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慌张抬起头,他看向江星远的眼神闪烁,脸颊上浮起两团明显的潮红。
“你……你刚才去什么地方了?”
他的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就去上了一趟厕所。”
江星远拿着手机,一脸正经地说道:“你刚才是不是在偷亲表哥?我看到了!”
谢淮顿时心中一慌:“我没有。”
“你有!我刚才看到了。”
谢淮心中慌乱,他刚才只是想捡起地上掉落的东西,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下。
他根本就不是故意的!
江星远这个混蛋,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
谢淮紧咬着唇,大声地辩驳:“你一定是看错了!”
“不可能,我手机里面的照片可是清清楚楚。”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听到江星远的这句话,谢淮倏地睁大了眼睛,他语速急促的命令道:“你快把照片删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谢淮要说的话。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桌子上的手机上。
那是谢淮的手机。
谢淮看到手机屏幕上的人名,心中倏地一紧,脸色惨白。
江星远伸手拿过手机,在谢淮的目光下接通。
一阵怒吼声传来:“谢淮——”
电话里面怒吼还没说完,就被江星远给打断:“喂,谢伯父吗?是我啊,我是星远,我正在跟阿淮在外面玩……嗯嗯,您放心,我一定放心,我们会早点回来的。”
谢淮看着江星远挂上电话,目光戒备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江星远将手机丢了回去:“没有帮你啊,我只是说的实话,我们的确是在外面玩。”
谢淮咬着唇,他目光愤恨的看着江星远:“把你的手机给我,我要亲自把照片删掉!”
“我骗你的,大少爷,你还真的信了?”
江星远一脸震惊的看着谢淮:“还是说,你真的对表哥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他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谢淮,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谢淮被江星远的目光打量的有些难看,他一脸羞恼的说道:“我不相信你,我要检查你的手机。”
“拿去吧。”江星远闻言,直接将手机丢了过去。
谢淮接过江星远的手机,在相册里检查了一番,的确没有什么照片,他这才放心下来。
江星远打了一个哈欠,将手机拿回来之后,他对着谢淮说道:“我好困啊,你要不要回去了。”
“我们走了,那表哥怎么办?”
“当然是一起带回去啊。”
谢淮对江星远说的话,没有任何反驳。
谢淮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江星远,没什么好脸色的说道:“记住,今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江星远看着谢淮离开的身影,怎么就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他把玩着手机,勾了勾嘴角。
这种自欺欺人可要不得!
正当江星远准备离开的时候。
目光忽然扫过隔壁的一个包厢,突然恍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脚步倏地一顿,神色瞬间一变。
包厢里面,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少年,正被一个中年男人骚扰,他正努力地挣脱那只脏手。
“您……放开我!”
“你别当什么服务生,就跟我吧,一个月给你两万怎么样?”中年男人咧着一嘴的黄牙,眼里冒着一阵淫光,那眼光恨不得当场就将少年的衣服给扒了。
少年感到一阵恶心,他声音颤抖地说道:“你……快点放开我,我们领班找我有事情。”
“有什么事情,比陪我还重要吗?”中年男人不断凑近,他几乎可以闻到少年身上香味。
“你是beta?怎么比一些omega还要好闻,哈哈哈哈,让我亲一口,我给你一万。”
然而,少年力气根本不是中年男人的对手,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腥臭的嘴不断靠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等待许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反而安静得有些反常,他缓缓地睁开眼睛。
看到眼见的这一幕,倏地睁大了眼眸。
只见那张腥臭的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带了一团带着脏水抹布,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是徒劳地睁大眼睛,任由污水从嘴里流出来,想吐又吐不出来,看起来恶心至极。
“还想亲吗?死猪头,想吃屎吧。”江星远直接一脚将男人踹开。
少年听到这道声音,这才注意到身旁还有人,倏地转过头,当看到那张熟悉惊艳的脸时,不由瞳孔微震。
“我们走!”
江星远说完,便直接拉着人跑出了包间。
江星远将人带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才倏地松开手,他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眉头微蹙:“阿栗,你怎么在这里?”
此时,眉目清秀的少年,安静地靠在墙上。
他不高但很瘦,一米七五左右,有着一头栗色短发,任由晚风吹拂,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衣,气质很干净,仿佛一根在风中摇曳小草,充满了韧劲。
少年听到江星远的问话,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出来找工作。”
“找工作?你现在才多大!这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江星远眉间紧锁,有些生气,忍不住发怒道:“今天不是遇到我,楚栗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楚栗被江星远吼了一声,震得浑身一颤。
他当然知道,这个后果他根本无法承担。
他抿了抿嘴角,眼眶倏地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
江星远见状,微微一顿,瞬间也没了火气,轻声问道:“你来到星海市,你弟弟怎么办?钱还够用吗?”
