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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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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安跟在周璟年身后上了车,夜色在视野中弥漫,旁边林立的商铺逐渐倒退,耀眼夺目的灯光化成流光被甩在后面。

车子驶出这片繁华的区域,周围的街巷越来越冷清,节日当下,元宵大部分人还是选择和家人一起度过。

林星安不知道周璟年准备带他去哪里,对方下来之后一直没说话,只是看他笃定的模样,去的地方应该是周璟年熟悉的。

等红绿灯的时候,周璟年突然道:

“还有点距离,要是困了可以先睡会。”

林星安眨眨眼,刚刚自己只是打了个小哈欠,还以为对方没看见呢。

“还好。”

他摇摇头,打起精神注视着前方。

“不用强迫自己,困了就睡,我开车很稳的。”

周璟年握着方向盘的手松了一只,伸手替林星安整理好了身前的安全带,让它更加平滑地落入卡扣。

修长的手指很有分寸的,没有触碰到林星安半毫。

回身的时候他又把车载音响打开,舒缓的纯音乐流淌而出,做完这些,正好绿灯亮起,周璟年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驱使着车子平稳前行。

等到下个路口,周璟年看了眼身边人还没有丝毫入睡的迹象,眼中划过一丝黯芒。

林星安不信任他。

不过半个月,想要撬开这个看似柔软猫咪的内心,还是太过天真。

林星安不知道周璟年在想什么,但他能感受到对方在用自己的方法来哄他睡觉。

可惜音乐声音确实能够舒缓神经,但还不至于让他安心入睡。

除了那次因为生病而在对方车上意外昏睡,林星安在外面从来不敢让自己放松警惕,就算再累都保持一丝清明。

对于周璟年的好意,他很感激,但还没到受对方影响的程度。

周璟年的车开的很稳,但这段旅程也不算短,从繁华的闹市区驶到安静的郊外,房屋逐渐减少,大片的绿植出现在视野里。

一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市郊的一处广场。

平日里这边远离市区,来的人并不算多,但今天不一样。

广场上的人虽然不如繁华市区的拥挤,但也不算少。

林星安刚下车就看到不远处,漂亮的烟花从地面直冲天穹,在半空中炸开一朵朵。

巨大的响声在耳边直接响起,这种近距离观看烟花的感觉,要比在室内看更加震撼。

相比于春节这种大部分人和家人一起度过的节日,元宵作为年节的最后一日,很多年轻人会选择出来放松。

郊区的这个广场也就迎着这股风气,办了一场烟花表演,吸引了不少人。

现在烟花表演还没开始,广场上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自己放着玩。

周璟年带他来这里,是要来放烟花的吗?

刚想着,对方就在他耳边问道:

“要来试试吗?”

周璟年似乎早有准备,从后车箱拿出一根手持烟花筒,递到林星安手中。

林星安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入手的一瞬间,还有些失重的感觉,这根烟花筒比他想象中的重。

“以前玩过吗?”

周璟年注意到林星安手里烟花歪了一下,出言问道。

“没。”

林星安之前确实没怎么接触过烟花,还小的时候这东西太危险,家里人不让玩。

等到年龄增大,父亲去世家里困难,更没机会玩烟花这种奢侈的玩意。

“扶稳。”

周璟年侧过身,帮林星安调整好握烟花筒的姿势,接着掏出一只打火机。

“怕吗?”

林星安摇摇头,回道:“不怕。”

眼前腾起的火苗逐渐靠近墨绿色的引线,林星安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倒不是害怕,反而有种兴奋,是从内心深处燃起来的一种期待,让就连冷风吹拂过的身体都热了起来。

心跳声仿佛就在耳边回响,引线在林星安的视野里越燃越短,最后传进烟花筒,一番剧烈的反应过后,化作巨大的光芒划过天空。

“嘭!”

烟花在空中炸开,落入林星安的眼中,像是一朵美丽的花绽放在黑夜。

周璟年垂眸看向第一次放烟花的林星安,他看到那双眼中闪着细碎的光,像是星空度过漫长寂静的黑夜,终于迎来一个能看见光的时间。

拂晓,大概会在满天星子布满天空之后来临。

林星安没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他的心思全被眼前这番新奇的体验攫取。

手中的烟花筒还在孜孜不倦地进行反应,不断地把一个个烟花送上天空。

亲手释放的烟花,和看到的烟花总是不一样的,那种危险的物品在自己手中到炸开只有几秒的时间差,好像就连心跳都要随着烟花的绽放开始变了频率。

周璟年的手突然伸了过来,帮林星安扶稳手中的烟花筒。

“好玩吗?”

