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乔年呢?”鹿音楼执着的问道,她眼圈又红了:“他在哪个病房?”
“慕总刚做完手术,还在icu里。”鹿涛看着鹿音楼顷刻间煞白的脸色,飞快的补充道:“但是已经脱离危险了,你放心。”
鹿音楼依旧魂不守舍的坐在原地,执拗的说:“我想去看看他。”
宁弦竹和鹿涛拦不住她,鹿涛只能推着挂吊瓶的移动支架,然后扶着鹿音楼来到了icu的病房外。
慕乔年所在的病房位于走廊的尽头,鹿音楼站在透明玻璃面前,注视着室内的慕乔年。
因为病房真的太大了,所以显得慕乔年的床很小,他被一堆仪器包围在中间,闭着眼睛时显得整个人很苍白孤单。
这时走廊里传来高跟鞋踩地的脚步声,鹿音楼和宁弦竹、鹿涛同时回头,看到穿着一身华丽洋装的方知瑾走了过来。
鹿涛和宁弦竹没见过方知瑾,但光看着对方这一身贵妇打扮也能猜出她的身份,于是他们俩个人难免有些拘谨。
方知瑾身后依旧跟着那个梳着高马尾的女秘书,鹿音楼注意到方知瑾今天的妆化的少见的很浓重,像是特地为了掩饰病容一样。
方知瑾走到鹿音楼的面前,鹿音楼觉得此时她实在没脸见方知瑾,只能垂着头叫了声:“慕夫人。”
方知瑾没理她,而是转头望向鹿涛说:“您就是鹿音楼的父亲吧?您好,我是慕乔年和慕重华的母亲,我姓方。”
鹿涛愣了一瞬,有些呆板窘迫的朝方知瑾点了点头。
“既然咱们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见一面,我也不想再拐弯抹角,我就直说了。”方知瑾面上很冷静的道。
宁弦竹扶着鹿音楼的胳膊,没吱声,鹿涛道:“您有话请讲。”
方知瑾说:“想必您也听说了,我小儿子对您女儿求婚被拒,他想要轻生而选择当众跳江;我大儿子为了救您女儿又险些丧命,现在这会儿还在icu里躺着呢。”
鹿涛和鹿音楼脸色苍白的没话反驳,只能沉默着。
方知瑾继续道:“虽然我知道音楼是为了救我小儿子才选择跳江的,我也很感激,但我大儿子已经冒着生命危险来偿还了这份感激,所以我们两家算是毫不相欠了。”
鹿涛垂着头,很诚恳的措辞道:“关于您家里两个孩子的事,我替音楼对您说声对不起,真的给你们家里添麻烦了。”
鹿音楼突然感到恐惧和不安,她好像知道方知瑾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了。
“既然如此,音楼和我们重华的婚事一笔勾销,那些喜帖也被我收回来了。”
“我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两个儿子面前了。”方知瑾用痛恨又哀求的目光望着鹿音楼说:“你是不是觉得让我失去一个孩子还不够,所以想让我尝尝同时失去两个孩子的滋味?”
鹿音楼语无伦次的摇头,潸然落泪,苍白的解释说:“不是这样的。”
宁弦竹面色沉痛的搂着鹿音楼的肩膀无声的安慰,鹿音楼望着鹿涛正低声下气的跟方知瑾道歉,她比被人迎面扇了几耳光还要觉得痛苦和难堪。
等鹿涛带着鹿音楼回到病房之后,鹿涛坐在鹿音楼身旁不断地叹着气。
最后他问道:“你想不想去国外留学?”
鹿音楼怔了一下,她红着眼眶拼命的摇头:“我不要离开这里,我要亲眼看见他康复。”
鹿涛没说话,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宁弦竹坐在一旁心疼的瞧着鹿音楼没什么血色的脸,她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后来的几天,鹿音楼的烧完全退了,能正常的下地走动了。
她这几天每天都会到慕乔年的病房外看几眼再回去睡觉,虽然还是依旧会失眠,鹿音楼闭上眼睛全是慕乔年被救生艇撞飞的画面,然后做整宿的噩梦。
可看见了总比看不见要好太多,看不到慕乔年会让鹿音楼觉得更加的恐惧。
今天来到走廊的尽头,她看到了玻璃窗前站着的慕重华。
前几天还寻死觅活的小少爷,在看到自己的兄长和死神擦肩而过之后,他像是一夜之间就迅速成长了起来。
他这次冲动和任性的行为差点导致他最爱的女人和最亲的哥哥命丧黄泉,他自责不已的同时,突然也理清楚了他对鹿音楼的感情。
慕重华的眼眶还是红的,眼底红血丝遍布。
他看着同样憔悴的鹿音楼,眼底不再燃烧着以往那种炙热的爱意,而是像一根烧尽了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