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山,因观得名。
据传,远古时期,众神仙在清虚山修炼成仙,乃道教发源之地,故而此地道观群立、香火旺盛,其中,以玉虚观最负盛名,一年四季,香客络绎不绝。
玉真观,则不然。它地处西南幽静之所,很少有香客慕名去上香,在清虚山的百家道观之中,它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为避免暴露身份,出发前,萧克换了身装束,之后,他随着香客一路来到了清虚山,果不其然,山顶道观林立,林间青烟缭绕,一派缥缈之像。
玉真观?好像在西南方向?
站在香客分流的地方,萧克沉吟了一会儿,然后,他朝着人少的方向走去,渐渐的,草木盛长,香客零落,周围出奇的安静。
就在这时,萧克发现,前边不远处,一座静无人烟的道观匾额上,赫然写着“玉真观”三个大字,于是,他停下了脚步。
观前,六名彪形大汉神情肃穆,严阵以待,守备森严,萧克不敢掉以轻心,决定先留在暗处静观其变。
没过多久,道观迎面走来一群青年,其中,为首的男子浓眉大眼,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黑色劲装,面容阴鸷深沉,凭借多年经验,直觉告诉萧克,这个男子不简单。
崔少方敏锐异常,莫名间,他感觉周围有人在,于是,他目光逡巡了一周,并未发现异样。“怎么样?今日发现有可疑之人吗?”他问几名大汉。
见到金主,几位大汉立即恭敬回答道:“回崔少,并未发现可疑之人。”闻言,崔少方阴沉着的脸没有丝毫变化,他点了点头,径直入了观里。
昨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逮住,崔少方这时难免心存警惕,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颂明,让看守的人切勿大意,否则,自身性命难保不说,祸及家族也是有的。”颂明抱拳道:“少爷,我立即吩咐下去,让他们严加看管。”
他们要找的人,会在这里吗?还是男子故意使得障眼法?一时,萧克难以分辨真假,为了不打草惊蛇,顺利找到月麓,待男子进观后,萧克立即走到侧边,翻墙入观。
暗牢中,月麓的双手被铁链吊着,且双膝跪地,看上去,十分痛苦,听到开门声,他抬头望去,不是别人。“崔少,真是好手段。”
随侍的人十分清楚崔少方的习惯,立即给他搬了一张椅子。“少爷,请坐。”崔少方坐在月麓面前,高高在上道:“月尉过谦了,少方不敢。”接着,他邪魅一笑。
跟随崔少方多年的颂明立即会意,着人端来了一盆火热的铁水,还有一架铁质的器具,其用途,不明自已,崔少方得意笑道:“月麓,我劝你识相点,赶紧说出顾清晖在哪?否则,人废了不说,连狗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月麓目露不屑,对着崔少方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呸——,崔少方,就凭你,也配?怪只怪我当初看错了人,竟相信你这等小人。”
见月麓不识好歹,颂明愤而上前,准备给他一耳光,却被不怒反笑的崔少方拦下了,他愉悦地擦去脸上的唾沫,阴沉笑道:“是啊!怪只怪,当初你没能拦住顾清晖灭我崔族,之后,你又假意救我,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崔少方眼神一冷,毫无温度。
当年,崔家叛乱,被陛下灭族,崔少方却在他的庇护下,暂得留下性命,但月麓万万没想到,今日之祸,皆为他日之因,崔少方因恨生怨,曾经的端方君子竟与顾清礼沆瀣一气,背叛陛下,成了端王身边的一条发了疯的狗。
即使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但月麓明白,崔少方从始至终都是为了崔家,故而,他十分怜悯崔少方。“崔少方,你不必多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完,月麓便闭上了双眼,一幅任人宰割的模样。
见月麓油盐不进,崔少方恨极,他赤红着双眼,大喊道:“来人,我看他嘴硬到几时。”说着,便有人抬着器具和铁水逼近月麓。
不一会儿,地牢之中,就传出一阵阵喘息之声,月麓疼的直接晕了过去,崔少方又命人用水把他泼醒,反复几次之后,月麓终于承受不住,昏死了。
见此,崔少方还不满足,命人给月麓泼盐水,打算继续折磨月麓,直至他说出顾清晖的所在,但不巧的是,外面突然有人来报:“崔少爷,外面来人了,可要出去看看。”
