
陆聿寒唇角微微勾了一下,慢条斯理的将睡袍带子系好,声音懒懒的道:“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