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典的生日就要到了,为了给她庆祝,何千龄提前就订好了一个大蛋糕。毕竟,一个月后,她们就会再次分开。
那天晚上,何千龄还想着明天的事,是把蛋糕拿回家,拜托李婷芳阿姨给做些饭菜,还是拉着孟典去外边儿两个人单独过呢?
她自己也纠结。
其实,何千龄知道,如果同李婷芳说孟典快过生的话,她一定会在家做些饭菜的,又或者是会花钱去外边儿吃一餐……
思来想去,何千龄还是决定不要告诉李婷芳了,不然,餐桌上指不定会说些有的没的,那样会很破坏气氛。
孟典早就睡着了,何千龄翻了个身不小心打到她,孟典就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睛问她,“你怎么还没睡啊?”不等何千龄回复什么,她又接着睡了过去。
何千龄正要睡,突然听到开门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哭泣声,一会抽抽搭搭,伴随着擤鼻子的声音,又好像有人在打电话。
何千龄好奇,下了床,小心翼翼打开一条门缝往客厅看了过去。
是李婷芳阿姨,她正一边擦眼泪鼻涕,一边和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什么,鼻音太重,哭腔太浓,导致说话都浑糊不清。何千龄听了好半天,也只是听到说什么“走了,什么时候走的”之类的话。
因为实在太困,何千龄也没心思再听下去,重新回到床上睡了。
当她还在做着吃蛋糕的美梦时,一双手就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又是李婷芳!
可当她睁开眼清清楚楚看见她的时候,却没有了丝毫生气的感觉,不,或者说是由生气转为了诧异。
平常的李婷芳一直是精致的,再怎么样,也会干干净净的示人,而今天,当她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李婷芳就是顶着两个乱蓬蓬的,看着格外的憔悴。这种样子何千龄也见过,那是之前何千玺头被摔破进了医院的那次。
“你朗外婆去世了,我得带千玺回去一阵子,你是跟我们一起去还是……”
“我不去!”何千龄突然打断她,又看了看睡的正香的孟典,“总不能把典典一个人丢在这里吧!”
李婷芳的样子很急,见何千龄执意要留下来,什么也没说就拉着一旁还处于梦游状态的何千玺走出卧室,“哐当”一下带上了门,惊得孟典猛地从床上坐起。
“发生什么事了?”刚才,她好像在梦里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可又听不太清。
“风刮了下门,没事。”何千龄笑着将她的肩膀摁了摁,示意她继续睡觉。
朝窗户那儿看了眼,天还灰蒙蒙的,唯独地平线那儿一点儿亮光。看样子,太阳都还没正式升起呢!
拿了床头的表一看,果然,将将五点半,分不少。
视线从电话手表又移到窗外,何千龄靠在床靠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一点点亮光看,仿佛自己被吸进去了似的,让她情不自禁的回到那天,那让她永远都忘记不了的一天!
第一次被爸爸和婷芳姨带到婷芳姨娘家去的时候,那个叫朗宝宝的新外婆就不喜欢她。
那儿是一个叫朗平村的山窝窝,山路十八弯,特别难行,连车子都进不到那里头去,比起她老家可差得远了。听见几个村里的孩子喊朗宝宝叫“狼外婆”,她就也跟着这么叫,被何光辉好一顿教训,不过,这个“狼外婆”倒是大方的很,说她还小不懂事,就一个称呼,怎么叫不是叫啊,何光辉这才作罢。
何千龄心怀感激,“朗外婆,朗外婆”的叫得更勤了,常常逗的朗宝宝哈哈大笑,露出两颗烤瓷牙。某一个瞬间,何千龄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奶奶的影子,让她格外眷恋那种感觉,可是,等到何光辉被召回上班后,这种状态就彻底的变了。
何光辉走的第二天早上,何千龄就被朗宝宝从床上拉了起来。
“太阳晒屁股了怎么还赖在床上,又不能在床上挣钱,睡什么睡,起来!”
迷迷糊糊中就听见这么一句暴力的话,何千龄起初还以为不是在说她,毕竟她印象里的朗宝宝可是和奶奶一样温柔、和蔼可亲的,然而,那把破扫帚彻底打破了她的认知。
被温柔对待了那么久,怎么会说变就变了?何千龄一度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郁闷的跑到朗平村村头的一条小河旁丢着小石子。河岸两边,生长着暗绿色的青苔,而何千龄就这么不小心踩着它们一脚滑了进去。
之后,她被村里一个叫王强国的老爷爷救起,一路跑着送到了朗宝宝家。
何千龄躺在床上,身体都冻得有点没了知觉,可意识却是那样的清晰,她清楚的听到朗宝宝对王强国说了感谢的话,然后笑着送他出了屋子,可再次回来的时候,她嘴里的话却全变了。
“你说王强国这死老头子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好好的救她干嘛呀,喂了河了多好,省的你们夫妻间凭白的多出个外人来……”
“妈,你看你,又说这些浑话!”
“浑?妈不浑还能有你?你说说你这丫头,跟你那死鬼爸一样软弱好欺……”
“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一阵阵传进耳朵,将何千龄的思绪强行拉了回来。伸手够过去,关掉床头柜上的闹钟。
定睛一看,七点都没到。原来,是昨晚定错闹钟了。
晃了晃脑袋,她再也不想去想那些令人糟心的往事,便又躺下接着睡了。
八点半,同孟典在外面吃了早餐后,何千龄就卖了个关子,说是让孟典自己在家玩一下,她到外面去拿点东西,结果没一会儿就拎了个大蛋糕回来,孟典捂着嘴惊喜至极。自从搬离麻市,她妈妈的工作就更忙了,很少能有时间陪她,再有近一个月就是她的生日,要不是看到蛋糕,她也差点要忘记了。
望着何千龄,孟典都快要感动的哭了,突然就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何千龄,良久,才终于撒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