崔少方听了,兴致盎然道:“哦?是谁?人,捉住了吗?”是来救月麓的吗?还是什么人呢?崔少方一时迫不及待想要去外面看一看情况。“走,我们出去看看。”
入观之后,萧克才发现,他中计了。
实际上,道观四周看守的人不多,萧克进来后,他放松了警惕,之后找人,他发现观内有一间房屋看守的人很多,于是,他下意识认为此地便是看守月麓的地方,一炷香后,他决定进去探探情况。
然而,进去之后,周围埋伏了许多高手,让他非但没有找到人,最后还落入了对方之手。
得知萧克去玉真观一夜未归,宋真和周暖两人十分焦急,萧克为人庄重知礼,又身为卿天阁少主,知晓他们在此等待消息,不可能故意为之。
再三思虑之后,担心萧克会有生命危险,宋真便立即调动人手出城找人,不管怎么样?先要把人找回来。周暖亦赞同宋真的做法。
不久,顾清晖也得知了萧克的消息,他面色沉重地走到雨花厅,见宋真和周暖两人正在商量对策,他想了想,对二人说:“宋阁主,听闻萧少主失踪了?”宋真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萧克素日做事稳重,极少出差错,这次没能回来,恐怕玉真观的情况,不容他们乐观。加之,浣花剑庄和端王的人,他们皆是有备而来,宋真突然有些后悔贸然答应了顾清晖的交易。
既然萧克没能回来,就说明玉真观不似表面看的那般风平浪静,他要找的月麓极有可能就被关押在那里,顾清晖决意亲自去看一看。“宋阁主,你我皆知,萧少主武功并不弱,但玉真观既然能困住他,就说明里面绝对大有乾坤。”
不愧是大华天子,洞察力实在惊人,宋真没有否认顾清晖的猜测,反而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这次出巡,顾清晖的目的很明确,剪除端王一派暗藏的势力,使朝局稳定,天下海晏河清,但实现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找到月麓,才能号召龙卫,如今月麓就在玉真观,既然如此,他去最合适。“宋阁主,萧少主之行,对我实有裨益,他如今生死难测,我想,若由我亲自前往玉真观,必能将他换回,不知宋阁主意下如何?”
周暖闻言大惊,她急忙说道:“不行,你不能去,你现在身上还有伤,就算好了,你也打不过他们,况且,你的人,还在对方手里,若活捉了你,这天下,便乱了。”倘若天下一乱,寻找弟弟之事,又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如今卿天阁和顾清晖已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再后悔也无用了,软软说的没错,若顾清晖死了,他日新皇登基,又是另一番情景,届时,他们未必能与新皇搭上关系。“顾公子,不必勉强,软软说的没错,你身上还有伤,待伤好后,再去也不迟。”
但顾清晖哪里肯?且不说萧克此行生死未卜,为的是他的委托?最重要的是,萧克是替周暖探的玉真观,这才出了事,顾清晖说什么都不愿意让萧克来替周暖受罪。所以,这个人情,他必须还,即便是用他的性命。“宋阁主,周姑娘,我心意已定,你们不必再劝。”
顾清晖到底想做什么?他不要命了吗?为何执意要去玉真观?周暖找到弟弟的希望近在眼前,她不可能就这样放弃,她再次劝诫顾清晖:“顾清晖,你为何非去玉真观不可?”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顾清晖有事瞒着她。
他身为一介天子,自然知道玉真观的危险性,连她师兄都没能避免掉,她想不明白,顾清晖为何要冒着生命的危险去玉真观?
原因么?其实很简单,大华的传国玉玺不在他的身上,而在月麓身上,他们分别之际,顾清晖故意将玉玺藏在了月麓身上,若没有这枚印玺,他就无法号召龙卫。从表面上看,保护他的龙卫已经死伤殆尽,实则不然。
出京之前,顾清晖曾先后派出四队人马,分别去往不同的地方执行任务,但实际上这四对人马最终目的地都在巴蜀郡。其中,两队人会按照密令短暂停留在晋阳郡,然后直奔巴蜀郡,另外两队人马则会带着他的兵符暗中调兵遣将包围巴蜀郡,围剿顾清礼之流。当然了,他得先有玉玺才行,否则,一切将无从谈起。
这些,只是,顾清晖去的理由之一,就像他之前所说的,萧克能为她不顾性命去玉真观打探消息,那么,他亦可以,顾清晖嘴角微勾道:“暖暖,他是你师兄,他不能死在这里,我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