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菇拿着刀冲向人群,她面无表情,飞溅的血液弄到身上,她觉得有些脏。
放下长刀,她去洗手。
客厅内,尸块都堆成了小山。
眼睛进了血液有些难受,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露出甜甜的笑容。
她出来,扯住头发提起人头一个一个看。
这些脑袋无一不狰狞着面孔,嘴大张着像是在呼救,一双眼睛凸得像是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一张长满老人斑的老脸,她刻薄,不屑看着她:“没人要的小杂种。”
楼下秃头肥脸男,猥琐的眼神上下打量:“听说你没成年就跟你哥睡啦?你哥那个瘦杆杆哪有我厉害,保证你舒服。”
“骂我?千人枕万人骑的脏货,你这种出去卖也就二十块,给我我都不要!”
她在地上看到烫着卷发的脑袋,是蒋红梅,她的养母。她头发少,喜欢烫成小卷再盘发。
她是一个大家都说好的好人,可她怎么就对她那么坏呢。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又不会给你读大学了,多帮我卖点东西才是真的。”
“你以为我想领养你,要不是你哥求着求着要你,我养你吃干饭!”
“他喜欢你就给你睡,睡睡怎么了,以后不也是给别人睡。我们养你这几年了,亏你了?”
“白眼狼,不懂感恩,难怪你亲生父母不要你。”
宁菇一脚踩下去,脑袋像是爆浆的西瓜,汁液乱飙。
她勾起唇角,嘴里哼着奇怪的小调,像是儿时听过的摇篮曲。
宁菇踩着尸体出来,轻轻推开每一扇紧闭的房门。
这个老校区只有三栋楼,每栋楼有五层,每层两户。整个小区由一扇大铁门封锁,中间是一处大大的空地。
宁菇上辈子就死在那个空地。
【是这样,就该这样报复这些人,他们太恶心了,怎么可以欺负你呢。】
【一刀解决太便宜了,要不是时间不够,我们真应该慢慢折磨他们。】
【诡异局的走狗们快来了,他们总是能闻着味儿赶来,真令诡烦恼。】
宁菇:“闭嘴”。
每一层感应灯随着少女的步伐亮起,像是死亡的光照。
*
“一个E级诡异干嘛让我们来,大材小用。”宋荣开着车嘴里嘟囔个不停。
“我就说了在京市好,到桐城人生地不熟的。几个月都把我俩空着,像挂在墙上当摆设的壁画一样。”
霍枫:“……”
宋荣习惯霍枫不说话的样子,跟他那把号称神枪的诡器一样冷冰冰的,不像他的狐诡。
半透明的黑狐在方向盘上蹲着,体型约莫手掌大小,它抬脚舔了舔小爪子。
宋荣路过美食一条街:“哎,我们吃点东西再去吧。”
霍枫:“有任务。”
“哎哟,E级诡异算什么任务,又伤不了人。我再不吃东西,就要伤我的胃了。”
车开到一家煲仔饭店前的停车位停了下来。
宋荣和霍枫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同学,熟悉对方得很。霍枫要是不愿意,肯定直接说“不行”,而不是说“有任务”,闷骚男。
两人停了车,长腿几步跨进店里点饭去了。
*
惨叫声在空气中回荡。
“大晚上的鬼哭狼嚎干啥子,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男人“咚”的一声推开窗户,拿着菜刀指着外面大吼。
宁菇蹲在上一层窗台,朝这人笑。
这个人之前让她喝酒,不喝就是没教养。那天蒋红梅脸色不是很好看,回去对她就是一顿毒打。
男人感觉头上毛毛的,扭头往上看,有一个人蹲在上面!
吓他一跳,仔细一看,是宁菇,顿时火冒三丈:“蒋红梅你不管管你家这个没教养的杂种吗,啊!大晚上上发羊癫疯,日尼玛吃饱了,在这里黑人。”
他用菜刀着宁菇,嘴里一刻不停:“神经病,死三八,滚下来。”
宁菇没理他,她伸手,雾气抓过蒋红梅的头,扔到男人身上。
一脸无辜道:“蒋红梅来了,你快让她管管我呀。”
她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她曾经是最弱小的,无论是作为人,还是作为诡。
可现在她比他们厉害,她要主宰他们的命!
