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迟犹豫地看了看站在落雪寒身后的四名婢女,并未回答。
落雪寒也已明白她的意思,遣退了四名婢女,然后看着她道:“花药师,你和天魔宗的花月染究竟是什么关系?”
花不迟轻咬了一下嘴唇,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看向她,道:“雪寒盟主,此事还请雪寒盟主替我保密。”
落雪寒点头。
花不迟这才道:“其实……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落雪寒一怔,恍然大悟道:“花不迟……花月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世界上总有一些不想向外人道的关系,此事我会替你保守的。”
对于落雪寒来说,她和江颜明的父女关系就不想向外人道,花不迟的难处她自然也是明白,不过她很是好奇,为何姐妹两竟会选择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于是她问花不迟:“你和……你的妹妹,为何一个成为了大泱府首席炼药师,一个成为了天魔宗的天魔堂主?”
花不迟皱眉道:“有些事,是我们出生之前就已经注定了的,我的父亲花疏影一生爱上了两个女人,一个是我的母亲,另一个则是魔族族长的女儿。花月染生来就是魔族中人,而我和我的母亲带着对父亲和她们母女的仇恨而活,本想与之撇清干系,多年来以陌路人相待,可惜命运使然,偏偏又要碰面。”
“原来如此,真没想到花药师有这般的一段过往,这个秘密在你心中必定守了许久,也苦了许久吧!”
“雪寒盟主,我知道鳞霞霓裳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但公玉南风是我多年来的朋友,朋友有难,我不得不救,才会斗胆来与你说这事的。”
落雪寒点头道:“我明白。花药师,我问你,你与你妹妹的关系如何?是真的能够以敌人相称,还是彼此尚有姐妹之情?”
花不迟不明白落雪寒的意思,但还是斩钉截铁地道:“她是魔族女人所生的孩子,不是我的亲人。从小到大,我根本就没当她是妹妹过。”
落雪寒点头,道:“既是如此,我有一计可行。”
花不迟一惊,看向了落雪寒。
翌日,黄昏日落后,坐在窗边的花月染如期等到了她想要的那只红色纸鹤,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姐姐啊姐姐!你最终还是屈服了呢!
从小到大,花月染似乎特别喜欢逗弄她这个想要和她撇清干系的姐姐。
那年父亲从外面带回来一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小女孩,小女孩长得很像父亲,就连性格都很像。
父亲花疏影摸着花月染的小脑袋,弯腰俯身笑着对她道:“月染,这是你的姐姐阿迟。”
花不迟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敌意,瞪着她,恶狠狠地样子真是可爱,小小的花月染仰头看着那个倔强的小女孩,似乎找到了新的玩伴一般,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嘴角露出邪魅一笑。
可惜不迟姐姐是一点都不喜欢她,若不是那时候的花不迟年纪尚幼,需要有人照顾,花不迟可能早就已经离开了她所痛恨的魔族。
花不迟虽然不喜欢花月染,不过毕竟是个善良的女孩,从未想过要对她这个所谓的妹妹下过毒手,最多就是不理她,不睬她,不惯她。能避开她就绝对是离得远远的,好像她这个小小的妹妹是个什么瘟疫一般。
然而花不迟越是如此,花月染的玩心就越盛,要么故意黏着讨厌自己的不迟姐姐,要么就是哭闹撒娇,时常装出一副天真无辜,可怜兮兮的模样,最终花不迟还是无法狠下心来,最终还是要如了她的愿。
“不迟姐姐,你陪我玩。”
“不要,滚一边去。”
“哇……呜呜呜……”
“你又哭声?”
“不迟姐姐,你凶我!呜呜……”
“我……我没凶你,你……你别哭了,不然阿爹又要来责罚我了!”
“那不迟姐姐带我去玩,我就不哭了。”
“你生着一双脚,要去哪儿玩自己去不行吗?我还有事要做。”
“不迟姐姐,你去做什么?月染陪你一起。”
“不必,我去洗衣服。”
…… ……
“你什么时候偷偷跟着来的?”
“呜呜……不迟姐姐,我的脚崴了。呜呜……好痛痛……不迟姐姐……好痛痛……”
“怎么这么肿,还真是崴到脚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替你找草药来敷脚。”
“不迟姐姐,这是什么?”
“是止息草,可以消肿的,崴到脚的时候敷上会好得快一些!”
“不迟姐姐,你真聪明,竟然知道用这种草药来敷脚。”
“没什么,阿爹不在的时候我在外流浪了一段时间,崴到脚的时候就自己找草药来敷。”
“不迟姐姐,我的脚崴到了,你能背我吗?”
