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杨戬的身体状况逐渐恢复,只是幻象之水的影响短时间内似乎难以消退。
这天杨戬约了袁洪在洞外练手,交手数回合也只打个难分伯仲,袁洪的神色便有些凝重。
袁洪:“怎会如此,戬哥的□□玄功似乎力有不逮。”
阿荼看不出眉眼高低,只觉得宛如看着几个亿的高能特效满天飞,分外好看。
阿荼:“什么意思,不是很好吗?”
常昊只冷笑一声:“狗眼难分高低也属正常。”
阿荼觉得常昊分明就是把对戴礼的不满转嫁到自己身上,起初她还因为害怕不敢顶嘴,后来觉得自己好歹是杨戬的狗,他打狗也应该看主人,也就不遑多让了。
阿荼:“啊呀呀,要说不分眉眼高低怎么敢跟昊哥哥比呀,哥哥从小生在黑漆漆的蛇洞里贴地而行,眼睛总是向上看的,不是吗?”
常昊冷哼一声,已经握了满手的绿光特效,阿荼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反正迅速往杨戬怀里一钻就完了。
袁洪又劝他:“她一个小孩子,你总同她计较什么?”
常昊:“我看她不像小孩子,怕不是个迷人眼睛的妖物。”
袁洪:“什么妖物还能迷了戬哥的天眼?”
常昊便不做声了。
杨戬怀揣着阿荼一言不发地往洞中走去,阿荼见他似乎闷闷不乐,从他怀里钻出来。
阿荼:“其实身体恢复总是需要一点时间的,也不用太介意。我有一次受伤,大夫说三个月就能恢复,但是足足过了半年我才觉得彻底好利索。”
杨戬不觉看她一眼说:“不是担心这个。”
阿荼:“那是担心什么?”
杨戬:“我本以为自己身体已全然恢复,那么即便是追兵到了也不太担心,但是现在似乎才只恢复过半,方才与袁洪交手,很有可能已经被天庭发现了。”
阿荼:“那现在怎么办?有胜算吗?说起来我们几个不是已经从天牢里逃出来了吗,当时也有不少人追呢。”
杨戬:“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是戴礼他们占了先机,众天兵尚未准备便被破了门,此番他们必定有备而来,又知道我在这里,定不会掉以轻心。而且梅山这处于我于七圣又格外不同,我杨家先人的祖坟还在这里。”
阿荼:“那既然这样的话……要不要,跑?”
杨戬沉思片刻道:“此计甚妙。”
阿荼:“……”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总觉得战神杨戬不战既走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点……
杨戬似乎看透她心思说道:“既无胜算,暂避锋芒也是明智之举。”
阿荼还是有点回不过神来,就只是睡觉一觉,醒来发现杨戬和袁洪在交手,然后就说天兵天将会追过来,然后就决定要逃走,怎么那么突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阿荼:“那什么时候跑呢?”
杨戬:“事不宜迟,就现在吧。”
阿荼:“……”
真的好突然啊。
不止阿荼,戴礼也觉得很突然,但却又似乎是在意料之中。
戴礼:“既如此这就走吧。兄弟们……”
戴礼已经吆喝起来。
杨戬:“等等,咱们各走各的。”
戴礼:“各走各的?什么意思,你要同我们兄弟几个分开?你如今还未全然恢复,又带着个娃娃狗,岂能同我们分开?若哮天还能帮你也罢了,可眼下哮天也帮不了你。”
杨戬却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杨戬:“我意已决不必再劝。且按照我的意思,不止我要与你们分开,你们兄弟几人最好也分头行动。眼下才刚事发,这么多人凑在一起仙气太盛过于显眼,只要稍加留意便会发现,倒不如各自逃散隐入凡间,待这阵子过去,天庭也会疲懒,到那时再聚首也不迟。”
常昊:“赞同,我早就不想跟某人同路。”说着默默瞪戴礼一眼。
戴礼懒得搭理常昊,只对杨戬说:“既然这样,那你先走,我们断后。”
杨戬:“那我可不客气了,就此别过。你们也要快,如若不出我所料,天兵转瞬即至。”说着他抬起拍拍阿荼的脑袋,“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
阿荼:“好了。”
说起来还是第一次这么干脆利落地出行,不用考虑机场“走秀”的服装,不用备选妆面,不用计划路程,行李都不用准备,什么都不用管。
然而杨戬却又跟她说了一遍:“准备好就出发了。”
阿荼正在想,他怎么突然变成了唠唠叨叨的人,紧接着便觉得自己像冲天炮似的飞了出去,又极速下降,强烈的失重感让她十分想吐,刚才好一点又开始疯狂旋转。
阿荼忍着强烈的呕吐欲望说道:“神君,你要跳崖也提前跟我说一声!”
