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菱不管不顾地跑回房间后, 并未想起锁门,就倒扑在床榻里,身体直往被子里钻。
齐延推门进去时, 就见被子里鼓出一个小包,女子的一双纤纤玉腿还露在外面。
他回身将门栓给插上, 才干咳一声, 明知故问道:“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温以菱现在最烦的就是齐延, 哪里肯理他?只把身上的被子卷得更紧了一些, 沉默地与他对峙。
齐延等了半晌,见温以菱一动不动,也不出言回应他, 心底也有些发虚。
索性不再继续装病, 直接从轮椅上起来, 走至床边坐下。
温以菱感受到身旁的床榻略微塌陷,气呼呼地伸出一只手, 使劲去推齐延:“你走开!”
齐延不动如山, 只趁机将她的手给抓在掌心,刚觉手里一片柔软, 便挨了温以菱一爪子。
温以菱本就在气头上, 齐延给她来横的, 她自是不予配合,挣扎之中,尖利的指甲攻击性十足。
齐延无奈之下,只得将自己的手指嵌入温以菱的指缝中,两人十指相扣,这才消停了一会。
温以菱因为使不上力,又甩不开齐延的手, 心里窝囊死了。幸好另一只手还好端端地缩在被子里,不过暂时也不打算出去,以免再次被齐延给钳制住。
齐延见被子里那一团不乱动了,误以为温以菱消了气,语气放缓,轻声哄道:“马上就吃早膳了,快出来吧。”
温以菱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悄悄将被子的四周用身体给压实了。
齐延等了一会,伸手去掀被子,谁知这一掀,被子里的那一小团是纹丝不动。
他只好又顺着温以菱伸出来的那只手臂,沿着一点点空隙往里探了进去。
温以菱早就在这里等着呢,一瞅见齐延的手,猛地一拽,然后凶巴巴地给他的手腕来了一口。
温以菱平日脾气好,一见人总是笑吟吟的,然而要是真被逼急了,这气性也是非同小可的。
不过她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自己冷静一段时间,或许也就不生气了。但你要是在她正怒的时候来招惹她,她就绝不会给你来虚的。
这一嘴下去,一点情面都不留,直接见血。
齐延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刚准备抽手回来,指尖便触到光滑细腻的小脸上,一片润湿。
齐延愣住了,被咬的手也紧接着放弃反抗。另一只手却是直接松开相扣的手,一把掀开了被子。
他这才瞧见了温以菱现在的模样。
此时,温以菱小脸通红,脸颊上是未干的水迹,眼睫毛都被浸湿成一簇一簇的,明显是哭过了一回。
齐延心疼得不行,又颇有几分错愕。
明明在门外,温以菱还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一副要和他秋后算账的样子。没想到回了房间,却偷偷躲在被子里哭,甚至怕他发现,一点动静都没出。
齐延又怜又爱地凝视着她,想去帮她擦眼泪,手还未到,女子便故作凶横地瞪了他一眼。
可惜她现如今两眼还雾蒙蒙的,瞪的这一眼全无力道,落在齐延眼中,只恨不得将人抱在怀里细细地哄。
既是这么想,他也就这么做了。
只是他刚作势要去抱她,对方就直接撒嘴,脑袋一撇,重新往被子里钻。
齐延想去抱一个还在气头上的人,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过程中,自是少不了被招呼上一顿拳打脚踢。
温以菱下手没轻没重的,他却不敢使大力气,届时误伤着了对方,还是他在内心里自责。
所幸女子的力气到底有限,温以菱一番折腾过后,很快就没了力气。
齐延抓住机会,托着对方的腰,面对面地将温以菱给抱了个满怀。
温以菱经历完刚刚那一顿泄愤,气早就消了不少。此时坐在齐延的腿上,双手抱紧对方的劲瘦腰肢,也发不出什么火了。只稍稍侧头,胡乱将脸上的那些泪水通通蹭到齐延的肩膀上。
齐延全当做不知道,只隔着衣服,安抚地顺了顺温以菱的背。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氛围陡然消失,温以菱又恢复成以往乖顺的模样,软绵绵地偎在齐延的怀中。
过了片刻,齐延见温以菱的脑袋还蔫蔫地埋在他的颈侧,轻轻拍了拍她盈盈一握的腰,问:“还不高兴呢?”
