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枕风心头一软,道:“欢汐,可你受着伤,何必急于一时?我们来日方长,你以后总有机会弹给我听的。”
流音欢汐纤细的眸子看着他,眸中流光暗闪,带着几许悲凉,她摇了摇头道:“总以为来日方长的事,很多时候都变成了遥不可及,龙炎很快就会带人来救我,而我也将离开你重回灭天组织。之后只怕能见面的机会不多了,所以,请你遂了欢汐的心愿。”
夜枕风点头,走过去搀扶着她走到桌前。
流音欢汐纤细的手指浮动天音神琴,顿时便发出了幽幽琴音。
夜枕风端坐在一旁默默听着她弹奏,这熟悉的旋律勾动了他的柔肠,让他想起了前世的记忆,他微微闭目,想要从这似曾相识的旋律中选找到一点关于永夜前世残存的记忆。
漆黑的夜幕沉沉,金色的星芒变成了夺目的光晕,流星如雨滑落,周围是寂静的风声,黑云如同柔软的绸缎,在半空纠缠飘动。
空寂的风声,还有宇宙星河静默的转动,一切万籁俱寂,变成了一种空茫。
这天籁般的旋律突然让正在城墙上的寒紫月微微一颤,幽臧也被这悦耳的琴音所吸引,转头回望,道:“好悦耳的琴音!”
寒紫月赞叹道:“简直是天籁之音!”
幽臧道:“好像是从药房传来的,我们去瞧瞧。”
寒紫月点头,二人随即朝药房走去,好巧不巧她看到了背对着她的夜枕风,他挺拔的身躯,一动不动端坐在里面。
流音欢汐脉脉含情地抬眸看着他,那双金色的眸子充满了太多深情,有久别重逢的悸动,有情深似海的深沉,又爱慕贪恋的缱绻,又难以割舍的缠绵。
此时此刻,她以从流音欢汐的眼神中看到了一切。而他心爱的男人,正接受着另一个女人的注视,那目光中毫不避讳的爱慕,娇怯,缠绵,温柔,不舍,令她此刻的心五味杂陈。
风轻轻吹拂着她淡紫色的衣袖,她只觉此刻的自己如堕冰窟,刺骨冰冷的河水正劈头盖脸的覆盖着她,令她感到窒息,冰冷刺骨的窒息。
她慢慢握紧了纤细的手指,由于用力过猛,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幽臧侧头,看着那双美丽的紫眸此刻溢满了无比的愤恨和悲伤,他的心不由一阵揪疼。
他后悔带她过来,但不知为何内心深处又有着某种黑暗在隐隐作祟,竟然有些窃喜。
但身为一个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男子汉,他却为自己此刻内心的那一点龌龊窃喜而感到不屑。
很快另一种心疼感有油然而生,比起内心的这一点窃喜,他更不忍见心爱之人伤心难过。
他宁愿伤心难过的人是自己,也不舍伤害她分毫,哪怕那种伤害,最终会让她离自己更尽。
他喜欢寒紫月,却宁愿做个不走进的旁观者,在他心中,她是圣洁的莲花,他宁愿遥遥相望,看她幸福快乐,也不忍她被风雨摧残。
幽臧最终无法忍受这种对她的伤害,伸手一把拉住寒紫月,这只手强而有力,一把将她带离这悲伤的地方,他不忍她再继续受此折磨,继续悲伤难过下去。
寒紫月心死如灰,浑浑噩噩地被她带走,她不知此刻在哪儿,心中全是他决然而冷漠的背影。面对欢汐女神的含情脉脉,深情凝望,他以何眼神来回应?他是否很享受那一刻?
那一刻起,他是永夜,不再是她的枕风了。
他们……还能回得去吗?
她只觉心头滴血,抬头一看,只见四周绿意盎然,花草繁盛,七彩光晕穿过绿色的树木藤蔓照射进来,星星点点犹如森林仙境。
眼前便是蓝色的眉蓝河,四周鸟语花香,美得令人心旷神怡。
幽臧就那样一言不发,静默地守护在她的身旁,直到她将内心的悲伤释放出来。
她美眸微颤,迎着风的眼眸禁不住溢出泪花,却要倔强的强忍住,那微红的眼眶,令他感到心碎,刺痛,但又不忍戳破。
她道:“幽臧,谢谢你将我带走,不忍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寒紫月就像是一个冰冷的女神,她无法想象自己会因爱而做出犹如泼妇的事来,倘若幽臧没有拉走她,她或许会愤怒地冲进去给夜枕风狠狠一巴掌,说不定还会怒摔了那可恶的天音神琴。
她讨厌他们含情脉脉的凝视着对方,眼神中的眉来眼去,情义交融,却还说什么他们彼此没什么,他……他明明就已经是心动了啊!
