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仔细看看,真的没关系吗?”她幽幽地道。
君雪楼抬头看着她,乌黑的发丝遮挡着她白皙的面颊,将她衬托得俊美动人,脸颊边带着两抹薄薄的绯色,她斜睨着浓黑的眸子,挑衅似地看着他。
微光中漂浮着的萤火虫萦绕在她身旁,她身上的那袭红衣将她白皙的肩头衬托得越发明艳照人。
她突然柳眉轻挑,那双清冷的柳眸顿时眸光微闪,漆黑的眼瞳倒影着他的身影,眼角带着一丝俏皮,眉眼微弯,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似会说话一般地看着他。
红装美人,犹如嫁娘。
君雪楼一时间竟然也看呆了,她束发的时候,就是战场上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当她放下头发的时候,便是那摄人心魄的勾魂人。
他心中不由暗叹,都说狐狸精最会勾引人,可在狐狸精眼中看来,将军才是最会勾引人的那个。
将军啊——你这是在勾引我!
君雪楼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拨开她脸庞的秀发,手滑到了千里月的颈后,将她拉了过来,侧头轻轻地吻住了她绯色的唇。
君雪楼身上的寒梅香味顿时扑面而来,带着温热。
千里月的红唇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闭上了漆黑的眼眸,纤长的睫毛微颤,双手捧住了他的脸,侧头回应着他的吻。
君雪楼的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搂住了她,那冰冷的发丝如水般撩拨着他的手背,轻轻地,柔柔地,挠着人心。
这硝烟战场上的一吻,将一切都抛之脑,似乎这个世界上再无战争,再无什么黑玦与七国,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彼此。只有一个君雪楼,一个千里月。
千里月一伸手便再次将他推倒在地,然后轻挑着他凌乱的白发,俯身看着他,嘴角露出一抹坏笑,道:“你还真是个身娇体弱易推倒的贵公子呢!”
君雪楼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温柔地问:“将军,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千里月垂眸看着他,眼中含着沉重的深情,她道:“等我打赢了这场战,你再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阿爹说,心里有个执念,人就不会死。”
他枫叶红的唇上呷着微笑,抬手抚在了她纤细的楚腰上,柔声道:“这么说,我的名字就是你的执念?”
她歪嘴一笑,露出雪白的贝齿。
他深深一叹,她本该是需要人呵护的女子,却无奈要上阵杀敌。然而那个战场上英姿飒爽的她,才是令人心动的开始。
君雪楼道:“既然我的名字是你心中的执念,那么我便一辈子都不要告诉你我的名字。”
千里月皱眉不解,愕然道:“为什么?”
他哈哈一笑,道:“你永远不知道我的名字,心里有着执念,就不会死了,你一定会为了知道这个答案而活下去的。”
她失声一笑,垂眸看着他道:“你不告诉我名字,那我叫你什么?”
他想了想,道:“成亲之前就叫我送花郎,成亲之后自然是要叫我夫君喽!”
“送花郎?”千里月柳眉微蹙,想起了多年前的那满屋鲜花。
他能感受得到她体内的妖丹在运转,是他的这颗妖丹,让她活到了今日,他们的心脏跳动是同一个频率,起起伏伏,同在一脉。
他要她好好活着,岁岁平安。
她眼中露出惊讶神情,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道:“当年的那些鲜花是你送的?为什么呀?”
他雪颈微仰,眼眸如春水,含情又脉脉,话语软绵:“因为我倾慕将军已久了呀!我说过,待将军凯旋归来,我要送你满堂花。”
她眉目微颤,心中微动,叹道:“莫非我们真是天定的缘分?!”
君雪楼抬手搂住她的雪颈,突然翻身猛地将她压在了身下,然后看着她问:“为什么要替黑玦女王卖命?”
千里月笑着道:“我帮的不是黑玦女王,而是这黎民百姓。我虽然身为武将,一生戎马,纵横沙场,可我却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天下大同,从此无疆,再无战事。”
他看着怀中这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不由心生感慨,她的境界比自己高许多,可是她想要的天下盛世,只怕是永远也看不到了。
君雪楼俯身要去吻她,千里月抬起手拂过他修长的腰背,薄衣之下,他的腰背线条优美,触摸之时能够感觉到他腰身的力量。
突然洞窟外传来叫声:“将军——敌袭!”
她急忙一把推开了他,翻身而起,她将铠甲穿好,回头看着他,笑着道:“都说红颜祸水,看来一点不假,你还真是个误事的狐狸精!”
君雪楼坐在地上仰头哈哈一笑,屈起一条腿,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只手抬起,将赤血翡翠挂在指尖,摇晃着转动起来,眯眼一笑道:“将军,我可等着你回来娶我哦!”
