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龙后前来会面。
临近分别,敖玉同龙后话别。
“玉儿辛苦你了。”龙后长叹一口气,“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敖玉摇了摇头安慰:“一家人何须如此客套。只是我不懂为何三堂哥会和一个几岁的孩童起了争执。三堂哥平时不挺喜欢小孩子吗?”
龙后:“都是口舌之争惹得祸。你要记得见人三分礼,切不可骄傲自满。巡海夜叉仗着自己的身份随意对人呵斥,结果引来如此大祸。”
“侄女知道了。”
龙后抹了抹眼泪,接着将自己的手中的食盒递给敖玉:“知道要见面,大伯母特地下厨为你做的。你拿去跟杨公子一起吃。好好照顾自己和杨公子,这一次多谢他了。”
“我知道了,大伯母。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龙后闻言泪眼婆娑:“这一切便辛苦你与杨公子了。”
“伯母放心,定会救出伯父的。”
送走了东海龙后后,敖玉便拿着绘制好的图纸与杨戬会合。在最初落着的高地上,她便看到了早已等待多时的杨戬。
“我这是来迟了,实在抱歉。”敖玉落地后快步向前。
杨戬上前带着柔和的笑意:“没有,我也是才到。”
“我也不跟你客套了,”敖玉摊开水下图纸,“这是我四海共同绘制的图纸,墨色部分为原本水渠,朱砂所绘制的便是此次的受灾地。”
杨戬将自己的走势图摊开:“公主且看,水往低处流。受灾最为严重的便还是东海南海一带。但是这也不意味着西海与北海情况稍好,常年无水灌入西北两海,这二海迟早有一天会干涸。”
敖玉心中一沉,杨戬的话确实不错。东南两海周遭的百姓场遭遇洪涝,而西北两海的百姓则饱受干旱之苦。也只是近些年来多雨,才没有让西北两海的旱情凸显出来。
“杨兄打算如何?”敖玉询问。
杨戬捏着下颌蹲在敖玉身边:“地势原因我们现在无力更改,只能用水渠来引水入海。由西北两海分担,东南那两海的负担就会轻一些。”
“所以是要主修通向西北两个方向的水渠对吧。”敖玉用笔做了标注。
杨戬点头:“没错。”
敖玉拿出海螺:“我叫我那几个主事的哥哥来,你们商谈。”
杨戬有些紧张:“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万一说错了那岂不是很糟糕?”
她笑了笑拍胸脯保证:“放心,我那几个哥哥人不错。就算他们要为难你,还有我呢。”说罢,她便吹起了海螺叫四海的主事人前来一叙。
海螺声回荡在天际,黑白青赤四条龙应声从水面跃出,化作人形落在高地上。
敖玉脆脆地叫了一声哥哥,接着又介绍了杨戬给四人认识。
“我知道,你力战一万天兵也要救的人。”只见那赤衣男子笑道,“你还真有几分冲冠怒发为红颜的感觉。”
敖玉咳了咳有些尴尬地向后瞄了一眼杨戬,只见杨戬也是不太自在地别开了眼睛。她一巴掌护在了那个调笑的男人身上,然后勾着男人的脖子把人拉向自己皮笑肉不笑道:“堂哥要是把人气走了,我可是要把你的龙鳞都给刮了。”
“错了错了,三堂妹快松手要被勒死了。”
“切,你个弱鸡。”敖玉拍拍手,然后正色道:“不跟你们闹了,我们谈正事吧。杨兄跟我的哥哥们说一些你的方法吧。”
杨戬深吸一口气,开始将自己的治水方法讲给其余人听。
“这次水患造成原本的水系崩坏,我们要做的除了修补原有的水系,还有弥补这些年来隐藏在水系之下的顽疾……”
敖玉坐在一旁听着杨戬的侃侃而谈,看着四位哥哥逐渐认真起来的样子,她就知道杨戬的说法已经得到了哥哥们的认同。想到这里,敖玉忍不住地嘴角上扬。
这场对话一直从白天讲到了傍晚,这期间大家绘制出了最紧要的通向西北两海的水渠图。
北海太子敖阳勾着杨戬的脖子:“杨兄真是慧眼独到,竟然一眼就看出了我西北两海的问题,有了这水渠不仅能解除眼下的困境,也能保证我西北两海万年无忧。对吧,摩昂。”
叫摩昂的黑衣男子收起手里的水渠图,没有理敖阳。只是走近敖玉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伤好了吗?”
