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宁青溪忽然听见陆聿寒这么说,胸中一热。
她脸上的笑似是微微凝滞了一瞬,而后忽然哈哈大笑了几声,道:“很好,真的……虽然,但是,其实这种话,真的不像是你会说出口的哈哈哈……”
“而且,陆先生,我发现,认识你之后,我好像真的觉得开心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啊!”
陆聿寒凝视着他,唇角忽然勾了勾,淡声道:“那,真是我的荣幸。”
宁青溪愣住了。
她发现,这个人好像总是能把很肉麻的话,理所当然的说出口,还说得那样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天真无邪。
有时候看着他,她会想起以前的自己,年少的时候,她也说过许多这种类似的话,可是现在,她反而说不出来了。
宁青溪垂下眼帘,微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刚才我跟宁思远说那些话,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宁夫人那个私生子,以及,宁诗涵并不是他亲生的。”
陆聿寒这个人,有时深不可测,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那张俊极美极的脸上,永远都是一副滴水不漏的从容镇定,所以,宁青溪是真的不知道,他是知道什么,还是一点也不知情。
她正想着,就挺陆聿寒淡声道:“略知一二。”
宁青溪略怔了一下,半真半假的赞道:“陆先生知道得真多啊。”
这一句,陆聿寒倒是没接了。
不过,就算他没接,宁青溪也知道什么原因。
陆聿寒既是京城首富,明里暗里的东西,他应该都知道不少,否则,也不至于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上,无人撼动。
何况,宁青溪也相信,在这京城之中,只要是陆聿寒想知道的事情,恐怕还没什么人拦得住,也没什么可以逃得过他的眼睛。
所以,陆聿寒知道宁家的事情,也就不稀奇了。
……
十几分钟后,两人到了陆氏集团旗下第一医院,负责鉴定的人,早已经在等着了。
宁青溪把宁思远和自己的头发,一并交给了那鉴定人员,鉴定人员拿走之后,走廊里就只剩下她和陆聿寒两个人。
东西都交出去了,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
本来等待是很漫长的,在没得到那个结果之前,她心情虽然说不上沉重,但应该是很复杂的,却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坐在椅子上,却反而觉得莫名的心安。
几个小时后,鉴定结果终于出来了。
那份报告不厚,薄薄的几页纸,拿在宁青溪手里,却有些沉甸甸的。
轻吸了一口气,她打开了那份报告,一直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末位的鉴定结果时,那一瞬间,心底那一块浮沉的大石终于落地。
[……在排除同卵多胞、近亲和外源干扰的情况下,依据dna分析结果,宁青溪和宁思远确认无血缘关系……]
确认无血缘关系!!
也就是说,她真的不是宁思远的亲生女儿?!
宁青溪双眼微微睁大,看了好一阵,她才按了按眉心,道:“果然不是,可是……如果我不是宁思远的女儿,那,我的父亲又是谁?这么多年,母亲为什么从来没提到过这些事?我,我到底是谁的女儿?!!”
心里的预感落实,宁青溪心绪复杂。
她终于明白,这么多年,宁思远为什么从来不喜欢自己,尤其是母亲去世后,他宁可接回私生女宁诗涵,也从不亲近自己,因为她根本不是宁思远的女儿。
但同时,又多了更多的疑问。
默然片刻,宁青溪忽然看向陆聿寒,道:“宁思远!他一定知道些什么?陆先生,我们马上回去找宁思远!”
陆聿寒点头,道:“好。”
然而,两人刚从医院出来,车子尚未启动,司南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宁青溪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电话接起,司南咬牙切齿道:“陆总,宁思远死了。”
宁青溪:“……”
死了?!
陆聿寒似乎并不意外,道:“尸体,在哪里?”
司南道:“江边,是被人勒死之后,故意丢弃在江边,造成溺水死亡的假象,不过,这附近监控都被人清理了,暂时找不到是谁做的。”
这才是令司南咬牙切齿的原因。
对方下手太快了,他们找到宁思远时,宁思远已经死了,现场竟没留下丝毫痕迹。
陆聿寒道:“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对宁青溪道:“宁小姐都听到了?”
宁青溪道:“听到了,不过,能悄无声息杀死宁思远,并且这么短时间内清理掉监控,让人查不到蛛丝马迹,对方来头一定不小。”
陆聿寒语气笃定道:“绝非京城的势力。”
如果是京城的势力,司南不会如此生气,更不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对方做事谨慎至极,是一丝一毫都不想他们追查下去。
宁青溪闭上眼,想了想,抽丝剥茧一般分析道:“而且,这个人,还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否则,他不会这么快就知道我们要找宁思远,然后杀人灭口。”
对方似乎一直对她的动向了若指掌,每一步,都走在她前面,尤其宁思远的死,她前脚刚拿到亲子鉴定报告,后脚就得知宁思远死了。
太巧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她这话一说出口,才忽然觉得这话说得其实有些不妥当。
这几天,陆聿寒一直跟着她,如果说有一个人最清楚最了解她的动向,那么这个人,就只有陆聿寒。
车内气氛沉寂了一瞬。
陆聿寒似乎也从她那句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他沉着声音道:“你怀疑我?”
虽是问句,却是陈述语气。
车内光线昏暗,他忽然把话说破,宁青溪也不好意思看过去,所以,他没看到,光线明灭间,陆聿寒的眼中竟有微微的血丝浮现。
宁青溪卡了一下,片刻后,她轻叹了一声,道:“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
刚才她那一番话,确实像是在指证什么,但,她心里真的没那个意思,如果真是陆聿寒,那就太明显了,且以陆聿寒的实力,他真的没必要这样做。
如今的她什么都没有,实在是没什么可以让陆聿寒图的,所以,那个怀疑只从她脑中存在一瞬,便被她彻底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