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山庄的比武场地整体呈半弧形,擂台居于中央,一面是处于低层、摩肩接踵、吆三喝四的江湖豪杰,一面是高居楼上、人丁兴旺、举止文雅的各大门派,他们隔着擂台相对,远远地,只能看清擂台之上热火朝天的比试,如火如荼的场面。除此之外,以黑木屏风为遮挡,各大门派各自独立,互不干扰。
几日之后,彭瓷瓷终于见钦醉站到了擂台之上,她暗自窃喜道: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容易就上当了,不过,欢喜阁的乌情也不简单,且看着吧!接着,她用余光瞟了一下秦小楼,心想这下有好戏看了。“咦?这不是浪客庄的钦醉吗?”彭瓷瓷故意扬声引起秦小楼的注意。
果不其然,秦小楼被她的声音吸引,他略感好奇地望向擂台之上的人,男子形容俊俏,用剑潇洒,一望即知,非池中之物,此人便是“玉面君子”钦醉?秦小楼对他虽早闻其名,却未见其面,想来今日也是头一回。“长得不错,怎么?你看上他了?”秦小楼吐词如冰,直指彭瓷瓷。
“秦——小——楼,你胡说什么?”彭瓷瓷被秦小楼气得够呛,认识这么多年,她就没闹清楚秦小楼的脑子是用啥做的?为什么每次两人同处一个空间,他就见不到她好,话里话外,更是针对她,烦死了。
“小楼,这你就猜错了,瓷瓷怎么会喜欢钦醉呢?她喜欢的?我猜啊,一定另有其人。”一旁风度翩翩的右风看热闹不闲事大,他笑眯眯地抬着一纸折扇,凑过来和秦小楼说悄悄话,声音大的整个隔间的人都听得到。
“就是——”见有人帮自己说话,彭瓷瓷不过脑子,直接点头表示赞同道。等反应过来,才发现她被右风耍了,彭瓷瓷小脸一红,气鼓鼓说:“右风——怎么连你也来添乱?”不过,幽怨归幽怨,彭瓷瓷其实心底另有打算,倒也没和他们较真。
“都给我闭嘴。”话越听越刺耳,秦小楼面色愈发冷峻,他呵斥道。好了,这下天聊死了,彭瓷瓷无趣地耸了耸肩,退摊在座位上,饶有兴致地观看比试,依她所见,乌情想要取胜,难度着实不小。右风隐晦地瞟了某人一眼,不出所料,秦小楼的脸变得更黑了。
她有喜欢的人了?是谁?他怎么不知道?秦小楼不悦地皱了皱眉,不一会儿,他没忍住悄悄转向身边全神贯注的某人,会是钦醉吗?之后,秦小楼将目光重新聚焦擂台之上的人,此人武艺精湛,剑气如虹,听说他们在南楚见过面。
突然,“啪嗒——”一声,右风完美地挡住了扇下的微笑,秦小楼和彭瓷瓷两个人,就是一对欢喜冤家,可惜啊!绵绵不在,没人和他一起分享快乐,右风好笑地摇了摇头。不过,若他能仔细瞧上一瞧,就会发现“红绵绵”就在他旁边的隔间里。
受林思澜所邀,周暖此时恰好站在右风旁边的隔间里,顾清晖扮做小厮,跟在她身边。由于外边吼声震天,刀剑声不绝如缕,因此周暖只知道秦小楼、彭瓷瓷等人来了晋阳,却不知道他们就在旁边。
这边,林匣、林匣的夫人毕姿妍、儿子林思澜和林怀翰等人皆在其中,多年不见,按照礼节,周暖必须向长辈行礼,虽然周暖心不甘情不愿,对了,还有顾清晖呢?有天子陪她行礼,怎么想都不亏。“林师叔,林叔母安好。”
“这不是软软吗?哎呀,多年不见,叔母甚是想念。若周大哥、周大嫂在天有灵,见你出落地如此标志了,定欢喜不已。”毕姿妍是林匣的夫人,她一向喜欢装腔作势,逢高踩低,如今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周暖父母故去,还故意戳周暖的肺管子。
“是啊!林叔母,若爹爹、娘亲知晓他们故后,林师叔和你会待我这般“好”,他们定会因“愧疚”而多活几年,何至于劳烦你们呢?是吧”周暖忍不住讥讽道。若真像毕姿妍所说,她想念自己,怎的周暖来灵剑山庄不说半月,三五日总是有的吧!毕姿妍一次都未踏足荟萃楼。
“你——”毕姿妍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周暖,她根本没想到周暖竟敢出言顶撞自己?周暖难道忘了吗?她以后是要嫁进林家的。虽然她不一定会同意,但周暖怎么敢如此放肆,简直愚不可及。
“阿姿,说这些做什么?软软难得回晋阳,你好生照顾她便是。”担心妻子说错话,林匣迅速截下话头,出言阻止道。今日英雄豪杰汇聚一堂,不仅是灵剑山庄的荣耀,更是他林匣的功劳,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如此一来,毕姿妍不敢再多言什么,之后,她愤怒地离开了会场。
