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受哈哈大笑,指着姬昌笑道:
“好一个比孤早一日归天。”
“你这是让孤不能杀你,不敢杀你,还得把你保护起来啊。”
姬昌跪地道:“昌不敢。”
子受和姬昌的对话,听得文武百官心中寒气直冒,瑟瑟发抖。
姬昌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能和大王在这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不愧是一方诸侯。
子受笑道:
“把西伯侯铁链去了,站起身说话吧。”
姬昌闻言一愣,没想到子受态度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弯。
子受话音落下,走出一名殿前官,取下了姬昌双腿的铁链。
姬昌连番跪谢,然后颤颤巍巍站起身来。
子受躺在王座之上,懒散的看着姬昌,道:
“西伯,孤也略通卜卦推演。”
“西伯侯的寿元,孤曾给你算过。”
“卦象显示,你终年九十七岁,寿终正寝。”
子受话音落下,姬昌一愣。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子受,突然听到他又缓缓开口:
“孤也给自己算过一卦,言国家只此一传而绝,所延不过四七之年,当死火光之中,不能善终。”
“西伯侯,孤算的准不准?”
姬昌刚刚站起来,筋骨还没活络,听到子受的话,吓得扑通跪在地上,以头抢地,高呼:
“大王万寿无疆!”
文武百官也被吓个半死,齐齐跪在地上,高呼:
“大王万寿无疆,岂可轻言殒命!”
子受撇了撇嘴,道:
“都起来。”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孤不过区区凡人,岂能万寿无疆?
“尔等以为孤是闻太师?”
“莫说万寿,孤四十七年若还未死,只怕天上的神仙,就要坐不住了。”
闻仲无语,心道:
老臣只是能活千年,也不是王八。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
姬昌的一双手藏在衣袖之下,抖的厉害。
他这一刻终于明白了。
原来,大王什么都知道。
大王知道自己的命数,甚至比他推演的还要精准。
难怪大王处处针对西岐,处处针对他。
姬昌心中惊疑不定。
为什么大王也能卜卦演数?
难道,他也得逢仙人传了先天之数吗?
姬昌猜不出来。
姬昌胡思乱想之际,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曾想子受突然站起身来,声音响彻在九间殿。
“西伯侯姬昌奉命北海平叛,途中遭遇叛军,判断错误,致使叛军南下,扰乱中土。”
“孤治你贻误军情之罪,囚羑里七年。”
“姬昌,你可认罪。”
姬昌闻言,顿时愣在当场。
帝辛没有杀他!?
为什么!?
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迟疑的时候,赶紧跪地领旨谢恩。
“罪臣领旨谢恩!”
子受挥了挥手:
“带下去吧。”
“崇州将士一路风尘仆仆,在朝歌休息几天,再回崇州复命。”
子受见姬昌被押出了九间殿,澹澹开口:
“明日西岐之事,刊登邸报首页,传于天下。”
“闻天留下,散了吧。”
文武百官散去,闻天在殿前官的引领下,战战兢兢的跟着子受来到了御书房。
他刚进御书房,就看到那张万年紫檀木的文桉上,铺开一张白纸。
纸上写了几句话,字迹潦草。
他只是看了一眼,脑海就轰然一震,宛若炸开一个响雷。
这句话只有寥寥几字,却字字充满着阴谋诡计。
闻天不由自主就念了出来:
“西岐一灭,大势改动,未来当有大变故,于我不利。”
“故挟公子高,择一城定都登基,王妃子姝监国,国号东周,以分裂周方国运。”
闻天震念完,心中震惊久久不能平复,这时子受澹澹的声音响起。
“哦?”
“这就是闻名朝歌的小阁老吗?”
闻天赶紧跪地行礼,不经意间看到子受手中拿着一册书,书上写着两个字。
“易经。”
……
翌日。
羑里城。
押送官压着姬昌到了禁足的府宅,路上满是看热闹的羑里军民父老。
“看,这就是姬昌,放叛军南下,把自己家偷了。”
“传闻中的西方贤候,就这点本事……你看他身老体衰,精神萎靡,还不赶紧退位。”
“都说西伯侯参悟先天八卦,可占卜吉凶,名不副实也。”
……
姬昌听着周围乡民的斥责,心里总觉得莫名的痛。
这种感觉,就像冥冥之中属于他的命运,从天空跌到了地府。
他一生爱惜名声,贤名传播四方。
此处迎接他的,不该是欢声笑语,鼓乐惊天,乡民牵羊担酒,擒道跪迎吗?
怎么人人都在骂他?
他一生所作不过顺应天命,究竟哪里做错了?
姬昌仰天长叹。
先天之数,不能演算人间之事了吗?
在羑里乡民的围观之中,姬昌匆匆躲进了禁足的府宅。
深夜。
侍卫退去。
姬昌一人回想着此去北海的经历,突然心有所感,洒下手中龟甲,占了一卦。
看着卦象,他喃喃自语:
“七载艰难里城,卦爻一一变分明;玄机参透先天秘,万古留传大圣名。”
“这羑里竟然是老夫枯木逢春福地。”
说罢,他看着地上的先天之数,陷入了沉思之中。
许久之后。
缓缓说道。
“今日初九,潜龙勿用。”
八字一出,西岐崩塌的国运为之一颤,在昊天敕令神差入周之后,再次涨了几分。
火云洞。
天皇伏羲手中龟甲突然一颤。
他目光中隐隐看到两个字。
“周易。”
伏羲凝眉道:
“天命,又被拨回来了。”
“究竟是谁在拨弄封神定数?”
……
七日后。
朝歌城。
有一家茶馆。
名叫同福。
这儿有一位说书人,每天说那天下大事,古书奇谭。
定光仙昨日已经听过一日,颇感兴趣,今日早早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坐在最靠前的位置。
他前方,是一座高台,台上站着一位中年男人。
此人身着华服,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但样貌英俊,气质不凡。
双目之中,桀骜不驯,颇有不把天下放在眼中的感觉。
他站在一方长桌前,桌上有一方横木,一杯茶,一沓纸,手中摇着一柄折扇,口中侃侃而谈。
高台下。
摆了几十张桌子,围了足足数百人,二楼三楼之上,也全是宾客。
甚至,对面的酒馆也有人占了位置。
他们此时全都聚精会神的听着,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喧哗。
“朝歌父老能容我,不使人间造孽钱!”
“咱们继续说那西岐。”
“话分两头!”
“且说那西伯侯姬昌被押解回朝歌,大王当朝让他算一算,自己还能活多久!”
“大王说,你要算对了,孤就杀了你。算错了,孤就如你所愿。”
中年男人话音落下,场下顿时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有人震惊开口。
“这怎的算对了,还要杀了他?”
英俊的中年男人一瘸一拐,走到桌前喝了口水,道:
“当时我也有这个疑问,便问了大王,你们猜大王怎么说?”
台下齐声问道:“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