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萤撒开丫子扭头就跑。
“你都不管他们为什么不来追你了吗?!”煤球惊呼,“万一有什么幕后反派大boss在等着你自投罗网呢?!”
“干等着也没用啊,他们万一卷土重来我不就小丑了吗?”简萤气喘吁吁满地逃窜。
这个世界的白日比起外界来说要短上不少,其实黑夜也是如此,只是昨夜经历了太多事情,导致她并没有很快发现,如今看着已蒙蒙灰的天,她才意识到,万魂镇副本的时间流速比起外界快了不止一倍。
“你确定要大半夜去禁区??”煤球惊恐,伸出纸片爪子企图制止。
简萤停下脚步,她心里也有些发憷,大晚上的全镇子原住民全变成鬼,大白天人模人样都够吓人了,晚上那家伙,得要了她的狗命。
她站在半山腰,朝山下万魂镇望去,由于天色已然昏暗,镇子像是蒙上一层灰纱,看得甚是不真切。
简萤咽口唾沫,心里疯狂打退堂鼓。
她走着走着,老感觉身后有影影绰绰脚步声,回头望去,见周海云神色复杂跟在她的身后,见她回头,周海云张了张口刚要说些什么,简萤转回头去不再搭理她。
“你不教训她?”煤球问道。
简萤摇摇头:“懒得理她,况且天色已晚,谁知天已黑还会遇见什么?若是路上再同她出现什么争斗,我俩都吃不了兜着走,还是早点回去找灵竹她们吧。”
煤球赞赏:“不错,行事稳定了不少,多亏了我的教导。”
简萤也懒得争论这和它的教导有个屁的关系,她抓紧时间朝着山下走,天色黑得速度实在是快,方才还是傍晚黄昏,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已然伸手不见五指。
两柱香后,简萤终于出现在了民居内。
“怎地去了一整天?”叶无漾早已到达,正坐在床边,双手绞在一起,看起来思绪万千。见简萤回来,她瞬间一扫阴霾,一脸关切问道。
“别提了。”简萤说,她走入门内,见灵竹的神情也甚是关心,顿觉一阵暖意。
她将今日所见讲述给二人听,想了想,还是提了句周海云的陷害。
她并不打算给周海云眼神,也自认周海云伤不了她,但有必要提醒二人提防。
刚说罢,她便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叶无漾盯住她的背后一脸怒容,简萤转身,才见周海云站在门前,显然是听了个全程。
“好几把尴尬!”乐子人煤球秉持着良好吃瓜精神,容光焕发。
简萤无语:“没什么好尴尬的,因为我说的都是她确确实实做过的事情,又没有添油加醋。”
不得不说,周海云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强大的,都发生了这样的事,已经算是暗杀她未遂了,居然还敢回来同她共处一室。
简萤这么想,叶无漾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她一脸怒容,手已经抚上了腰间的寒铁剑,厉声道:“你还有脸回来?”
周海云站在门口,面色发白,她刚欲转身离去,又有些畏惧地看看身后,想到午夜那些恶鬼,瞬间来了斗志:“怎么就不能回来了?她不是没事吗?”
她指着简萤,理所应当趾高气昂的,那架势,简萤都觉得周海云才是受害者,她沉默半晌刚要开口,便听得叶无漾怒道:
“是,现在是没事,要是出了事就晚了!如若她出现什么意外,我定会将你剥皮抽筋!”叶无漾手指发抖,简萤都觉得要不是她在场,叶无漾能当场手撕了周海云。
她清清嗓子:“那什么……”
很不幸,这场围绕着她展开的激烈骂战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周海云同叶无漾展开了激烈的唇枪舌战,中途穿插着灵竹时不时的“别吵了!”,最终以周海云愤怒摔门离开,离下一句“走就走!”收尾。
那门摔得,大半夜的“哐当”一声巨响,引得周围不知哪家的狗一阵狂吠。
简萤放下捂住脑袋的手,太好了,世界清净了。
叶无漾气还没消,简萤心道不对啊,我都没生气呢你这小姑娘咋比我还着急,想了想凑上去安慰了两句,看着叶无漾别别扭扭的表情也恢复平静,这才打算上床睡觉。
一天一夜没合眼,可真是累死她了。
刚躺好,便听得门外传来“当当当”的敲门声。
三人对视一眼,简萤翻身开门,见门外是老太,托着个托盘,托盘中放着四杯红艳艳的液体,见状裂开嘴露出个笑来:“诸位道长,这是咱们这的茶,名为忘忧。喝了,保管道长们做个好梦。”
简萤:……你猜我们还信不信?
她敷衍道:“不必,我们三人均无睡前饮茶的习惯。”
老太一皱眉,那树皮般的老脸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做线动成面,一条条褶皱牵扯起个可怖表情来,刚张开了嘴欲说些什么,便听得“咚”一声,这才发现被毫不客气关在了门外。
老太:……???
简萤手气门落,由于已经轮回过一次,她对于npc的耐心差了不少,脾气也坏了不少。
她回去重新躺好,快快乐乐准备入睡,由于已经差不多一天一夜未合眼,她困得很快,没多久便昏昏欲睡了。
这次没喝那忘忧茶,总不会再出现什么事了吧?
