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饶却转过头,笑容明媚地问他:“你来失乐园呆了这么久,最喜欢哪啊?”
望着那如花笑靥,收藏家想,这小虫子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的。算了,先不踢出去了。
收藏家答:“钟楼。”
“为什么?”虞饶眼睛里闪亮亮的,犹如银河,好像在说:
[因为那是我们初次约会的地方。]
[对吗?狗东西,我就知道!]
“因为那最高。”收藏家答,“而我喜欢站在高处。”
然后他看见虞饶眼里的光芒熄灭了,心底便泛起一丝愉悦。
我真坏。收藏家想。
可虞饶却好像并不怎么在乎。
这下,换成收藏家撇了撇嘴。
–
虞饶问:“为什么?你喜欢俯视人群、俯瞰风景,还是远离尘嚣?”
“都有吧。”
“哦。”虞饶点点头,又问,“你为什么连续十年来失乐园参赛?为了钱、道具?还是想玩游戏?”
小虫子怎么这么多问题?
但虞饶眼里旺盛的求知欲,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迷题。
虞饶迫切的想解开迷题,却找不到答案,就只能在边缘徘徊,不断试探与侵犯。一如现在。
虞饶对自己很好奇。他知道。
–
收藏家散漫地答:“我就是想赢,不行吗?”
虞饶笑眯眯地问:“那我让你输了,你不是恨死我了?”
“呵呵,不恨。如果时间逆流回那一天,我会直接掐死你。”
面对如此有攻击性的话,收藏家看见虞饶玻璃似的的眼珠颤动不已,像只慌乱的小鹿,答:“输了就是输了,没有如果。”
“哦。”收藏家想抓一只鹿。
虞饶又找到一个话题:“听说你在上一次活动梵音里,把他们都杀了?为什么,你杀人有瘾?”
“谁他妈杀人有瘾?是他们在围剿我。”
“是吗?为什么?”
“仇人太多,我哪知道为什么。”
“哦,那听说你买了很多、很多人的初夜?还给他们赎身?你不会,真的碰他们了吧……”虞饶俯趴着,用右手撑着下巴,看起来万分珍重他的答案。
“没碰,匣子里呢。”
“那是要干什么?”
收藏家狡猾地转了转眼珠,说:“买来给我跳舞不行?”
“哈哈哈哈~”听到这个答案,虞绕撑下巴的右手也瘫掉了,整个人躺在床上,闷闷地乐,“你也太……”
“太荒谬了?”
虞饶摆了摆手:“不是,太可爱了。”
收藏家捏了捏鼻梁。第一次别人用这个词来形容他。
–
“那你碰过别人吗?”虞饶靠过来,手指玩着他的衣角,轻轻掀开一点,摸着他劲瘦有力的右腰,“别人的身体,除了我。”
虞饶白发散散的,连同眼神都带着几分慵懒劲,中和了他身材的攻击性。
这一幕,让收藏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一切都是闺房乐趣。
仿佛欢愉过后,虞饶累了,在他这里撒娇,身体的软混合着鼻音的软。
暧昧不已的空气波纹在房间里荡漾,一撞一撞犹如钟响。
他看见虞饶爬了青筋的手臂。那青筋顺着虞饶的手腕手指,又爬到了他的右腰上,往左下走,绷紧了。
“狗狗,我是你的第一个吗?”虞饶声音带着引诱,手恍若滑腻的蛇,碰到哪,哪就被这鳞片触感弄得直起鸡皮疙瘩。
他知道虞饶想听什么。
[是的。饶。你是第一个。]
“不是。”收藏家冷冷答。而后,他感觉到身上的蛇不再走动了。
[要是承认,那多丢脸……]
“那是第几个啊……”虞饶枕着他的小腹,闷闷地问。长睫摆动,犹如白羽扇,遮住了眼睛,亦看不清眼神。
“十四个。”收藏家随口编了一个数。不多也不少。
然后虞饶头往下转了一下,传来阵阵笑声:“呵呵呵呵呵……是嘛。你还挺……厉害的嘛。”
“说笑了。”
“哦,那你吻技还这么差,呵呵呵呵~”
“……”
“笨蛋。”像责怪,更像亲呢。
而后是广大、无边的沉默。
这沉默像一个透明玻璃锅盖,把他俩罩在了里面。就连那个圆圆的小出烟孔,也被堵住。
他们呼吸的热气,都在玻璃上凝成水滴,露珠般重重垂着。在外面,一丝一毫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两个被困在罩子里的人。
–
“我想、我、呃……”虞饶忽然抬起头问他,“你能不能再像结婚那天那样子对我。最后一次。”
“为何?”
