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亦就没存亲妈的电话,自然也谈不上预防性拉黑。
当陌生来电呼入时,她也没有任何防备就接了起来,对面带着些口音的普通话她听不太懂,礼貌问询了两遍才弄清楚对方是谁。
然后她就迅速拉黑了对方,之后无论什么陌生电话进来她都一率挂断拉黑。
外头大概是和人联系上了,又骂了一通,见实在进不来,只能悻悻离去。
陆安亦在窗口处看到他们都走了,满意地点点头。
尽管她和沈延章都被软禁了,但是这道屋门限制了她,同时也限制了陆家人:她们出不去,他们也别想进来。
陆安亦在一楼找到沈延章,他似乎在做饭。
陆安亦本来不打算打扰他,却发现他并没有用她买的新鲜食材,而是继续吃用冰柜里的速冻食品。
她赶忙走过去,问道:“你怎么还吃这个?”
就算是普通人家,也没有餐餐吃速食的。重油重盐重添加剂,不营养不健康。
沈延章却没有理会她,反而将轮椅转了个方向,将更多的正面对着她。
陆安亦很快明白,沈延章这样的举动并不是想要尊重她,听取她的意见,而是在防备着她。
通常情况下,人们背对着对方是一种拒绝沟通的姿态,但是沈延章眼中浓浓的戒备让陆安亦怔住。
她只是不想让对方再吃那些没营养的食物而已,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沈延章当然不再拿背对着陆安亦。
无论是不是他的记忆出错,他都不会将后背留给陌生人,甚至还很可能是敌人的人。
他面对着她,哪怕她有所动作,他也能第一时间反应。
陆安亦眼中的委屈他看得清楚,心中有几分莫明。
如果说他开始还有些怀疑这个和前世不是同一个人的陆安亦对他可能不会有太多恶意,那么在刚才无意听到她和沈贤才的秘书打电话的时候,那点怀疑已经化为她也不是好人的坚信。
她果然是带着任务来到他身边的。
想到这几天吃的可口饭菜,他的心底隐隐有一丝抽痛。
陆安亦的烹饪水平并不高,甚至可以说很一般,许多吃功夫的菜都不会做,需要临时搜教程来边看边学,而且常常翻车。但是就是那种偶尔有些失控,并不如品控优良的中央厨房做出来的口味一致的料理,才更有家常的滋味。
那是有感情,有温度的饭菜。
他原来以为,只要她不是原来那个对他动过杀手的陆安亦,或许他们不必也成为敌人。
但事实证明他好像想错了。
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她都不可能与他保持友好。
那么她现在眼中的委屈又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作戏,让他可怜吗?
呵,他不会觉得抱歉的。
他还想要留着命报仇,不愿将身家性命都捏在一个抱有目的接近他的人手里。
陆安亦眼中的委屈都快要溢出来了:[我的三千块……]
她少做一餐,就是少了三千块。
她眼中有些幽怨地看了看沈延章:这个男人到底懂不懂他在做什么?他在阻止她捞沈耀杰的钱!
那是她的钱吗?那明明是他(上辈子)的钱!
不识好歹。
陆安亦有些生气地退出厨房。
以至于系统诡异的沉默也没有在意。
陆安亦洗了把脸,勉强让情绪好了一点。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磨牙:沈延章这个大笨瓜!
尽管倒回门的时候陆家并没有见到人,婚礼的事情他们却不能借此推诿。
当天晚上陆正辉就收到了沈家的消息:一切照旧。
气得陆正辉差点砸了他的天价手机。
吕丹蓉也气得嘴角直抽搐:“这叫什么事?这叫什么事?啊?”
沈家这是要将他们家欺负到死啊!
话虽如此,沈家的势头太大,他们对付不起,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认命地开始筹备婚礼。
其实婚礼要用的钱和东西他们家一直都有备着,都是为陆雪心备着的。
本来是打算等沈延章从国外回来,两家吃个饭,通个气,先订婚,让两个孩子处一处,增进一下感情,过两年再结婚。
吕丹蓉倒有心另备一份不如的给陆安亦,可仓促之下又能去哪里找?
只能一边补一些次一级的,一边忍痛从本该给亲女儿准备的珠宝里挑出几件震场子。
陆安亦接到婚礼通知是在两天后,她倒不惊讶于沈、陆两家的办事速度。
有钱能使磨推鬼,更何况只是办个婚礼?