“这……我去叫族里的侍卫来带你回去。”
“我听阿爹说野外有狼的,不迟姐姐,你留我一个人在这儿,我的脚又崴到了,我会不会被野狼给吃了呢?”
看着花月染嘟着樱桃小嘴,大大的双眼泪花泛滥的模样,花不迟又心软了,这么好看的一个奶娃娃扔在野外,万一真被狼给叼走了岂不可惜?
她最终还是心软地道:“那好吧,我背你回去!”
“不迟姐姐,你真好!”
花月染趴在花不迟的背上,得意洋洋地摇晃着另一只没受伤的脚,似乎为了让花不迟屈服于自己,她真是什么代价都肯付的,花月染这样的小恶魔,不可谓是不腹黑。
从小到大,花月染似乎很懂如何对付她这位倔强的姐姐,花不迟即便是长大了,也逃不出花月染的魔爪。
花月染一想起小时候的事,就忍不住呵呵一笑,纤手一挥,接住了那只红色的纸鹤,纸鹤在她手中翻弄把玩,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藏不住的笑容。
坐在窗外饮茶的寒竹不经意间看到了那只红色纸鹤,又看到了花月染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得意神色。
他与花月染同来天魔宗多年,不会不了解这个女人的心思,又见她悄然掩门,披着斗篷想要外出的样子,便道:“今日你并没有夜袭的任务吧!”
花月染这才发现寒竹竟坐在花轩中饮茶,他一袭白衣墨竹,坐在那石桌面前,倘若不出声,还真是静默得如同一丛青竹,令人不易发现。
寒竹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人,平时杀气全无,甚至连生气都难寻,一旦动起手来,便杀气顿现,或许是和他修炼的邪月幽泉有关。
花月染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尽现,得意地摇晃着斗篷上的红穗子,看着寒竹道:“我去为魔尊立一个大功!等我立了这个大功,这天魔六堂主,我可就是老大了!不对,就算是整个天魔宗,我都是第一大的功臣!”
寒竹不解,修长的手指轻轻捻着手中的茶盏,温和一笑道:“哦?是什么天大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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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染娇嗔地道:“讨厌,都说是去立大功了,怎么可能说给你听,让你这个狡猾鬼抢了功劳?”
寒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看着花月染转身而去的背影,突然道:“月染,做不做天魔六堂主的老大有那么重要吗?”
花月染一怔,止步在月亮门前,然后回眸看向一旁静默如竹的寒竹,红唇一弯,笑道:“寒竹,你是天魔六堂主中我唯一看不透的人,姚鼎也就罢了,他毕竟是老了,那肖复雨和百里烽火可是围着我团团转的,唯独你不同,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寒竹哈哈一笑道:“怎么?难道世界上的男人都该喜欢你?都该宠着你,被你耍得团团转才好?”
花月染妩媚一笑,双手抱怀,纤腰斜依,娇柔地道:“可我毕竟是魔族第一美人,你说谁不会为我这魔族第一人美人而动心,就连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掌门宗主,谁见了我眼睛不带光的。可你任凭我如何撩拨,就偏是无动于衷,呵呵呵!我看你也不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呀!”
寒竹冷笑一声,将茶盏放在薄唇边轻轻吹了吹,然后抬眸看向她道:“你莫不是勾搭上正派的哪位宗主门主了?”
“切!”花月染白了她一眼,索然无味地离开。
寒竹饮下那盏茶,放下空茶盏,腾空跃起,白靴轻点竹叶,飞身尾随花月染而去。
寒竹倒不是个好大喜功之人,两军阵前,他只是担心花月染会惹出什么事来。
天魔六堂主各有各的脾气性格,不过由于长时间的相处磨合,感情比天魔将的还要好,已经算是彼此熟悉的亲人了,自然不愿意见谁不好。
花月染有时候就是太过大意轻敌,只怕她又要玩出什么仗着美色戏耍人的把戏,到时候自掘坟墓,他看花月染将肖复雨和百里烽火耍得团团转,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美人这点恶趣味的小把戏还真是令人头疼,可谁叫她长得美呢,肖复雨和百里烽火两个都不是傻子,都自认比对方更喜欢花月染一点,这么多年来已如同蜜蜂遇到了蜂蜜,紧粘着不放。
花月染兴冲冲地赶到昨晚约定的地方,果然看到了站在哪儿等待她的花不迟,她的内心不由狂喜,倘若这次拿到了落雪寒的鳞霞霓裳,那她在这次战役中可就立了头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