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瑾看了王植一眼,把他叫到了休息室里。
“乔年的手机呢?”方知瑾问道。
“他跳下江去救人的时候就不见了。”王植道。
方知瑾顿了一下,又问道:“那个丫头联系过你没有?”
王植不敢吭声。
方知瑾嗤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丫头交情不错,你还想帮她?”
王植也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而已,他也得时刻看着老板的脸色生活,如今老板的亲妈都这么说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道:“鹿小姐后来没有再联系过我了。”
方知瑾挺满意,点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后来慕乔年的身体好转,他搬回了普通病房,有天晚上他做噩梦的时候,方知瑾听到她的大儿子嘴里正在叫着鹿音楼的名字。
慕重华非要守着慕乔年,现在已经躺在旁边那张病床上睡着了,方知瑾垂眸坐在椅子上沉默的注视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一时间心情很是复杂。
慕重华的长相偏女气了一些,长得像方知瑾,他俊美瘦弱,上初中时就是一副翩翩美少年的模样,更惹得希望有个女儿的方知瑾对他的疼爱。
而慕乔年的长相随了慕永善,眉骨深邃,高鼻薄唇,下颌锋利,面庞看上去英俊里透着股冷硬。
方知瑾透过慕乔年的外表,仿佛看到了慕永善当初年轻的模样。
她曾经以为婚姻只是一笔交易,可后来却沦陷于慕永善偶尔的铁汉柔情,结果依旧是失望透顶。
慕永善宠爱他的情人时是真的很偏爱,不惜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如果方知瑾不是方哲深的女儿,方知瑾猜测慕永善很可能会把他的那个情人娶为正妻。
原来他给过她的柔情蜜意,也同样给过别的女人。
所以方知瑾因爱生恨,因为极度的嫉妒而憎恨慕永善和那个女人,甚至连带着憎恨她那时怀着的慕乔年。
她和慕永善的情人同时怀孕,这几乎是她毕生受过的最大的耻辱。
可现在时过境迁,慕永善已经变成了一把无足轻重的骨灰,方知瑾突然感到了释然。
她伸手摸了摸慕乔年的一侧面颊,想起当初她对慕乔年那恼火至极的一巴掌。
怎么会把一切变得这么遭呢?亲生儿子却视她如陌生人。
自从慕重华五岁起开始一个人睡之后,方知瑾偶尔晚上会去慕重华的房间给他讲睡前故事。
那时的慕乔年还学不会隐藏心事,他心里有着对弟弟深深的羡慕之意,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向母亲表达。
他只会在睡前来到慕重华的房间,和方知瑾说晚安。
当长大后的慕乔年真正倒下的时候,方知瑾站在icu病房外,突然读懂了那时他对她说晚安的言外之意。
是渴望。
少年时期的慕乔年,渴望方知瑾像对待慕重华一样,用充满爱意的声音向他讲述一个没那么精彩的睡前故事。
思及此处,又听到慕乔年无意识的叫着鹿音楼的名字,方知瑾对自己产生了无法遏制的悔意和反思。
她的眼泪无声的滑过脸颊:难道她真的做的太过分了吗?
*
慕乔年真正醒过来的时候,是一个大好的艳阳天。
他身上的胸带束缚的皮肉隐隐作痛,慕乔年艰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捂着疼痛不已的胸口抽了一口气。
拎着保温桶进门的慕重华看见这一幕,立时惊喜的叫了一声:“哥,你醒啦!”
慕重华朝他扑了过来,慕乔年伸手艰难的抵住慕重华妄图埋他怀里的脑袋,慕乔年低声道:“别胡闹。”
“哥呜呜呜呜你真的要吓死我了,你知道我几天没睡好了吗?”慕重华是真的哭了,委屈的嚎啕说:“这几天你睡着的时候我一直在跟你说话,可你都不带理我一下的。”
这些天慕乔年的意识都似有若无的,有时候他的思维开始活动了,但浑身疼痛的根本动不了。
他被烧的迷迷糊糊的,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
慕乔年不太熟练的安抚了慕重华几声,还摸了摸慕重华的头,慕重华这才消停了。
他不哭了,突然又激动了起来,絮絮叨叨的跟慕乔年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慕重华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有些好奇的问慕乔年道:“哥,你真要和绯家那个大小姐结婚啊?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慕乔年闻言愣了一下,他本来被慕重华说的犯困,此时眼神突然清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