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在夜色中速度丝毫不减，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依稀能辨认出，是森林。
车内非常安静，前方是未知的考场，大家都没有心思闲聊。
一辆车准载四十人，班级与班级之间在这一环节就被打散，此时与张子栀三人同乘的，近一半都不认识。
林贺秋占据着靠窗位置，侧脸向窗摆出与世隔绝的样子。
林雨嘉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张子栀也闭着眼睛，像是有点疲惫。
行驶了二十分钟，大巴抵达目的地，张子栀率先下车。
刺骨的寒意漫延上来，张子栀拉紧外套拉链，将手揣进口袋。林雨嘉也赶紧把外套穿上，就这么会儿，胳膊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没带外套的人接连打出几个喷嚏，在静谧的夜晚异常响亮。
安静而陌生的环境，周围都是互不相识的竞争对手，一时间没有谁主动说话。
张子栀左右看。
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是被森林合围的空地中央，前方有一座坍塌非常严重的石墙，石墙压在数十米厚的泥土腐树之下，早已分辨不出原本模样。
石墙的周围有一些微弱的绿色光点在飞，但每一个光点飞不到一米远，就会湮灭。
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的清新气息。
考生们面面相觑，这里并不像有危险的样子。
“啪”地一声，空地上亮起一盏巨大的白灯，所有人都被笼罩在光照之下，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从队伍后面走出来，对茫然的众人说：“欢迎，欢迎来到精灵地底要塞！”
人群里一阵交头接耳。
白发男人介绍道：“最后的考场由我为大家引路，我知道现在你们很疑惑，飞艇上安排的带队老师和其他同学在哪？”
他扫视了下众人反应，“最后一轮考试以两百人为一组，分作十组，由十名随机排序的老师引路，分别从地底要塞十个入口进入，忘记你们之前的带队老师吧，你们该庆幸分配到我。”
大家纷纷张望，空地上挤满了考生，粗略估算也不低于两百，相互间都不认识。
有考生提出疑问：“老师，难道我们两百人组成一个队伍吗？”
“看你们自己意愿。”白发男人撇了下嘴，“还有，我不是老师，你们可以叫我鲁大师。”
张子栀：“……”
“迷之自信，难道他是元素大师不成？”林雨嘉小声吐槽。
元素大师需要考取S级执照，放眼整个联邦都是十分厉害的人物。
“是不是元素大师不知道，但这个人肯定非常厉害。”林贺秋轻声道。
“为什么？”
“你们看他没有影子，据我所知，水精灵的终极形态大天使，会有隐匿召唤师的技能，包括影子。”林贺秋曾祖母曾经使用过这个技能，对此他印象极深。
他这么一说林雨嘉也想起来了，曾祖母就是S级元素大师，如果眼前男人也是的话，家中长辈很可能认识。
“鲁……姓鲁的元素大师都有谁……”林雨嘉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栀栀，你听说过鲁大师吗？”
“……”听说过，但绝对和你们说的是两码事。
“不耽误大家时间，我简洁说明一下，接下来我会带领大家前往要塞腹地，路程不长，但也不会轻松，到达腹地之后，就是各位自由发挥的时间。你们的目标是清扫规定数量的被污染精灵，或者击败黑精灵头目。”
鲁词见大家有认真听，补充道：“我提醒诸位一句，计分方法为任务完成进度与速度，而不是在要塞中存活时间。”
一听是需要击败足够数量的被污染精灵，张子栀暗松口气，只要不遇到黑精灵头目，带着林雨嘉清扫低阶精灵应该没有太大难度。
鲁词从考生面上一一扫过。
“大家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有人高亢地喊道。
鲁词笑眯眼，“那你们跟好我，千万别掉队。”
说着，他转身而去，率先钻进了石墙下一个三角形的破洞口。
那洞口不大，多亏两块石柱支撑，才没有完全被掩埋，石柱上长满青苔，发出阵阵腐烂的土腥味。