“喜欢。”虞饶弯起嘴角,灿烂笑了笑。
收藏家像被阳光晃到了。这阳光是上午八九点的,不热,也不刺眼。撒下来,白白的。
“不能。”他偏头避开这日光。
“求你~”虞饶声音软软糯糯的,很好听。
“……不能。”
[不能。]
“……坏家伙。”虞饶离开了他的身体,躺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靠着床靠背的软包,问:“我比他们差在哪里了啊。”
收藏家说:“好多地方。”
[哪有什么比较。]
“呕吼~比如呢?”
收藏家望着虞饶那绝世芳姿,故意眼瞎般的说:“丑。”
虞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哪里丑?”
“都丑。没见过你这么丑的。看得我眼睛疼。”说完,收藏家矫揉造作地揉了揉眼睛。
虞饶知道自己被耍了,骂他:“狗眼。”
收藏家轻笑:“哼哼~”
“还有?”
“爱招惹是非,爱管闲事。对自己的实力没有自知之明。你这样……”收藏家刚想说,你这样的人,以后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突然又想起来,虞饶那该死的【灵魂寄生】,死了,不还得自己去救?
啧,烦死了。要不把虞饶关匣子里算了。省的天天去救他。
虞饶瞪他,问:“我什么样?”
“你别走了。就在我身边……”收藏家转过头,看见了那又生气了的小兔子,说,“的匣子里,呆着吧。”
虞饶摇了摇头:“不要。不想。不可以。”
虞饶连说了三个“不”字。
“随你。你可别死的太勤。”
“我谢谢你啊!”
收藏家突然想起了什么必须要提醒虞饶的事情,说:“你在外面,再任性,也绝不要提我的名字,不要说你认识我。不要说你和我很熟。不要造谣。更不要暴露你的灵魂寄生。”
“哦。”
收藏家再嘱咐:“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虞饶,你发誓。”
“切,至于吗?谁想跟你扯上关系似的。”
收藏家面色庄重,冷冷命令:“我说,你发誓。”
“从此,我不认识你。”虞饶咬牙道。
“嗯。”
–
“我困了。”虞饶眨了眨眼睛,抽了一下鼻子。
“那睡吧。”收藏家神色缓和下来,自然道。
“放我走吧。”
“我说了,陪我一夜。”
虞饶恹恹的,眼睛睁得溜圆:“在这我睡不着。”
“那你、走吧。把这个拿着。”收藏家递给了他装着失乐园的世界匣子。
“好,谢谢。你能把这个的匣子的主人设置成楚绪吗?我想送给他。”虞饶从床上下来,站着,望向他,可爱地歪了歪头。
“……可以。当然可以。”
“谢谢,把我衣服变回来吧。”
收藏家眼睁睁看着虞饶身上的无袖,又变回了那件掉了扣子的黑色衬衫,露胸。真受不了。
“你换件衣服。”
“你转过身去。”
“矫情。”收藏家闭上了眼睛,却好像透着眼皮,看见了虞饶换衣服的情景似的。
“好了!狗……我好了。”虞饶喊,“快放我出去。”
“嗯。”收藏家答应了,却没做,就这么盯着虞饶看了半分钟。
他发现,虞饶穿白衬衫,比黑色好看,衬得干净。
虞饶催他:“你还能不能行了!我要出去!你盯着我看什么。”
“我是觉得,好像落了什么。对了。”收藏家从床上下来,递给了虞饶一个黑色的照相机。
“这是?”
“活动第二名奖励,画皮照相机。你把成品包装给了我。这个你就拿着。对你来说,这个比成品包装有用。”
“谢谢。”虞饶毫不客气地收下了,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想。你明天要走是吧?”
“嗯。”
“那就上午走。十二点之前。”
“你知道什么?”虞饶想起老师让自己中午十二点之前走的事情。
收藏家又是说话只说一半:“明天你就知道了。”
虞饶懒得问。
“行了,走吧。小虫子。”收藏家摸了摸虞饶的头发,突然回想起……回想起……
算了,反正都会忘了的。
–
“再见。”虞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从世界匣子里面出来了。
他没能跟收藏家说出再见。
迎接他的,是空无一人的寂静黑夜。伸手,也只能碰到黑色本身。
虞饶瘪了瘪嘴巴,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12:32
原来他们才在匣子里呆了半个小时。时间过得真快啊。
虞饶摘下了自己手腕上的银表,决定以后都不再带它了。看时间的时候,就把它拿出来,就可以。
表链会勒他的手腕,他说那样的束缚不舒服。
他独自坐在那长椅上,突然产生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长椅有点凉,风也是。
虞饶拿出烟,啪嗒,点上了火。抽着没什么味道。
圆月,大大的,像个没有孔洞和瘪的银盆,被擦得发亮。
团团圆圆的,真好。
今夜,一定有很多爱人重逢吧。
作者有话要说:追妻火葬场进度:10%
虞饶:死狗,记住这个14!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收藏家:唔~主人,瞎编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