简萤这般理所当然想着。
于是当她耳边再次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的时候,简萤睁着大眼盯着天花板欲哭无泪。
为什么啊他爹的!她不是这次没喝忘忧茶吗!?
那声音比起昨日还要清晰刺耳。
刚开始是和昨日一样零零散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猫小狗闹出的动静;后来声音越来越近,也愈来愈激烈,真就是360环绕纯享版,吵得她就有些躺不住了。
简萤坐起身瞧了瞧另一张床上的二人,这俩人依旧呼吸平稳睡得贼好,丝毫没听见外面的动静,顿时羡慕极了。
她躺床上,等待着昨日老太那字面意义上日复一日的沙哑叫喊,没多久果真听到一声凄厉叫声。
这声音简萤越听越不对劲,她呼唤煤球:“是我太久没睡觉傻了还是咋,我咋听着这声音不像那鬼老太啊,咋听着……”
这声音极其耳熟,简萤心道不好:“……这声音咋这么像周海云啊?!”
煤球微不可查抖了抖:“……有一说一我也觉得,这怕就是她吧?!”
简萤叹口气起身,今晚注定又是个不眠夜了。
煤球见状疑惑:“你又去干啥?”
“去看看周海云怎么样。”简萤看了看熟睡的灵竹和叶无漾,瞧见叶无漾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走过去帮她掖了掖被子,接着大义凛然推开门走出厢房,看着民居外那黑咕隆咚的大街,顿觉有慷慨就义那味,“万一她死了,我还能顺道除个魔把她给除了,万一没死,她好歹也是条命,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我说你是不是傻啊……”煤球刚起了个势,简萤便猜到了下文,立即充耳不闻选择性耳背。
她瞧了瞧如墨的夜色,夜风吹起她的发丝,蹭在脸上阴恻恻的。
不远处的夜色中,周海云凄厉的惊呼声再次响起,空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腰间的清河剑再次发亮,漆黑的剑身中,殷红的饕餮血赤红耀眼。
简萤皱起眉,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夜色很深,月亮从浓重的乌云中露出,她这才看清,周海云匍匐在地上,脚下在夜色的笼罩下漆黑一片,隐隐传来血腥气,那是她的鲜血。
周海云身躯微微颤抖,喉中断断续续发出惊恐“啊——”的叫声,见她前来,声音小了不少,却依旧难掩慌张。
而她们的面前站着个东西。
那东西身形佝偻,微微晃动着,身上衣物早已破损,一条一条的挂在满是血污的身上,浓郁恶臭的黑血将其染得看不出原本颜色,只是在月光的照射下,才依稀辨认出,这大约是圣金门修士的道袍。
月光倾撒,简萤看清了那东西,整张脸满是发臭血污,双目瞪得巨大,保持着死前的惊恐表情;舌头长长伸出,看那架势这长度都够钓个鱼的;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周身笼罩着一股黑气,看着便邪气的很。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东西是白日的“好兄弟”。
“我超啊啊啊,这玩意不是你的好兄弟吗啊啊啊啊——”煤球惊恐尖叫,吵得简萤脑壳疼。
她吞了口唾沫,不怕是不可能的,这玩意谁见谁掉san。
她还在思忖要不要顺道跟“好兄弟”打个招呼,想着都成恶鬼了就算认出来她多半也只会想杀了她,还没有所反应,“好兄弟”的嘴角便是一扯,生生将面皮撕扯开,露出个惨笑来。
简萤被这杀敌0自损一千的憨批行为惊到,刚想拔剑砍好兄弟一刀,听得耳边周海云撕心裂肺:“救命啊啊啊啊————”
那声音,穿透性极强,简萤觉得脑瓜子嗡嗡的,果见“好兄弟”的仇恨值完全被周海云吸引,撕扯烂的面皮中长出个獠牙来,跟那老太似的,张开大口朝着周海云的脖颈咬去——
周海云两眼一黑,再次陷入昏迷。
简萤觉得这一幕诡异的熟悉,除了老太换成了好兄弟,其他似乎压根就是没区别,她也懒得再拖沓下去,现在身在外,夜色越深越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于是直接拔剑。
好兄弟还没反应过来,胸口便被清河剑捅了个对穿,腐烂的血肉滋滋作响化为青烟,不多时便化为一滩血水。
煤球跳出指指点点:“我要抬杠,有你这么对好兄弟的吗?!”
简萤气定神闲:“你没听说过吗,是兄弟就砍我一刀,我这是在身体力行……”
她蹲下身探了探周海云气息,只是失血过多昏迷,尚无生命之忧,便抬起手来顺道施了个治愈术。
“你说这,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不会那戴面具的小可怜还在附近吧?”最后一道伤痕被治愈,简萤收手问道。
“恭喜你猜对了。”煤球回答,有些惊讶,“明知道大晚上全是晃荡的鬼还非得窜出来瞎几把溜达,居然有人傻的程度和你不分上下。”
???
简萤抬起头,果见断壁残桓后,浑身血污的少年静静站着,周身血痕无数,却是毫无感觉般,幽黑的眸子定在她身上,似是观察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