“够。”
楚栗背过身,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声音还带着一丝微哑:“你前段时间不是才打了款吗?”
江星远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他似乎没有料到对方会知道这件事。
楚栗嘴角扯出一抹浅笑,语气低落的说道:“因为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还会记得一个快要倒闭的孤儿院。”
“我去偷偷看了院长的汇款单,根据账户查到的。”
他红彤彤的眼眸看向江星远,似乎还带着怨恨:“既然你这么关心我们,为什么当初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江星远挠了挠头。
当初他是直接被便宜爹给突然带走了的。
当时,江宏远开出的条件之一,就是让他切断过去十几年所有的一切,好好地当一个江家闲散富二代。
不过……也不算是没打招呼啊。
“我不是留了一张纸条吗?”
楚栗想到那张宛如鬼画符的纸条,根本就没人看得懂。
“你写的字,确定有人能够看得懂吗?”
江星远顿时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现在已经进步了很多。”
他不由问道:“院长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很好,我弟弟和其他孩子,因为你寄过去的那些钱,他们的病也得到了治疗,有几个已经做了手术,术后恢复的还不错。”
江星远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那就好。”
“那你呢?你怎么来这里。”
“我去年考到了星远大学,周末出来做兼职。”
“你不要在这里做兼职了,很危险,钱够用,我现在有得是钱。”江星远闻言眉头微蹙,他一边说着一边摸着口袋,很快从里面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密码你知道的,还是老样子,八个八。”
“狗哥,不能再用你的钱了。”楚栗背过身,他单薄的背脊挺得笔直,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更何况他又是以什么身份,才能这么坦然花着江星远的钱。
之前也就算了,现在他已经成年了。
楚栗并没有伸手接过,他站在原地,摇了摇头:“我已经长大了,有手有脚,生活费能够自己赚,我会重新换一份兼职,这些钱还是你留着用吧。”
“我走了,经理叫我过去。”
江星远连忙说道:“好不容易遇见,留个联系方式吧。”
“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没必要产生那些交集,我先走了。”
江星远站在原地,看着楚栗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嘴角,耷拉着肩膀,眼眸中流淌着一丝明显的失落。
*
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江星远回到谢家老宅已经凌晨两点了。
因为心情不好,又睡不好,他就打算随便到处走走,不知道何时走到了佛堂,心想刚好真巧,直接等到上早课。
喵~
突然的一声猫叫,顿时吸引了江星远的注意。
他循着声音,一抬头,便看到一只油光水亮的小白猫站在墙上,正好奇地看着他喵喵叫。
“咪咪,过来,让我摸摸。”
那猫好像是听得懂人话一般,直接跳了下来,朝着江星远,踩着猫步走了过去。
小白猫围着江星远绕圈,妖娆的尾巴不停地晃来晃去,勾得他心痒,于是一个克制不住,便伸手摸了一步,哪知道那只猫性格古怪,直接反手给他来了一抓。
江星远看着手上新鲜出炉的抓痕,火辣辣地疼,顿时大怒。
“好啊,你这个恶猫,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抓我!”
他眼露凶光,直接薅起了袖子:“欺负我的人,这辈子都还没出生过!”
很快,一人一猫,闹得一阵鸡飞狗跳。
江星趴走地上,好不容易抓住这只恶猫。
突然,他的头顶上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江星远一抬头,倏地对上了一双风平浪静的眼眸。
他顿时愣了一下,回头看到满园的狼藉。
哦豁,完蛋了。
他卡壳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了一句:“就……抓猫。”
“这个时候不睡觉,在佛堂抓猫?”
谢君卿垂眸看着一身凌乱的少年,目光扫过冷白皮肤上五道明显的抓痕,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地说道:“跟我来。”
江星远轻轻地应了一声,起身一把将猫丢了开,乖乖地跟在了谢君卿的身后。
他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亦步亦趋,动作格外地小心翼翼,所以跟着谢君卿走了半晌,一声都没吭。
很快他便被带到了一个清雅的小院,这里没有椅子,只有木地板上摆着几个蒲团。
“坐。”
江星远乖乖坐了下去。
他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看着周围的装饰,古朴沉稳大气,在另一边摆放着一张古琴,还有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局。
突然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猫叫。
那只白猫居然也跟过来了,不紧不慢地走在江星远面前,那条尾巴张扬地在他甩了来甩去。
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
看得江星远一顿冒火,要不是这只猫,他用得着受这个罪吗?
手背现在还火辣辣地疼。
“雪芙,有客人在这里,不许胡闹,出去玩。”
那只猫仿佛通了人性,立即转身跑了。
这么听话的?
“这是你养的?”
谢君卿没有否认,他拿出一盒药膏递了过去:“拿去涂。”
“是给我的吗?”