掉落在地的人头面目狰狞,男人被吓得愣住。
灰雾把他从屋子里提出来,在院子上空起起落落。暴脾气的男人,尖叫着晕过去,再抖抖又清醒过来。
“哈哈哈,好玩儿。”
一张白净温和小脸满是笑意,她兴奋地拍了拍手,没注意男人还在她手里。
男人油腻的身躯在半空中炸开,成了肉沫渣滓。
宁菇收敛笑意:“还剩最后一个。”
灰雾在流动,雾气附着在院子水泥地上,粘在楼房外墙,飘进满是尸体的房间,燃烧成熊熊火焰。
昏暗房间里键盘声噼啦啪啦,瘦弱青年戴着耳机嘴里怒骂。
“草nm,瞎子吗!尼玛一群废物,你是看不到对面在哪里嘛!暴眼,垃圾!日nm!”
“淦!”
青年拔下耳机甩到键盘上,伸脚把座椅往后一蹬,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仰着头一脸暴躁。
宁菇就是在这时走到他跟前的,她垂眸看着他。
陈明睁眼看着宁菇这张漂亮脸蛋一点都没有吓到,有些讨好,有些强制喊她:“妹妹,老婆。你想通了?妈把你放出来了?”
他转过椅子,看着她说:“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你在孤儿院的时候,我一眼就看中你了。你像是一朵柔弱的、可怜的、美丽的,需要人呵护的花。”
宁菇没有说话,他很高兴她在认真听,毕竟之前她总是一脸正直的说,“我们是兄妹啊。”
“你不知道我得知你还没满十四岁,还能领养的时候有多高兴,我求了妈妈好久她才答应领养你,本来她想领养那个年纪小的,她说年纪大了喂不熟。”
“可我不这样想,我喜欢你,我们早早相遇,就是天赐的缘分,缘分让我们成为一家人。”
他说着起身伸手想要抱住宁菇。
宁菇的衣服破了,她的脚上全是血,脸也脏兮兮的。这个人像是没有看见,一个人自说自话发表着他的爱情宣言。
【他真恶心,比诡还变态。】
【先断手,再断腿,最后再砍断他的头。】
从窗外看像是皮影戏,透光窗帘映照着一个人四肢分离,身首异处。
【你的欲望完成了,把你的身体给我吧。】
灰雾在宁菇周围踊跃,像是在欢呼。
【嗯?怎么回事儿?】
宁菇擦了擦脸上的血,白皙脸蛋显出严肃,有些倔强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着:“我还要杀了何敏敏,她骗我。找到我的亲生父母,他们故意遗弃我,我要把他们都杀了。上辈子杀我的那个人,也要杀……哦,我还要找到一个人,把养父母骗他的钱还给他。我还想上学……我还想吃好吃的,我好饿……”
她说着,走到主卧去,捏开保险箱。箱子最底下那层,有厚厚的一叠信。
是一个留言叫“顾时墨”的少年寄给她的,信上的“她”各种生病找他借了——
“二十万!”
宁菇脸色阴沉:“蒋红梅怎么敢的啊,找一个未成年的小孩,骗了二十万!”
顾时墨,不是很熟悉的名字。
宁菇放空了一会儿,才从记忆里回忆起了这人的模样。
矮个子,很瘦,皮肤很白,成绩在班级不上不下,十足的透明人。
他额前留着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只露出尖尖下巴。
她们有过交集吗?
她13岁被蒋红梅领养,初三才转到这边来读书,顾时墨就是她插班的那个班级里的学生。
她记得,班上那些成群的男生很喜欢找他的麻烦。
把垃圾扔在他桌上,放学后勒索他索要钱财,偶尔还会在他身上看到淤青伤疤。
宁菇那时候是个善良的孩子,作为孤儿院最大的孩子,她习惯性保护小孩。
看到顾时墨被这么欺负,立马就挺身而出。
寻找老师帮忙,老师管教了没用,她差点被一起打。
找那几个同学的家长告状,家长也管不住。
又去找顾时墨的家人。
他家是一个漂亮的洋房,花园里开着各色鲜花,房间富丽堂皇。
她快忘记那天自己是怎么走进那个漂亮房子,只记得那个年轻男人坐在沙发上满脸无所谓。
“男孩子之间打闹很正常,要是他一直受欺负,只能怪他没本事。”
初三下学期不知道为什么,那男人又超关心的,一脸慈父样把顾时墨接走了。
然后,她们再也没有交集。
宁菇情绪有些低沉,近乎嘲讽说:“看吧,善良的人总是被欺负、被欺骗。”
雾气缠绕,一封封信在她手上燃烧。
她准备欠钱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