众人争先恐后涌进洞口，进入之后，就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
“嘉嘉，我们挤到前面去！”张子栀拉着林雨嘉，林贺秋紧跟在后，三人灵活的在人群里穿梭。
最前面的人紧追在鲁词身后，因为空间狭小人群挤在一起，温度似乎也升高一点。
隧道里只有此起彼伏的脚步声，鲁词沉默地走在前面，考生们则一个个面色紧张，边走边向周围打量。
隧道内灯光昏暗，墙上依稀能辨认出壁画的痕迹，但因磨损严重，壁画内容无法接续。
画上出现一个女人，侍从举着王冠，似乎是一场女王加冕仪式。
间隔了一段距离，下一幅稍显清晰的壁画上，描绘的是战争，头戴王冠的君主率领军队与敌人厮杀。
又前行大概五十米处，张子栀看见了第三幅，然而这幅壁画并没有描绘任何场景，只有一个巨大的漩涡。
“这幅是什么意思？”有人直接问出声来。
鲁词脚步未停，“精灵的起源你们没有学过？”
精灵起源是张子栀穿越之初最感兴趣的一个章节，她前后看过不下三遍，印象非常深。
太古时期，精灵界一片混沌，经过漫长发展，生出男性形象格兰维和女性形象尤尼海金斯。
格兰维与尤尼海金斯结合，生下四个子女，分别是创造神梅莎，日月神泽兰肯，智慧神卢比西斯奥以及自然神伊芙。
梅莎是创造之神，她积聚正气，创造出形体，伊芙则将自然间万般元素注入形体，孕育出了精灵。
精灵们受自然之力影响，视自然之神伊芙为母亲，在精灵界逐渐壮大后，拥戴伊芙成为了精灵女王。然而梅莎不承认篡取成果的伊芙为王，她受卢比西斯奥挑唆，借用泽兰肯的日月之光创造出巨人，向妹妹发动了战争。
战争使精灵界遭受到巨大的动荡，结界被破坏，精灵和部分巨人连同一座叫做伽摩的城镇直接穿过空间裂缝，跌落到物质世界。
然而物质世界的浑浊气息会不断蚕食他们形体，巨人很快在大海中消亡，小精灵们也消散在自然之间。
剩下一小部分精灵，退回到一同跌进物质世界的伽摩镇，他们躲过形体的消亡，却被浊气污染，成为失去意识的游荡怪物。
“精灵地底要塞，就是传说中的精灵镇伽摩？”林雨嘉震惊地问。
鲁词并没给出答案，但大家对照壁画，似乎也想不到其他答案了。
“星系之外真的会有一个精灵世界吗？”有女生好奇发问。
鲁词倒是对此多说了一句：“谁知道呢，编撰精灵历史的是信奉自然神的圣教，他们只会写想让人类看见的内容，不过七百年前圣教就没落了，没人去追究精灵起源的真实性。”
宗教对于十五岁的孩子们来说有些深奥了，见大家都是一脸懵然，鲁词没有再进行解释。
大家窃窃私语，对传说中的伽摩镇充满了好奇，有一档科普节目专门提过这个地方，于是就有了解过的考生专门停下来，给同伴科普壁画上的故事。
很快，前进的人群超越过去，将停留在原地的考生遥遥甩在后面。
“加速了。”林贺秋忽然低声说。
原本第一排的考生一直与鲁词保持半米距离，就在刚才谈论精灵起源的时候，他不知不觉拉出了两米远。
张子栀三人不说话，加快脚步将距离重新缩回到半米。
身边的其他考生也注意到这种变化，都停止了交谈默默跟上。
队伍后面依旧还有嘈杂的讨论声音，不过很快，那声音就小了下去。
“后面掉队了。”张子栀没有回头。
前排的考生都听见了她这句话，没有一个人回头去看，因为鲁词还在加速。
隧道里杂乱的脚步声逐渐急促起来，很快细碎的摩擦变成粗重的橐橐声。
“他，他明明没有跑啊！怎么能走那么快！”
已经有人察觉出诡异。
鲁词渐渐又拉开了距离，他双手插兜，双脚飞快交替，后面的人几乎快要小跑起来，而他依然姿态悠闲。
林贺秋预感到不妙，“如果他跑起来，很多人会跟不上。”
“嘉嘉，你一定要跟好我们，稍一松懈被冲到队伍后面，再想跟就难了。”张子栀低声对她说。
林雨嘉点点头，她已经有些微喘，能不开口就不想开口。
“快快快！他跑起来了！”
鲁词一下子窜出去五米远，考生们立刻发力，开始在他身后奔跑追赶。
跑在最前排大概有十人，很快，其中一个背着巨大背包的男生逐渐掉队。
他立刻被挤到第二排，然后是第三排，原本跑在他身旁的同伴着急道：“你把背包丢了呀！”
“包里……包里有食物，晚上……我没吃饭……”男生气喘吁吁地说完，咬紧牙关冲刺上来。
但也就过了十来秒，他再次被人甩在后面，眼看就要淹没在人海里。
“快丢包！”他同伴气得差点吐血，不得不慢下速度等他，落后的男生终于丢下背包，重新赶超回来。
不过他们已经落在第三排，领跑队伍已经换上新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