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渝市的热浪炙烤大地。
滚烫的热风不时的刮向谢茵惜白皙的脸庞,染上些许红晕。
她浑然不觉般,倚在酒店门口的石柱上,半眯着眼看向不远处的拐角。
“来了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果然,拐角处出现一抹黑色的车身。
顿时,人声鼎沸。
“这谢家的真千金可终于被找回来了!不然,不知道还得在外面遭多少罪呢!”
一句话瞬间让这些来参加谢家家宴的少爷千金们热闹起来,“要我说,还得是谢茵惜命好,当了这么多年的首富女儿!据我所知,她那个原生父母啊!就是个农民!”
“农民?!天呐!那谢芷兰从小得多苦命啊!”
……
耳边各种尖酸刻薄的议论声让谢茵惜吵闹的皱了皱眉头,转身进了宴会厅。
往日里对她殷勤无限的富家子弟,小姐,此时如避瘟疫般避她不及,生怕跟她扯上半点关系。
但谢茵惜心里毫无波澜,见换好礼服坐在席位上的谢夫人后,走了过去。
“妈。”
叫了多年的称谓,谢茵惜一时没有改过口,就见谢夫人嫌恶的皱眉,“你弄清楚!我不是你母亲!你就是个没有爹娘的野种!”
声音之大,顿时引得旁人注目。
谢茵惜压下心头徒然而起的些许悲凉,稳住声线道:“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我永远记在心里。我知道您恨我,但是……”当年在医院被抱错也非我本意。
可惜,她话还没说完,就见谢夫人一把推开她,快步往门口走去。
谢茵惜抬眼望去,就见谢芷兰一身海蓝色礼裙被人簇拥着而来。
只是多年在乡下的她皮肤被晒的黝黑,和蓝色有些异常的违和。
但谢茵惜似乎明白谢夫人的用意,她最喜欢海蓝色。
此举无非是在提醒她,她所拥有的一切此后都将属于谢芷兰。
错付多年的母爱让谢夫人更想要去加倍补偿谢芷兰,却也在无形之中,让谢茵惜体验何为墙倒众人推。
“我就不该听祖母的过来。”
谢茵惜嘴角勾起一抹轻嘲,刚要动身从后门离开时,就听一道轻俏的声音响起。
“你就是谢茵惜吗?”
成功停住了谢茵惜的脚步,回头看去,谢芷兰缓步而来。
似乎还不太习惯高跟鞋,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难。
“谢茵惜,很抱歉。”
谢芷兰走到她面前站定,突如其来的抱歉让谢茵惜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但很快,她明白了谢芷兰隐藏在温和外表下豺狼虎豹般的恶意。
“很抱歉我回来抢了你的位置,但这并非我的本意,希望你不要恨我。”
怯怯的声音一出,顿时引得身边人安慰,“芷兰,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分明是她抢了你的位置!要道歉也是她来!”
“就是!要我肯定没脸来今天的宴会,赶紧滚回亲生父母身边去得了!丢人现眼!”
……
瞬间,谢茵惜再一次体验到了被形形色色的眼神打量是何种感觉。
有纯粹看戏的,有想看她难看的,也有只是单纯的想火上浇油的……
她太明白这些豪门千金间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也清楚谢芷兰是在通过给她下马威来立正自己的身份。
哪怕当年医院的一场乌龙不是她的本意,但谢芷兰所为,谢茵惜忍了。
就当是弥补她这些年来在乡下吃的苦。
但……
谢茵惜眸色一凛,冷眼看向刚才附和安慰谢芷兰的明家千金,明婧。
“我今天来不来这场宴会,我的初衷为何,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评判了?”
或许是谢茵惜被剥了谢家千金的头衔,又或是她今天太过沉默,以至于明婧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嘴巴说出了滚这种字眼。
但她很快正了正神色,忍着心中惧意扬头道:“我说的没错吗?你已经不是谢家的女儿了!还来参加这场宴会干什么?你有脸见芷兰吗?”
芷兰芷兰,初次见面就叫的这么热切。
谢茵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没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有何不敢见?你们既然都说是我抢了她的位置,那我今天就堂堂正正,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还给她。”
言之凿凿,顿时宴会厅鸦雀无声。
谢茵惜的脸上不见任何悲喜,看向谢芷兰,“祖母说我要是直接走了,你谢家大小姐的位置坐的空空晃晃。所以,我来这场宴会,在众人面前亲自承认这一切。”
话落,谢茵惜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神情复杂的谢夫人。
“您说,我是个没有爹娘的野种,确实如此。祖母告诉我,乡下收养谢芷兰的那对农民,和我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谢茵惜的话平静,“从今以后,我跟你们谢家两清了。”
整个渝市都知道,谢家千金谢茵惜骄纵泼辣,性情乖张。
是所有豪门名媛的眼中刺,肉中钉!
但从今天以后,整个渝市也都将知道,原以为会大闹一场的假千金却如此平静的接受了现实。谢家再无谢茵惜。
不过,这都是之后媒体的报道了。
此时的谢茵惜解决了这件事后,只觉得一身轻松。
做谢家小姐时,苦于学习礼仪的她只能靠骄纵嚣张来隐藏自己,好有充足的时间去学习医术。
想到这儿,谢茵惜的眼神黯淡了些许,手缓缓的拿下脖颈间钥匙状的项链。
以前她听谢夫人说过,这是她出生时便戴在脖子上的。
但谢茵惜却觉得,不止如此。
看似精巧的银色钥匙,其实是个u盘。
她十岁那年时,发现了这个秘密,通过查阅后,发现其中尽是医术典籍。
公布出来,足以令世界疯狂。
她潜心修学六年,一直苦于没有地方去研制典籍中所说的药物。
如今身份真相大白,倒是给了她这个机会。
谢茵惜握紧项链,放平心态后,刚走出宴会厅的旋转门,就迎面撞上一道身影。
“嘶!”
疼痛让她捂住了脑门,却在抬眼一瞬间怔住。
男人刀削斧琢般精致的脸颊,淡粉色的嘴唇,高挺的鼻梁……
无一不在诠释着他是神明杰出的作品。
“可以闪开了吗?”
男人似乎被她的发愣磨掉了耐心,开口有些不善。
谢茵惜微微侧身,注视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微微歪了歪头。
她救过他,在六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