本来温以菱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结果齐延这么一问,她心底的那些委屈再次上涌。
她也不吭声,只往齐延的脖颈处缩,眼眶里的泪簌簌落下,大颗大颗地没入齐延的衣襟。
齐延很快就察觉到身上的异样,心中一紧,知晓对方这是真伤心了,忙劝道:“好了好了,不掉金豆豆了,我以后不提此事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可现在的温以菱却毫不领情。
她心里带着气,扁着嘴,语气哽咽:“为、为什么不提?你和那、那个楚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延见对方心里还惦记着这件事,哪里还敢再故意激她?立即将事情的原委如实告知。
“楚小姐多年前曾见过我一面,那时她的表哥与我是同窗,我受邀前去府上赴约时,无意中撞见她落水,当时是我把她给捞上来的。她今日前来,一是为了辞行,二是特来感谢当年的救命之恩。”
温以菱从齐延的怀中退开,仰头观察着齐延的表情,一脸懵:“就这些?”
齐延颔首:“并无任何隐瞒。”说话间,不忘伸出指腹,一一抹去温以菱脸上还挂着的泪珠。
温以菱见他语气笃定,确实不像是有所隐瞒的样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懊恼。
亏她之前还那么伤心,现在想来,眼泪都白流了!
齐延注意到温以菱低迷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冷不丁出声:“你刚刚……是在吃醋?”
温以菱深觉方才偷偷抹眼泪的自己很是丢脸,自是羞于承认。极尽做作地大笑了好几声后,才道:“怎么可能?”
她担心齐延追问,又看自己现如今还坐在齐延的腿上,姿势颇为肉麻。
温以菱目光游离,干巴巴地转移话题:“这早膳怎么还没送上来呀?我下去催催吧。”
说罢,她尴尬地抬起身子,准备从齐延身上下来。
谁知她刚准备起身,腰侧便传来另一个人的力道,阻止了她的动作。
事情既然已经闹到这个份上,齐延又哪里会放过她,索性一鼓作气,让温以菱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齐延两手掐着温以菱细瘦的腰肢,双眸幽深:“既然没有吃醋,那为何那般生气?现在又为何不敢看我?”
温以菱闻言,只得硬着头皮抬头,目光闪烁:“没有呀。”顿了顿,强撑道,“你怎么老是问问问?好啰嗦呀……”
齐延紧盯她不放,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想和你做真正的夫妻。”
真正的夫妻……
温以菱察觉到齐延话中暗含的意味,顿时就有些心慌意乱。
为了缓解紧张,她挪开视线,故意支起身体,去摸齐延的额头,装傻道:“我们本来就是夫妻呀,齐延,你别是发癔症了吧?我去找人来给你看看。”
说话间,她已准备开溜了。
齐延一眼就能把她给看透,见她不打算认账,心下一横,干脆往她娇艳欲滴的唇欺了上去。
温以菱的双眸陡然睁大,慌乱得连呼吸都忘了,还是齐延中途蒙住了她的眼睛。
齐延这次并未如昨夜那般蜻蜓点水,一反他素日的冷淡形象,进攻性十足,箍在温以菱腰间的手也愈加收紧。
温以菱吃痛,再加上呼吸不畅,很快就招架不住,双手无意识地攀附着齐延的臂膀。
一吻方毕,两人的呼吸都格外急促。
温以菱被齐延的强烈攻势逼出了些许泪意,脸上一片潮红,眸子里还含着水雾,那一中浑然天成的娇媚,竟让人难以形容。
齐延有些失神,直到温以菱面上露出了些许不自在,这才回过神来。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温以菱,急于让对方表态:“喜不喜欢我?”
温以菱摸了摸被欺负肿的唇,满脸涨得通红,口是心非地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喜欢”。
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了。”
齐延闻言,眸子又黑又沉,顺势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俩的夫妻也做不成了。待庄子的事情结束后,我便让周平送你回益州。”
“回益州?这是什么意思?”温以菱愣住了。
齐延一副心死了的模样:“你既是讨厌我,再留在我的身边,反倒生了怨恨。倒不如分开,然后各自嫁娶,也不枉费这段时间的同甘共苦了。”
温以菱被吓住了,忙拉住齐延的手,急道:“我之前是乱讲的,你欺负我的时候,我才觉得你有一点点的讨厌。”
她语气微顿,不太敢直视齐延:“不过在其他时候,我都……喜欢你。”
齐延再次求证:“你说的可是真的?”
温以菱重重点头,有些脸热地缩进齐延的胸膛里:“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齐延听后,眼里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不待温以菱发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将温以菱拥入怀中的时候,齐延心里是说不出的满足。
尽管这是他循循善诱之下的结果,但无论如何,他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至于真正的夫妻……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了拍门声。
“客官,您的早膳送到了。”
温以菱红着脸,赶紧从齐延身上下来。
齐延扫了她一眼,见她羞得不成样子,也没出言调笑她了。
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又重新坐上轮椅,这才过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