她从原身的记忆中知道陆家一直有给女儿攒嫁妆的习惯,从里面拿出一部分不要紧的不时兴的是很方便快捷的。她也不觉得她担不起。
就算原身因未办合法手续,不是陆家的合法养女,不能依法继承陆家的部分财产,就凭原身这么多年待在陆雪心身边当大丫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陆家就不应该亏待她。
更何况她还替陆雪心嫁给他们家不想结亲的残疾人。
还不是出身一般的残疾人,而是一家大财团曾经的继承人。
如果是身家相当的人家,她或许还有离婚求自由的可能;但那是沈家,并不是她一个孤女所能对付得了的。
齐大非偶。和这样的人家结亲,除非是对方和她有默契,不然,只要对方不愿意,总是有拖着她一辈子的办法。
陆安亦和沈延章的生活沈贤才并没有太过细致的关心。
或者说是没有办法那样关心。
他原本是想密切监视沈延章的,但是所有的监控都被沈延章破坏掉了。他想要再装,沈延章就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逼得他只能暂时妥协——若是沈延章非自然死亡,沈延章手上的财产可就再也到不了他手上了。
除了大厅处的探头。
大厅处有监控也是为了安全,沈延章并没有砸掉。
沈贤才要办婚礼,还要办得隆重,要让大家知道沈延章在他的照顾下过得很好,还娶了年轻漂亮的妻子。
虽说这位陆安亦只是陆家的养女。
但一个失掉继承权的,失去下半身知觉的,从云端落入泥地的人,这样的结婚对象已经不错了。
再说了,陆安亦有没有正式收养手续,外人又不清楚,他们完全可以对外宣称她就是陆家的千金。
两家的婚约是沈延章父母还在世时就说好订下的,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陆安亦在进别墅五天后,终于被获准再次从大门踏出去。
她并没有太过兴奋。
自从那天沈延章自己做速食品吃后,她就再没给沈延章做过饭。
每天痛失一万,她已经麻了。
这不耽误她搞事吗?
除了吃饭,其他事她自然也更插不上手了。甚至连打扫屋子,沈延章都要跟她抢!
不是,不吃她做的饭还能说得过去,连地也不让她扫是要怎么样?
难道她还能借着扫地下毒害他吗?
系统:[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陆安亦凶巴巴:[你闭嘴!]
系统:[。]
她好几天没进账了,有点萎靡。
随着久违的佣人们如勤劳的小蜜蜂般涌进来,陆安亦精神一振。
她要借此机会多赚点钱,把前几天亏的都补回来!
沈贤才看着打扮好的两位年轻男女,满意地点点头。
陆安亦是很配合的,脸上的表情也很自然,沈延章这么配合,多半是因为反抗不起,所以脸上表情很臭。
但他生得太好,臭脸也自有一种帅气,并不让人觉得不好看。
陆安亦推着他出门,脑内响起了久违的到账声,让她不自觉地微笑着。
她的表情背对着她的沈延章自然看不到,沈贤才却无意间瞥见了,当下就觉得怪异。
“你确定陆安亦上回跟你打电话的时候,真的说了她会执行财产转移计划的事?”
他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陆安亦这个表情就像是偷到腥的猫一样,好像能给沈延章推轮椅是什么多值得高兴的事。
难道……沈贤才眉头一皱:她该不会喜欢上沈延章了吧?嘶!
他又多看了陆安亦一眼。
秘书说是,并尽职尽责地又将他们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沈贤才再看一眼,还是觉得她表情怪异,但是说她喜欢沈延章,又好像不是。
这个侄子他是知道的,人优秀又英俊,在国外都没少洋妞追他,国内应该市场更大。陆安亦一个年轻的女性如果喜欢上他也能说得过去。
只是如果这样的话,他的计划可能就得调整。
没有哪个女人会真心想害她喜欢的男人,这是爱情这种蠢物的奇怪作用。
假如陆安亦真的喜欢上了沈延章,那么她的话也就完全不可信了,他不仅不能相信她,还要提防她,尽快将她调离沈延章身边,再换一个听话的来继续执行计划。
那边陆安亦已经将沈延章推上了车,坐在一旁。
为了方便推轮椅,她今天穿的婚纱是短下摆,很有一种俏皮的少女青春美。
人生第一次穿婚纱,陆安亦挺新鲜,出门前左右看了好一会儿。
现在的她在兴奋之余还有些紧张。
领证的时候因为不是她本人,领证的环节本身也不太带有仪式感,所以她的感觉并不强烈。
现在她的心砰砰直跳。
她就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