“软软,你叔母这几日心情不好,她的话,你切勿放在心上,放心观看比试即可。”等人走后,林匣虚言道,说话间,他全程盯着擂台,连周暖进来后,站在哪里,他都不关心。“嗯。”周暖回应地很敷衍,就像林匣对她一样。但此间最难过的当属林思澜,林怀翰见了,则安慰性地拍了拍自家大哥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顾清晖则不同,以前,他总以为周暖是灵剑少庄主,她不说锦衣玉食,至少是衣食无忧的,如今看来,林匣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待周暖?他虚伪做作,又极爱面子,不必说,幼时,周暖在这里的日子,定不好过,所以,她因此去了锦州吗?顾清晖暗暗忖度。
很快,擂台之上的胜负,即将揭晓。捏着光滑细嫩的下巴,彭瓷瓷双眼开始认真打量起台上的两人,欢喜阁的乌情,对上形若松柏的钦醉,怎么看?钦醉这小子都很吃亏。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百招过后,乌情虽大开大合,强攻为上,却抵挡不住浪水剑凌厉的剑锋,不一会儿,钦醉的剑便直指乌情要害之处,乌情虽竭力躲避,但钦醉人剑合一,身姿婉若游龙,乌情终无计可施,节节败退,输赢已昭然若揭。
“钦公子武艺超群,在下甘拜下风。”乌情面相憨厚,他豪气一笑,抱拳退场,输得极有风度。
“乌兄,承让了。”钦醉武艺精湛,赢了很有分寸,他亦不遑多让。大家纷纷称赞,这是一场精彩的比试。不过掌声之下、擂台之上,钦醉若有若无之间,他的眼光往卿天阁众人所在的隔间带了带,她在那里吗?只要他赢了秦小楼,赢了她,他就能一雪前耻。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钦醉神色一肃,郑重其事道:“诸位英雄,武林大会,乃江湖之盛举也,钦某人不才,特请战秦少主,愿秦少主成全。”此言一出,当场哗然。众所周知,比试均为自愿上台,何曾听说被挑战者挑战他人的?
“无涯,你看钦儿,他是怎么回事?”明悟转头十分疑惑地问徒儿肖无涯,肖无涯却笑着摇了摇头道。“师父,无涯亦不知小师弟此举何意?不过,我近日倒听说了一件趣事,不如说给您老听听。”明悟好奇地点了点头。
“近来江湖盛传,月前,玉面君子与红霞客大战南楚,两人战况激烈,对战了几百招,引得世人瞩目,至于结果么——呵呵——”肖无涯好笑地住嘴了。
“结果?结果怎么样嘛?”明悟生性直爽,最讨厌别人说话吊他胃口了,而这三徒弟平日最是无聊,尽干这档子事了。见老头子急了,肖无涯终于不再隐瞒,将月前对决的结果和盘托出。
“师父,你最是知道的,小师弟生性倔强,输了却未必肯认输,联系他这段时日的异常之举,我想他今日的目的不难猜。”肖无涯实事求是道。“这样,也好——”得知结果后,明悟沉默了许久,最后,只说了这句话。
“师父大善,小师弟进了师门后,前有各位师兄庇佑,后又自恃武功高强,不肯勤加苦练,而经此一战,他定能明白万千世界,无外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未来,他的武学之道,必精益求精。”肖无涯并非安慰之余,而是深谙其道,年轻人,总要经历一些磨难,才会成长。
被人挑衅,最震惊的,莫过于秦小楼本人,而且,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钦醉为何要找自己?直到他发现彭瓷瓷幸灾乐祸的样子,瞬间,秦小楼洞悉了所有,不过,他秦小楼,又岂是好相与之人?“不好意思,钦少,秦某人并不愿意。”隔空相望,两人深深凝视着对方。
这个秦小楼啊?别人都打上门了,他还在这当个缩头乌龟,当真是个胆小鬼,不过,彭瓷瓷可不惯着他,她竭力压下心底的愉悦,拱火道:“小楼,你还待着这里干什么?赶紧去把他打趴下,不然,你以后还怎么混江湖啊?”打起来,赶紧地,她已经迫不及待等着看好戏了。
“彭瓷瓷,别以为我不知道,又是你干的好事!”秦小楼咬牙切齿道,这女人,就没让他省心的时候,他天天给她擦屁股就算了,她还到处生事,简直气死他了。
“啊——”霎时,彭瓷瓷就愣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