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别府,内院景致自然有别于凡人。
敖玉伸出手接过了接下了飘落的花瓣,淡粉色的桃花落在掌心中,又被温柔的风带走,她的目光追随而去,最终随着花瓣一同落入杨戬的身上。
微风轻轻带起了那人的发带,那朵桃花落在杨戬的发间。敖玉伸出手摘下了那朵桃花,琴音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琥珀色的眸子装入了一汪清泉,她看到了清泉上荡起的涟漪。敖玉轻轻笑了笑:“为杨兄摘了一朵桃花。”
敖玉捏着淡粉色的桃花摆在两人中间。
杨戬见状忍不住笑道:“公主的心情变好了。”
敖玉将桃花放在掌心轻轻一吹,让那桃花落入潺潺的溪水中。
“杨兄府上风水好,养人。又有杨兄每日抚琴作伴,心情怎敢不舒畅?”
“能帮到公主就好,”杨戬说道,“公主打算何日回西海?”
“杨兄这是要赶我了?”敖玉打趣道。
“不,公主能在这里多停留杨戬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就多停留一会儿吧。而且我在外面也好——”敖玉手一挥此处便出现了一片结界,“也好调查我三哥的事情。”
杨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公主是说三太子的案子另有隐情?”
“有的,”敖玉收敛了几分放松随意,认真地回答,“有人想要取代我们,成为新的百鳞之长。”
“果然如此。”杨戬说道。
敖玉闻言轻叹:“杨兄果然什么都知道。”
“倒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在华盖星官府邸中才察觉事情另有隐情。”
“哦?我兄妹三人可没在府邸里多说什么,杨兄是如何知晓的?”
“因为我总是看着公主啊,所以公主有细微的变化我就会知道。”杨戬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暧昧,下意识地别开眼睛。
敖玉咬了一口桃花酥,轻轻一笑。
杨戬:“公主为何会笑?”
“没有,我只是觉得今日的桃花酥格外好吃罢了。”敖玉歪着头看向杨戬笑道,“过犹不及,慢慢来。所以我要常来打扰真君了。”
“自然是欢迎的,只要公主想来随时都可以来。”杨戬端着茶杯露出一抹笑容。
“有杨兄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敖玉撤了结界后,拿出自己的古琴,“前些日子得了本曲谱,我学得差不多了,请杨大师指教一二了。”
敖玉一改刚才的懒散模样,端坐起来。接着将双手放在琴弦上,葱白色的手指拨动了琴弦。欢快的音符从指尖跳出,谱写出一段轻松愉快的乐章。
杨戬双手扶在琴上,指尖随着敖玉的节奏慢慢打拍子,最后再跟上敖玉的节奏后也弹起了琴。
敖玉手指稍停但马上适应了另一段琴音的加入。
画眉鸟穿梭在粉红色的花雨中,清澈的流水中倒映着两人的影子。琴音袅袅,不绝如缕。
云楼上,云华长公主正在同杨姝下棋。在听到琴音后,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内院的桃树。
“二哥是真的很开心啊,母亲。”杨姝托腮,“可我还是不明白,这样真的是好的吗?”
云华长公主:“非曲中人,焉能知晓此中意?旁人看不明白,只要他们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
杨姝:“知道虽然知道,但总是似是而非,也许是我修行不够吧。”
云华长公主轻笑:“那还不快快修炼。”
“知道啦,母亲。”
云华长公主捏着自己的白发心道,看来大限将至了。
夜里,敖玉是被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吵醒的。她披上衣推开门,看着灯火通明的地方神情一怔。那里是云华长公主的住处,这是怎么了?
院子里的阴气渐渐升起,在看到已经被封为东岳大帝的黄飞虎时候,敖玉就知道下面要发生什么了。
她俯身行礼,黄飞虎还礼。
“竟然要东岳大帝亲自来,真是有失远迎了。”云华长公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敢,长公主时辰已到,您该随我入幽冥了。”黄飞虎伸出一只手,“请。”
“母亲!”杨姝追出门面露凄苦,“真的没法改变吗?”