幽臧看着悲伤难过的寒紫月,她的悲伤难过是为了夜枕风,而夜枕风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能让一个生性凉薄,云淡风轻的女神如此悲伤,如此愤怒。
他的内心不仅有些吃醋,有些憎恨,可是理智告诉他,他身为狼王不能有如此狭隘龌龊的想法,即使要得到寒紫月,他也要光明磊落,要她心甘情愿。
他高大的身影半蹲下来,看着坐在石头上的寒紫月,她躲避的目光最终无法再避开,只能与之对视。
他道:“紫月,你不必隐藏你内心的悲伤,倘若你感到难过可以哭出来,这儿只有白云、树木、河流、风……没人会打扰你,也没人会将今天之事说出去,我会在森林外面等你。”
幽臧说完,转身离去。
寒紫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一想到夜枕风刚才冰冷的背影,顿时悲伤情绪难以克制,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滑落而下。
蓝色的眉蓝河水静默流淌,而她的悲伤泪水也在悲伤流淌,为何爱情会给人带来悲伤的眼泪,或许是因为有多快乐,悲伤的时候就有多难过。
而此刻的夜枕风并不知道这些,他的神识沉溺在九天之外,浩瀚的宇宙,深邃的星际,空茫的风声,还有那宇宙深渊铁链的摇晃,痛苦的哀嚎,他只觉内心一阵悲凉,莫名地流下一行泪来。
那是身为永夜的痛苦,是他对天界的绝望,当一个人被关在狭窄的棺材之中,被锁在了宇宙深处,他是如何的孤单寂寞,带着所有的不甘和愤恨,但却无法冲破枷锁,只能长年累月的接受雷电的袭击,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
无论是心灵还是肉体的疼痛都已超越了常人,他就这样被关在无极金棺渡过了漫长的年月,百年、千年、万年……所有的痛苦无法于人诉说。
这样一个被关在黑暗棺材中的人,承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这样的人哪儿还能称之为人,尽力了这漫长的黑暗,痛苦折磨,悲愤,心死和绝望,他已经被折磨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魔鬼。
“上主——上主——”流音欢汐不知何时已经停住了琴音,而他却久久无法从冥想之走中出来。
就如同他枕着玄幽仙枕一次次陷入沉眠一般,这令流音欢汐不由有些不安,她在一旁不断地叫着他,试图将他带离那沉沉梦境。
夜枕风的神识不断在黑暗之中穿梭,直到他看到了一道光芒,在那星光密布的黑暗时空中,有一个单手枕着玄幽仙枕,嘴角挂着微笑沉睡的黑衣男子。
黑色的长衣随风轻飘,漆黑的墨发如河流流淌,俊美的额头上有着黑色的眉心印记,他带着与世隔绝的从容和淡定,万物不能容的风轻云淡,嘴角挂着甜美柔和的微笑,久久沉睡在着万事万物,时空苍茫之中。
他心无挂碍,无悲无喜,如云起风至,自由而自在。
夜枕风心中暗道,他莫非就是我的转世前生——永夜战神。
他的目光再落到了他枕着的白色仙枕上,那仙枕散发着白色灵光,阴影绕绕,袅袅娜娜,飘散在他华丽的面庞上,这如月华星耀的上神,有着令人无法比拟的超脱。
他枕着宇宙星河,沉溺在时光之外,星光为之璀璨,云霞随之萦绕。
他心头一震,那不是玄幽仙枕吗?!
原来玄幽仙枕竟然是永夜战神之物,而它随着我的转世,机缘巧合来到了我的身边。
突然一道白烟从玄幽仙枕中,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衣老者走了过来,他眉目雪白,慈眉善目,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父枕仙枕千秋。
“师父——”夜枕风大惊,急忙叫道。
枕千秋面带微笑,单膝而跪,仰头看着他道:“上主,你终于回到了永夜星空,属下枕千秋,恭迎你重返天界!”
夜枕风急忙将他搀扶起来,双眼地看着他,激动道:“师父,我并没有重回天界,这只是我的神识在三界游荡。”
枕千秋道:“是你的精神力让你到达了永夜星空,如此说来,离你重返天界也是不远了。”
“师父,你怎么会在这儿?你难道也是永夜星空的人?”夜枕风不解。
枕千秋哈哈一笑道:
“上主,其实我并不是你的师父。我只是永夜星空的一只仙枕,属于永夜战神的仙枕,承载着沧海桑田,时光荏苒,一枕千秋,百年梦幻的仙枕。”
“在战神入梦之际,我透过他的神识,从他的身上学到了一些功法,从而成为了枕仙。后来永夜战神被天帝关进了无极金棺,他的神兵屠神斩也陨落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