她用红色发带重新束好了发,勒紧了抹额,右手拿起不宁剑,点头冲他一笑。
她跑了过来,右手执剑插在地上,单膝跪地,左手一把拉过他的白色衣襟,他的雪颈顿时往前一倾,瞬间春光乍泄。
她松开的左手顺势一把搂住他的后颈,在他花瓣一般的唇上狠狠地吻了一下。这一吻,只觉天旋地转,令人窒息,带着不舍和情深,然后她便决然而然地转身离去,不曾回头。
君雪楼看着她决然而去的背影,不由仰头哈哈大笑,他的将军,还真是酷啊!倘若她是个男人,只怕会迷倒不少女人吧!
孤雁北飞,月清人影淡,旧梦是回不去的归途。
坐在飞檐上的君雪楼多么希望,自己能够重新回到那天,它变回那只小狐狸,奋不顾身地从屋顶上扑入她的怀中。
“铃——”
挂在飞檐上的银月铃铛再次被风吹响,一个黑色的人影缓缓靠近。
“君公子在想什么?是想曾经发生在这儿的过去吗?”
君雪楼一怔,从思绪中醒来,眼眸微颤,转头看向那站在楼廊上的夜枕风。
他身形挺拔,剑眉黑眸,眸光微寒,了向远方,并未看他。风吹着他黑色的衣袂,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居高临下。
风轻轻吹着君雪楼身上的衣袍,他显得格外落寞,君雪楼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收回眼眶中的微红,道:“夜公子。”
夜枕风深吸一口气,道:“我早该猜到那只小白狐是你,千里月脖颈上留下的白狐印记,也是你留下的吧。那印记和之前水城门上的一模一样。”
君雪楼哈哈一笑,打开一双阔袖,飞身跃上了楼廊,与之并排而立,一同俯瞰着夜色中的黑玦古城,他道:“你猜得没错,我就是那只小白狐,我……曾经生活在这里。”
“那个女子是你的主人?”
“是的,她叫千里月,是我一生中的唯一一个主人。”
“人们都说狐妖生性凉薄,可狐妖也有多情的。择一人,忠一生,如此说来你也是个痴情种!”
君雪楼仰头看着明月,低声重复着叹道:“择一人,忠一生……做人实在太辛苦了!”
“哦?何意如此说?”
“呵!人有八苦,还有三千疾,你说做人苦不苦?”
夜枕风深深一叹,道:“做人是挺苦的,毕竟人间即地狱,或许正因为这些苦,能得到一点小小的甜,都会觉得倍感珍惜!”
君雪楼抬头看着他,道:“珍惜……”
夜枕风道:“在你的心中千里月就是那个你所珍惜的人,你喜欢她,对吗?”
君雪楼低头看了看杯中酒,一片雪花轻轻飘落在青瓷酒杯中,犹如一片迟来的春花,在杯中打着旋,杯中雪,心头伤。
他将青瓷酒杯放在唇边轻轻摩挲着,冰冷杯沿划过他绯色的唇瓣,仰起修长的脖颈,含着悲怆,将那杯冷酒一饮而尽。
挂在楼沿边的银鱼铃铛被风吹动,发出轻微的铃声。
他眼眶含着一层薄薄泪光,却笑道:“我见众生皆草木,唯独见她是青山。”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破碎感,说完,将杯中酒,一仰而尽。
白袖划落下来,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清凉的酒水划过他的唇角,落进他的心口。
夜枕风知道他心中难过,便转开话题,问道:“是你故意让我看到那个时空中发生的事,是吗?”
君雪楼呵呵一笑,美丽的狐眸看着眼前夜色美景,叹道:“让你看到那一切的不是我,是月神咒,你是月神咒选中的人。”
夜枕风迟疑了一下,然后又道:“路过大行宫走廊时,我听到一个男子叫了黑玦女王的名字,他叫她——傲月。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叫她的人应该是你,对吧?那是你的声音!”
君雪楼一震,但还是点头承认了。没想到他竟然能够猜到,眼前之人果然是命定之人。
夜枕风道:“你认识黑玦女王?她到底是什么人?”
君雪楼微微一笑,道:“这个故事你需要自己看下去,因为你是被月神咒选中的人。”
君雪楼说完,将手中折扇放在指尖,轻轻转了一圈,犹如白色蝴蝶飞旋,然后啪的一声合上了折扇,潇洒转身离开。
夜枕风看着他披着白色狐裘的身影渐渐离开,心有所思,当他转身再次看向眼前黑玦王宫之时,天空中缓缓升起了一盏红色的天灯。
“天灯?这么晚了谁在放天灯?”他打开双袖,飞身跃上屋脊,双脚轻轻踩踏着屋脊,在墨蓝色的天际中纵身飞行。
放天灯的人是百里桃花,他找到了黑玦王的陵墓。
众人云集在黑玦王的陵墓前,纷纷咋舌。
横一刀道:“乖乖,这下可好了,黑玦女王的黄金宫殿没有找到,到先找到了黑玦王的陵墓。不管怎么说黑玦王也是一国之主,他死了,他的陵墓内必定有许多价值不菲的宝物,不如我们进去瞧瞧,说不定那第四件神器就藏在这黑玦王的陵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