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氏站在原地，身姿笔挺：“夫人，夜深了，还是请回吧。”
张氏的底线是一次又一次的被打破了。
这个时候不得不真正的卑躬屈膝：“费氏，看在我曾经不曾为难过你的份儿上，你帮我通传一下，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既然夫人都这样说了。那这样吧，夫人你有什么事情，留下口信。明天郡主起身了。我亲自转告郡主。”
“费氏，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是要我跪着求你吗？”
张氏是真的没办法了。
她真的很怕，怕董雨珠熬不过今天晚上。
费氏瞥了张氏一眼：“我说过了，我做不了主。若夫人非要为难我，那我只能派人去请世子殿下过来做主了！”
费氏说完，直接转身，关上了门。
张氏无力的跌坐在地。
“如今……她如今竟然厉害至此了吗？”
“夫人，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想想办法吧。”
“还能有什么办法。贡娘娘说了，不见到董娇娇，是不会让我带珠儿回家的。”
张氏坐在门口，嚎啕大哭。
好在董娇娇住的地方，周围都是深宅大院。
即便是张氏在这里哭，也不过是有看门的家丁听见，打开小门看一看。
发现和自家主子没关系，就直接关上了。
毕竟，谁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主儿。
“什么事情？”
费氏刚关上门进去，就看见董娇娇披着斗篷，站在廊下。
月光清冷，把董娇娇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
“夜深了，奴婢给主子掌灯。”
“不必了，张氏来做什么？”
费氏站阴影里，低声道：“奴婢不清楚。她们也没说。”
“时候不早了，费姨也歇着吧。”
“是，奴婢给小姐照路。”
费氏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灯笼，亲自将董娇娇送进去了。
“费姨，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费氏转身的瞬间，身体陡然一阵僵硬。
噗通跪在了董娇娇面前。
“费姨何必如此？我心里，是把费姨当长辈的。”
“主子就让奴婢跪着吧。”
董娇娇伸出去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握了握，最终收了回来。
等费氏说清楚自己和赖嬷嬷的过往之后，才略茫然的抬起头：“主子会不会觉得，奴婢过于冷血无情？”
“她跟着张氏多少年了？”
“十五年了。”
“唔，她今年贵庚？”
“三十岁。”
“呵呵……”
夜色清冷，董娇娇的笑声，格外短促。
却偏生被费氏听出了几分嘲讽。
“主子的……意思是说。赖氏在张氏身边伺候的时日，比我和她相处的时日长。也比她伺候老主子的时日长。”
董娇娇的眉眼都掩藏在窗框的阴影之中。
唯有下巴，暴露在月光之下。
“她不是你，没你这么忠心。”
“奴婢明白了，多谢郡主。”
走出董娇娇的房间，费氏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费氏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冷情，可骨子里是个很重重情重义的人。
之前赖嬷嬷来了之后，她就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当真太过于绝情了。
毕竟这是曾经的姐妹。
对方都这样求上来了，是不是应该拉一把。
如今被董娇娇开导之后，费氏只觉得那一块压在自己心坎儿上的巨大的石头瞬间就没有了，整个人也轻松了起来，就连带着看着天空，都越发的月朗星稀了起来。
可是，让费氏怎么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张氏和赖嬷嬷两个人，居然又站在门口了。
和第一天的趾高气昂不同，这会儿的张氏，几乎都要跪下来了，脸色惨白，形容憔悴，一看就是一晚上都没有睡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一晚上，两个人是不是就这样等在这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费氏心头，突然就多了几分怜悯之意。
“人来人往的，你们站在这里不好看。先去门房里等着。我去通报主子。”
原本以为，张氏那样倔强又骄傲的脾性，怎么都不可能答应的。
却不想张氏竟然直接就答应了，很自觉的去了门房。
费氏的嘴张了张，还是没有让她们换个地方呆着。
因为她看见赖嬷嬷那一双怨毒的眼神。
“来了？”
“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门口等了一宿。”
“这不是咱们应该关心的。”
董娇娇放下调羹，对着费氏扬了扬眉：“厨房今儿做的梗米粥很不错，费姨也吃两口？”
“多谢郡主。”
在董娇娇面前，费氏虽然很注重规矩，却也不是那样刻板的人。
端过梗米粥，坐在脚蹬上就吃了起来。
原本董娇娇是打算让她陪自己吃一点的。
看见她坐在脚蹬上，就知道这肯定是不肯逾越规矩的了。
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说什么，由着她去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习惯，董娇娇并不愿意勉强别人。
也不想让别人因着自己而改变。
“我吃好了，余下的你们吃吧。”
珍珠和琥珀欢天喜地的答应了，端着出去和小丫头们分着一起吃了。
董娇娇才看了看费氏：“这件事，费姨如何看的？”
“一切自由主子定夺，奴婢不敢造次。”
“噗。”
董娇娇忍不住笑出声：“费姨何必自谦呢。我就是想要听听看费姨的意思。这一去，只怕……就很难再回来了。你已经不是董氏的奴婢，你若是回去……只怕很难自处。可你若是不回……”
“一切都听主子的。”
“罢了，我再看看吧。”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费氏，董娇娇叹了口气，将费氏扶了起来：“我一向是拿你当亲人的。就你我二人的时候，不必如此。你不是我的奴婢，我也不承认。”
看着董娇娇的背影，费氏心头是一阵温暖。
很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勇往直前的努力。
“娇娇啊，母亲总算是看见你了。好孩子，你受苦了。”
从门房一出来，张氏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着董娇娇飞奔过去了，那模样，哪里像是去见庶女的，分明是去见亲女儿的样子。
“夫人注意分寸。”
“费氏，你好大的胆子，主子面前，你还敢放肆！”
张氏如今见到了董娇娇，又开始摆谱了。
这一秒变脸的技术，真真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