“已经好了,大哥。你们呢,在打伤二公主之后,西海没受牵连吧。”敖玉目光担忧。
摩昂:“没事。西海有我在你不用太担心,只是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们等你回家。”
敖玉眼眶发酸忽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自历练出游她已经两年没有见过家里人了,若不是这次横生劫难她更是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家里人。
摩昂从怀里拿出一包糕点,小心地打开油纸:“这是你爱吃的糕点,我专门给你带的。”
这一刻敖玉更想哭了,她强忍住泪水接过糕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谢谢大哥,替我向家里人问好。”
摩昂点点头,然后就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霞光染红了水面,拉长了影子。敖玉看着自己手里的糕点,她拿出了一块糕放到嘴里,熟悉的味道勾起了自己的对于家的回忆。吃着吃着,敖玉就感觉自己的眼前变得模糊。
“三公主,擦一擦吧。”杨戬把自己的手帕放到敖玉面前。
敖玉伸出手抚摸脸颊,在触碰到湿冷的水渍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哭了。
她拿过杨戬的手帕心道,又被他看到了。
平复心情后,敖玉将手里的糕点分给杨戬:“喏,贿赂你的。不许跟别人说我哭了。”
杨戬接过糕点:“我什么都没看到。”
敖玉露出孺子可教的眼神:“我就十分欣赏你这种做人态度。”
杨戬笑了笑继续说道:“好吃。”
敖玉继续捏着糕点:“是吧,我最喜欢吃的。以前在龙宫的时候母后经常做给我吃的。便宜你了,一起吃吧。”
两人相视一笑,就着夜景赏着月光吃起了糕点。
第二天一早,西北两海的水族们便开始动工开凿水渠。杨戬和敖玉则是前去中原腹部实地勘察各处水系,对水系进行修整。
敖玉戴着斗笠顶着绵绵细雨站在水中,身边的杨戬则是记录此地的水文特征。
“杨公子,三公主,过来休息一下吃饭吧。”远处传来中气十足的喊声。
敖玉抬头看了过去,原来是李靖夫妇正拿着食盒站在岸边喊他们。
“三公主你先去吧,我还差一点,等我写完就过去。”
敖玉点头,先去了岸边。
“辛苦三公主了,都怪李靖教子无方才惹下这塌天大祸。”只李靖深深地叹了口气,“只是公主能否看在犬子已经自刎谢罪的份上,不要对他的转世加以深究。”
敖玉看了一眼李靖:“这话你应该跟东海求情,我们虽然是同族,但这总归是别人家的事情,西海不好插手。不过,既然知道小孩子难以控制自己,又为何这么早给他那么厉害的法器。”
“此事也不能全怪夫君。只因太乙真人将法器给了哪吒,我们夫妇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若是知道会演变成这样,我夫妻二人说死也是不会让哪吒接受法器的。”殷夫人面露忧色。
敖玉宽慰:“事已至此,也多说无益。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弥补。”
李靖:“公主说的是。”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只是几句口角何至于闹到人命官司这一步。”
李靖解释:“太乙真人说哪吒与三太子之间是上辈子的血仇,只能这辈子才能化解。具体的他说天机不可泄露,叫我不要多问。”
敖玉闻言沉默,天机不可泄露这几个字她已经听了好多遍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玉鼎真人和太乙真人到底打着什么算盘,看他们两个人的样子完全不慌啊。
“辛苦李总兵殷夫人送饭了。”杨戬抱拳。
“该我谢谢二位不辞辛劳为我陈塘关百姓解难,若有需要李靖自当效犬马之劳。”
敖玉捧着碗晃了晃筷子:“不用感谢,反正都是应该做的。李总兵就做好安顿灾民的事情就可以了,其余的就交给我们。”
经过三个月的时间,敖玉和杨戬终于走完了最后一条河。
“累死我了,我感觉我把这辈子的河都看完了。”敖玉坐在石头上撑着身体晒太阳。
杨戬做完笔记后,就铺开白布开始画图。
敖玉凑了过去:“杨兄你不休息一下?”
“反正也是用法术画图,不会很累的。”杨戬笑了笑,“况且我这边快一点,东南方向就可以动工快一点,能早一点解决水患,也能早一点帮助百姓们脱离苦海。”
“杨兄果然是个心系天下的人,若是入朝为官的话想必是个好官。”敖玉凑了过来看图。
“入朝为官未必能为百姓做事,”杨戬一边画图一边说道,“我们走了这么多地方,百姓们对朝廷都是怨声载道的。我想当朝应该不是一个好朝廷,所以我倒是庆幸自己没有入朝为官。”
敖玉回忆起那些骨瘦如柴的百姓们和肥头大耳的官员们,叹息道:“腐朽的朝廷不落幕,我们也只能救百姓们一时。”
“杨戬敖玉,还不袖手就擒。”
敖玉一愣向天看去,只见天界二公主正带领着天兵天将看着他们。
糟了,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