云华长公主笑着摇了摇头:“生老病死,这是凡人的命数。”
杨戬拍了拍杨姝的后背:“三妹,别让东岳大帝为难。这是母亲的选择。”
云华长公主微微一笑:“母亲在这段日子里很开心,往后的日子你们兄妹要相互扶持啊。”
敖玉就这样看着云华长公主被黄飞虎带走,就在去幽冥的时候,云华长公主突然转过头看向她。那双如同墨玉的眸子望向她,看得她心头一震。
她转头看向杨戬兄妹,只见杨姝拉开了杨戬的手。
“二哥,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冷静?为什么面对母亲的离世你能那么坦然?”杨姝询问。
杨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也许是我修行不够。”杨姝摇了摇头,“做不到像二哥那样心如止水。抱歉二哥,我休息一下。”说完,便驾云离开了。
看着这对兄妹的相处的样子,敖玉才意识刚才云华长公主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也许云华长公主也意识到自己成为了那个因,那个开启一切的源头。
她叹了口气心道,一切都在按着您推演的方向走啊。伯母,你可交给我了一个重担。
“抱歉,让公主看笑话了。”
“不,我知杨兄心里的苦不比旁人少。”敖玉在杨戬面前向来坦诚,说话也很直接。她背过身接着说道:“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了,杨兄想做什么我都不会说出去的。”
过来良久,杨戬有些喑哑的声音才在身后响起。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公主啊。”
敖玉靠着廊柱笑了笑:“就像你说的那样,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也是在凝望着你。看得久了,也就能分辨出你的细微变化了。”
微风吹起,敖玉接住了飘来的枝叶:“杨兄,起风了。”
云华长公主为你们算的卦象开始一一实现了。不过敖玉还是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他们兄妹呢?
到底不能一直待在杨府,在伤好之后敖玉便要返回西海了。临行前,杨戬将之前受损的宝相花修补好,重新送给敖玉。
“杨兄修好了?”敖玉挑起宝相花,看着恢复如初的花朵,白色的玉石在阳光下露出莹莹光泽。
“嗯,公主身边还是带着护身法器吧。”
敖玉挑眉:“这次没有偷偷放心头血吧。”
杨戬失笑:“没有。而且我放的话,公主会生气的吧。”
敖玉看了一眼杨戬轻轻一笑:“聪明。那我们山水有相逢了。”
“嗯,保重。”
回到西海龙宫后,敖玉就开始同家人一起暗查那件事情。那人做事实在隐蔽,花了十多年最有用的,还是夜叉女临死前带回来的那片羽毛。
“还在看那羽毛?”摩昂撩起帘子走进屋子里。
敖玉点头:“是啊,只有这个才是最重要的。杨兄说这是鬼车的羽毛,鬼车为羽族,这件事情会和羽族有关吗?”
摩昂端倪着羽毛:“父王和伯父们旁敲侧击过,羽族那边没有异动。思来想去也只有那一种可能了。”
敖玉自然知道兄长说的是什么意思,应该是当年封神大战留存下来的羽族余孽在作怪,而水族恰好有心有不轨之人,这两个孽障凑到了一起谋划了那件事情。
“不知道烈儿何时才能脱离苦海。”
“不要急,大哥。我们慢慢找出他们,”然后抽筋扒皮,敖玉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狠厉。这是她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萌生出杀意。
摩昂拍了拍敖玉的肩膀,嘱咐道:“注意控制情绪,当心失了道心。”
敖玉吐了吐舌头:“没事啦。”
还没等摩昂开启长篇大论,两人就听到咚咚的钟鼓声。
这可不是一般的钟鼓声,这是金钟铁鼓发出的声音。金钟铁鼓是四海遇到难以解决的大事后,聚集四海龙王,据大哥说上一次出事还是因为三堂哥那件事。
那这次呢?敖玉心道,别又是像哪吒三太子那样的主儿。四海可经不起折腾。
等到父王回来后,敖玉才知道原来是一只猴子闯进了东海龙宫里,讨要宝贝,拿走了定海神针还不够又要一副披挂,不给披挂便要闹。无奈大伯父只好召集父王和其他两位伯父凑出一套披挂,哄走了那猴妖。
华盖星官府,下值的敖丙在听到家里的遭遇后语塞。他发自内心地说道:“我们东海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总是遭瘟神?”
敖玉耸肩:“大概吧,据我大伯父说那猴子还毁了生死簿。 ”
“我父王他还好吧?”
“还行,老人从你的身上吸取教训,打不过就服软。”
敖丙:“……”是亲爹没错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走了出去。就看到黄天化围着哪吒哈哈大笑,而杨戬也是要笑不笑的样子。
定睛一看,原来新上任的中坛元帅脸上挂彩了。
敖丙阴阳怪气:“这是哪个英雄好汉为民除害了?”
哪吒冷哼一声:“抢你家定海神针的那个。”
敖丙:“……”
敖玉打圆场:“好了好了。说起来那只猴子真的有那么厉害?竟然能伤了元帅。”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只猴子确实本领高强。我倒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家伙。”哪吒让乾坤圈在手指上转动,漫不经心道,“我这头败了,大概要轮到你们吧。”
黄天化勾着哪吒的脖子:“哈哈,放心。到时候师兄一定给你找回场子。”
哪吒给了黄天化一拐子:“滚。”
敖玉看向身边的杨戬笑道:“我看杨兄有些跃跃欲试啊。”
杨戬温和一笑,倒也不否认:“被发现了。”
敖玉失笑,看来是对那只猴子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