“嗯。”

林星安点点头,嘴角微微扬起,露出好看的笑靥。

周璟年不再出声打扰,只是含笑安静看着面前沉浸在放烟花中的人。

除了这些大的烟花筒之外,林星安后来又尝试了好几种不一样的烟花。

有大的有小的,能够拿在手里晃的,还有能够放在地上看漂亮的烟花喷泉的。

虽然都很漂亮,但都没有第一个让他感到震撼。

放烟花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周璟年拍了拍林星安的肩膀,提醒他转头。

广场中央,一朵银白色蝌蚪一样的烟花无声升到空中。

在黑色幕布背景下砰的一下炸开,四散成一朵花,接着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声,烟花二次盛放,几乎盛满了林星安的眼底。

烟花表演开始了。

广场上欢呼声一片,每一次烟花的升空都能带来一阵惊叹。

烟花在空中变色,特制的烟花表演比那些普通的烟花要更多变更耀眼。

林星安仰头看了好久,直到脖子都酸疼了。

一整场烟花表演,美不胜收。

他看烟花,周璟年在看他。

“累了?”

回到车上,周璟年贴心地递给林星安一个按摩颈枕。

“有点。”

“好看吗?”

“好看。”

林星安觉得周璟年似乎有些怪,但他说不上来,因为他自己心里也装着事,只和对方进行着无意义的对话。

他快开学了,准确地说就是明天。

开学之后他就可以回学校住,不需要再借住在周璟年的家里。

之前因为对方一直很忙,没机会提起,今天是最后一天,再不提,他都怕自己要变成不告而别了。

但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对方说。

回去的路似乎要比来时快一些,林星安感觉自己还没考虑好怎么和对方提这件事,就已经到家了。

可是周璟年却没有立刻下车。

林星安更紧张了。

他犹豫着开口:

“那个……”

周璟年仿佛就等着一般,好整以暇地看向他,从喉腔轻轻哼出声,带着上扬的余韵。

“嗯?”

林星安忽然觉得这话没那么难说了。

“明天开学后,我就要回学校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之后就不打扰你了。”

“你要搬走?”

“……嗯。”

“准备住哪?”周璟年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学校有宿舍,我可以住那里。”

“那你毕业怎么办?我记得你还有半年就高考了吧。”

林星安默了默。

他没想那么多。

周璟年笑了笑,转头很认真地看着林星安。

“你可以去住学校,周末如果想的话也可以回来住,等你毕业了也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林星安垂下头,他的头发长的很快,半个月前剪的如今已经有一些细碎的发丝可以稍稍遮住一些视线。

“如果你是觉得住我这里不好意思,那大可不必。”

“我记得说过,我们同居是合法的,你住在自己的家里有什么不好?”

林星安当然记得。

对方不止一次地提过,不断在他耳边重复,告诉他,他们住在一起是没有问题的,不需要他有什么心理负担。

但,真的有人会无偿地对他好吗?

林星安不敢相信。

却又忍不住心动。

实在是这段时间,他在和周璟年同居的这半个月里,难得感受到了他想象中,家应该有的感觉。

可以不富裕,可以不一直互相陪伴,可以没有那么多甜言蜜语。

只要知道家里不是他孤身一人,彼此尊重,就够了。

林星安突然想明白自己为何开不了口说离开。

因为他不想离开。

他贪恋着对方给自己的这个“家”。

“留下来好吗?”

周璟年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柔软,惊得林星安瞬间抬头,正好撞见对方有些落寞的模样。

“父母去世后,难得有人和我一起住,我其实很开心。”

“不过你要真想走,我也不会强求。”

周璟年难得露出的模样让林星安瞬间心软。

他何曾见过周璟年这幅样子,以往对方脸上总是带着笑,或胜劵在握,或轻描淡写,不笑的时候也总是漫不经心。

但是过往总是让他忍不住产生顾忌,林星安看着车窗外自由绽放的烟花,独立是他一直以来的希望,而周璟年现在还无法成为他的牵绊。

“我……抱歉。”

林星安说完,不敢直视周璟年的眼睛。

眼睛看不见,却不妨碍他听,耳边传来周璟年有些失落的回应。

“没事,不愿意就算了。”

两个人的车厢顿时无言,哪怕周璟年竭力用笑来掩过,林星安心里依旧不安。

最后还是周璟年转移话题打破了尴尬。

“这个,送给你。”

周璟年从后车座拿了一个盒子放在林星安手中。

“!”

是个最新款的手机。

林星安有些疑惑。

“拿着,现在社会手机更方便。”

“太贵重了。”

“是礼物哦,送你的礼物。”

“抱歉,我没准备礼物。”

林星安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放在盒子边缘。

礼物对他来说有些太遥远了,根本没想过要准备礼物这件事。

这也是他十八年来,除却小时候那短短的童年时光外,第一次收到他人准备的礼物。

“礼物啊。”周璟年假装思考了一会,接着促狭地看着林星安,道,“你给我笑一个吧。”

“啊?”

林星安有些懵,但嘴角已经开始尝试上扬。

努力营业的微笑虽然也很好看,但总不像刚刚看烟花时候那样自然。

可周璟年还是很满足。

曲谭不止一次在自己耳边叨叨,看到了林星安笑起来的模样,他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记着。

如今他也终于拥有一个林星安的笑,虽然是自己要求的,但最美的已经被他记录下来了。

周璟年当然可以送林星安豪车名表,哪怕如今他落魄了,但这些都不是林星安想要的。

送手机不过是一个借口,他真正想送的,是那一场独属于林星安的人间烟火。

“元宵快乐。”

“元宵快乐。”

林星安低声喃喃。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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