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几个问题问下来,除了眼睛看不见,头有轻微的疼痛的症状之外,并无其他明显症状,这情况,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陆聿寒醒来,陆聿堂和司南,还有小宝也跟着进来了。
一进病房,陆聿堂一下就扑了过去,抱着陆聿寒,又哭又笑,眼泪鼻涕横飞,话也说不清楚,含含糊糊的哭道:“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哥你下次不要这样了,我真的好害怕……哥呜呜呜呜……”
说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想说什么,只知道抱着陆聿寒哭。
陆聿寒:“……”
他神情略显嫌弃,微微侧首,对一旁的司南道:“他眼泪鼻涕溅到我身上了,把他拉开。”
陆聿堂猛地抬头,哭道:“哥,人家也是担心你,你居然嫌弃我呜呜呜呜……”
边哭,边娴熟的把鼻涕眼泪擦在被子上。
众人:“…………”
司南上前,一把把陆聿堂拉到一旁,免得陆聿寒没被撞死,最后被亲弟弟气死。
陆聿堂哭得他停不下来,扑到司南肩上,继续哭了起来。
司南:“……”
呵呵,你开心就好!
小宝就站在床前,一直凝视着陆聿寒,他不会说话,也不会表达,但他似乎发现了陆聿寒不对劲之处,转过头,看向宁青溪,无声询问。
宁青溪一手扶了扶额,语气尽量平静的道:“先别哭了,都过来听着。”
陆聿堂懵然抬起脸,脸上泪痕犹在,凄凄惨惨的哭道:“啊……嫂子,还有什么事吗?人家也是难过嘛,为什么不能哭了呜呜呜呜……”
司南无语,却还是拿了帕子,边给他擦泪,边道:“宁小姐,是陆总他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陆聿寒刚才表现很自然,也很正常,但司南毕竟是跟在他身边多年,大概比陆聿寒本人更了解他,陆聿寒刚才种种,似是有种隐隐的紧张。
陆聿堂一下不哭了,抬起脸,望向宁青溪,道:“嫂子,你不要吓我啊,我哥他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啊?”
陆聿寒脸上出现一丝裂缝:“……”
好想断绝兄弟关系,他没这种弟弟!
宁青溪按了下眉心,强忍着抽人的冲动,假笑得很明显,道:“你是在怀疑我的医术?”
陆聿堂忙摆手,道:“当然不是,但嫂子你突然这么严肃,我,我真的有点怕啊……我哥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还是别的什么,嫂子你快说啊!”
要不是怕被陆聿寒打,他真想冲上去,大力摇晃宁青溪,让她快点说了。
宁青溪正要开口,陆聿寒却抢先一步,淡声道:“也没什么,就是,我现在看不见了。”
说着,他手指轻轻点了点两只眼睛,道:“两只,都看不见了。”
病房里沉寂了一瞬。
司南震惊的凝望着陆聿寒,也顾不上给陆聿堂擦泪,转向宁青溪,他眼里泛着血丝,颤声道:“什么意思?怎么会?!!不是,不是没事了吗?!”
陆聿堂听到他说话,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语调生硬的道:“看不见了,看不见了……会,会死吗?不会的吧,嫂子,你跟我说实话,我哥他……不会死的吧?”
宁青溪:“……”
这孩子,耳朵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陆聿寒只是瞎了,又不是要死了。
他好像很怕陆聿寒会死。
见她不答,陆聿堂又要哭了,害怕道:“要死,我哥他……哥啊,呜呜呜呜呜……”
哭着哭着,他又要朝陆聿寒扑过去,然而,这一扑还没成功,一只手,拎住了他后衣领,把他拖到一边。
宁青溪无语道:“谁跟你说他要死了?他只是暂时性的失明,有我在,你……行了行了,别哭了,把眼泪擦一擦,不许再哭了。”
再狠的话,她也说不口,只好这样先把陆聿堂稳住了再说。
陆聿堂一边擦泪,一边委委屈屈的哭道:“……哦。”
宁青溪看他一眼,他忙止住了泪,不敢哭了。
司南这才抽空问道,“你刚才说,暂时性失明,也就是说,不是永久的,会恢复?”
宁青溪点头,道:“嗯。”
司南目光一亮,又道:“那,多久会恢复?”
宁青溪还没回答,陆聿寒却道:“司南。”
他虽然话没说全,甚至只叫了司南的名字,但司南却听懂了他的意思,陆聿寒是让他不要多问,一切听宁青溪的安排即可。
司南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道:“那,这一段时间,我留在鎏金台……”
“照顾陆总”几个字还没说出来,陆聿寒便道:“不用,我不在,你的事情就更多了,难道还要我再去处理?”
他这个理由找得冠冕堂皇,听上去很正经,没什么不妥之处。
但,司南怎么会听不懂他的意思。
不要他留在鎏金台,小宝又还小,连照顾自己都难,更不可能照顾陆聿寒了,那么,在鎏金台,能照顾陆聿寒的,也就只有宁青溪一个人了。
宁青溪站在一旁,莫名感受到一股怨念朝她而来,她一脸莫名,道:“……”
过了一阵,陆聿寒蓦地转向宁青溪,道:“回家吧。”
他虽然看不见,却精准的找准了宁青溪的位置,换作是旁人,他不是找错了方向,就是根本没找对,总之,一塌糊涂就对了。
但一找宁青溪,就一找一个准。
司南皱眉,道:“陆总,你身上的伤……”
陆聿寒道:“无碍。”
宁青溪看了他一眼,想来也是,陆聿寒这样的人,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想必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毕竟传闻中,这个人总是伴随血雨腥风出现,不可能没受过伤。
而且,从刚才苏醒到现在,除了惊醒时,陆聿寒情绪有一点失控外,到现在为止,他神情自若面不改色,并没有嚷一句痛。
这么重的伤,还瞎了,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不只是身体,精神也随之崩溃了,但他却并没有太大反应。
他曾经,究竟受过怎样的伤,熬过怎样漫长的岁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波澜不惊?
不知为何,宁青溪忽然忍不住在意起来,在陆聿寒身上,究竟曾经经历过怎样的血雨腥风,又是怎样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