江星远接过药膏,一脸受宠若惊,他打开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草药香,顿时眼睛一亮。
这是好药啊!
不愧是谢家啊,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
他喜滋滋地拿着药膏涂手上的伤口,他只扣了一点,觉得这点的抓伤,用多了浪费。
“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江星远感受到颈部传来一丝凉意,他仿佛触电了一般,像猫一般瞬间炸毛,脖子条件反射地一缩。
“九叔,你要碰我的话,提前打个招呼,刚吓我一跳。”
他抬手摸了摸刚才被人触碰的肌肤,安抚着刚起的一片鸡皮疙瘩。
他之前缠在脖子上的绷带,不知道何时被弄掉了。
“抱歉。”谢君卿开口说道,但他的目光仿佛受到牵引一般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此刻,江星远盘腿坐在地板上,皱着眉头,他精致漂亮的下颚线微仰,露出有一圈青紫的掐痕,在冷白的皮肤上看起来尤为的明显,显得十分恐怖。
但月光下的少年容貌妖异,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宛如月下妖精,充满了一种凌虐易碎的美感。
“害,还不是被你那个侄儿掐的呗!”
江星远挠了挠脖子,毫不犹豫地告谢朝的状。
然而,半天都没等到回应。
他抬起头,见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为谢君卿不相信,不由努了努嘴。
“您看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是谢朝干的,他简直下了死手,快管管他吧。”
他直接将领口扯得更开,撩起衣服,露出一大片后背的皮肤,上面是被磕的瘀青,手指着给对方看。
谢君卿只见眼前闪过一大片耀眼的白,点缀上皮肤上的痕迹,仿佛充满了艺术品的刺青,在光洁的皮肤上,满是绽放的荆棘。
正当他想要停留仔细欣赏的时候,眼前的美景转瞬间就被遮住了。
只听到呜呜地哭声传来。
江星远说着便佯装哭泣,一副好可怜的样子:“您要是再不管他,我都要被他打死了。”
只是哭声大,雨点小,嗓子都快嚎干了,半天都没见一滴眼泪掉下来。
“别哭了。”
随着声音落下,下一秒,一块手帕递在了他的眼前。
江星远愣了一下,很快接过手帕,假装擦了擦眼角,可怜巴巴地说道:“九叔,就您对我真好,长得好看不说,心底又这么善良,以后要是没有您护着,我可怎么办啊?”
只要找到机会,他无时无刻在给谢君卿上着眼药。
反正吹彩虹屁,又不用费什么力气。
谢君卿看了一眼少年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不由催促说道:“不要废话,快点擦药。”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那双狭长眼眸却染上了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别担心,药还有很多。”
江星远听到这句话,下手便大胆了许多。
等到他能擦的地方都擦好了,唯独后背那块瘀青不好擦,他直接将衣服退到臂弯,弯着腰,露出后背大片的皮肤,一点都不客气的喊了一声:“九叔,帮我擦一下。”
谢君卿回过头,便看到少年乖巧地坐在那里,朝他露出脆弱的脖颈,全然地信任,没有一丝防备,后背大片光洁的皮肤在与月光的照耀下,仿佛上等的宣纸。
他何曾触碰过如此光滑细腻带着温度的纸张。
与此同时,身体里那熟悉的疼痛感又传来了。
谢君卿脸色一白,却没有松开手,冰凉的指腹沾着药膏,一点点碾在青紫的瘀痕上,像是在描绘一幅上等的丹青水墨。
“嘶~好痛啊!”
男人听到江星远的痛呼声,并没有停下来。
疼吗?
他现在也疼,那疼痛仿若浸入骨髓一般。
但此刻,也似乎没那么疼了。
江星远对此毫不知情,他咬着牙,阵阵酸痛袭来,身体顿时缩成了一团,开始鬼哭狼嚎起来:“嗷嗷嗷,九叔,轻一点!”
“想要好得快,就必须将淤青揉散。”
“痛!痛!!好痛啊!!”
因为靠得极近,谢君卿嗅到了从少年身上一丝还未散开的酒气。
“你去喝酒了。”
江星远嚎着嚎着,也就适应了,后面反而觉得还有点舒服,舒服得十根脚指头都蜷缩起来了,就差翘个二郎。
他脑子突然发昏的说道:“也就喝了亿点点,还不是为了讨你侄儿的欢心。”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都不喜欢我,只有九叔您对我不一样。”
谢君卿手上的动作倏地停了下来,眼眸的笑意骤然消失。
江星远似乎还没发现,继续自顾自说这话:“话说谢淮可真难伺候,还是姓谢的脾气都那么古怪吗?”
突然后背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疼得江星远嗷呜嗷呜地叫,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等他缓过劲来,回头一看,空荡荡地一片,哪里还有什么人啊!
江星远眨了眨眼睛,一脸蒙圈。
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九叔,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