杨戬:“不是说了吗,让你准备好。”
阿荼:“行吧,你厉害你说了算,但是能不能稳一点,我要吐了。”
她默默想着,如果杨戬在她所生活的世界开“快车”,那肯定是拉不着活的,不对,是拉不了“活的”。
不知又过了多久,杨戬终于停下脚步,从怀里把“阿荼”掏出来轻轻放在地上。
杨戬:“到了,想吐就吐吧。”
不想吐,她一个美女,怎么能吐呢?算了,还是别为难了,她只是一条狗。
阿荼一头扎进草丛里,吐了个痛快。
过了一会儿,阿荼才又从草丛钻出来。抬眼望去竟是繁华的街市,往来的车马辚辚,两侧的店肆林立,忽而传来一串明亮的笑声,一阵风吹过,七八个顽童便举着风车糖人你追我赶地跑过去了。
阿荼差点被他们一脚踢飞,吓得一哆嗦,回头看向杨戬:“神君,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杨戬微微一笑把她拎起来,又重新揣到怀里,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长安。”
正所谓,天下长安,万盛之地,但眼下他们却面临着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那就是生存问题,确切来说,是阿荼的生存问题。
为了在凡间更好的隐匿行踪,杨戬不能再妄用仙法。而他本来就有仙人,人间的铜钱原本也没有几个,况且因出来的仓促也没有带在身上,总之现在就是一贫如洗,两袖清风。他身为仙身自可以不吃不喝,阿荼却不行,她会饿,一顿不吃还则罢了,若两顿三顿,长此以往,她是会死的。
阿荼可怜巴巴看着杨戬:“男神。”
杨戬:“你叫我什么?”
阿荼:“总是叫你神君觉得太过见外了,所以我决定换个称呼,以后就尊称您男神吧。”
杨戬有些纳闷:“可这个称呼听起来似乎也不甚亲厚,你若愿意,可像哮天一样称我一声主人。”
阿荼:“不太好吧,我是正经狗。”
杨戬:“主人为何就不正经?”
阿荼小小的试着叫了一声:“主~人~~”
杨戬默默打了个寒战:“还是男神吧。”
阿荼:“好的,男神。男神,咱们既然现在到了凡间,那不能不吃饭呀。”她话音未落,肚子便已呼噜了一声。
杨戬有些惭愧地说道:“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不止是你,将来再出行去往别处也需要银钱傍身,可我确实是出来的匆忙,忘了将人间的钱银带在身上,你先忍一忍,容我想想办法。”
阿荼:“可是已经忍很久了,你从上午就这么说,现在我们已经在这墙根里站了许久,至今也没办法。”突然她又想起什么对杨戬说,“要不你蹲下试试?”
杨戬:“蹲下?”
阿荼:“嗯嗯,就在这,再靠墙一点。”
杨戬有些不解,但还是将信将疑地蹲下了,阿荼从他怀里跳出来,打墙根叼过来一个破碗放到他面前。
“当啷。”
才刚放下,一枚铜板便掉在眼前。
杨戬沉默片刻:“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乞讨?”
阿荼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实话说,她以为杨戬不会知道这是乞讨,只好讪讪地一笑:“嘻嘻,男神博学。”
她想,她既然知道,那难保不会生气,可他却又说:“嗯,倒也是份正业。”
好吧,看来他也不是那么懂,阿荼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杨戬蹲了多半天竟赚了六个铜板,拿出两枚给阿荼买了一个包子,剩下四个认真收起来。临近入夜恰好听人提起某个巷子里有个凶宅也已荒废,半夜又常闹鬼,杨戬便带着阿荼去了。
若是平时听说有个凶宅阿荼肯定绕道走,但眼下跟着杨戬,觉得凶宅也就不过如此,什么凶鬼恶鬼也好,就抢了他们的地方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就跟他们商量一下,让他们换个地方做鬼去。
想来那鬼也是识相,到底也没露头,一晚上平平安安直到天亮。次日一早,天光乍亮,杨戬便已起身。
阿荼好奇,问他一大清早要做什么去,他便如实告知,说继续去昨日那墙根蹲着乞讨去。
阿荼看着他那副坦然的模样,心底油然生出一丝惭愧,她竟然让堂堂的二郎神当街乞讨,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不会折寿吧?
于是,经过简单的思考之后,阿荼说道:“男神,虽说乞讨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我们毕竟有手有脚,就这样什么都不做擎等着别人给钱是不是不太好?”
杨戬却很不解,问道:“哪里不好,不是跟财神、土地他们蹲在庙里收香火钱是一回事吗?”
阿荼愣住,好吧,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神仙级理解吧。
阿荼劝无可劝,只好由他去墙根底下蹲着,蹲到第三四天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路过的人已经习以为常了,丢铜板的人少了许多,半天过去了,碗里就只有一个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