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明绪里外检查了一圈,没发现任何有人进来过的痕迹,慌了一天一夜的心才渐渐落回实处。
把门关好,他又转头去了蒋幸川家,路上按照约定买了两人份的晚餐。
到楼下时,正好遇到人搬家,两个电梯都被占用了,明绪就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等。
空旷的大厅四面漏风,穿再多都阻止不了冷风往人骨头缝里钻,明绪没戴围巾,便把高领毛衣的领口提高,软软和和地捂住了小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着。
没等两分钟,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以为也是要乘电梯上楼的业主,担心挡路,连忙往角落挪了两步,让出一片地方。
但那一串脚步越走越快,最后像是急匆匆地跑到了他身后,来人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强行帮他转了个方向。
看清眼前人,明绪忽的瞪大了双眼。
又是权闵华这个狗东西。
“明、绪。”
权闵华几乎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自从昨天回到家,权闵华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蒋幸川和明绪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干柴烈火……
虽然蒋幸川在他面前一贯冷淡,根本不可能和一个刚认识几天的男生滚到一张床上去,可一想到明绪那张漂亮的脸,权闵华又不确定了。
美貌,是永恒的必杀技。
哪怕是现在,两人身份变化,成了情敌,但一看到明绪的脸,权闵华还是会一阵恍恍惚惚的心旌神摇,知道这辈子应该是吃不上了,心里又是失落又是憋屈。
权闵华视线十分轻浮地上下扫了他两眼,语气非常烦躁,“你怎么还在这里?”
明绪暗叹一句晦气,瞪着他,“关你什么事。”
明绪不大会骂人,戳心的词语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都被权闵华听腻味了,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
“我说你为什么拒绝我的包养,”权闵华嘲讽道:“原来你是看不上我的那点东西,想吊高了,卖个大价钱?……呵,你准备在蒋幸川这里卖多少?”
“你是不是有病?”明绪忍不住打断了这些话,他没怎么跟人红过脸,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搬家工人都偷摸看着他们,明绪骂完人,权闵华还没伤筋动骨,他自己倒先脸红起来。
但输人不输阵,面对权闵华这种渣滓,不能手软,他道:“看见谁都觉得是卖的,这么喜欢这个行业,你自己怎么不去呢,像你这种敬业的态度,肯定非——常的受欢迎。”
权闵华快气疯了:“你……”
“你什么你,”明绪打断他,揣在羽绒服口袋里的拳头动了动,“再胡说八道揍死你!”
权闵华才不相信,明绪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瘦瘦弱弱的样子能有几分攻击力,他嗤笑道:“你这副样子,我都能一巴掌捏死,劝你别不要脸缠着蒋幸川,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明绪几乎要掏出拳头往他脸上招呼了。
太恶心人了。
正好这时候搬家公司清空了电梯里的杂物,明绪快步走进去。
身后权闵华却纠缠不休,伸手要把明绪拽回去,“你去哪,我还没说完呢……”
他凶神恶煞的追上来,扒拉人的动作也很凶残,把明绪吓得炸了毛,下意识地抬手往他脸上招呼去。
下一秒,装着晚餐的打包盒,直接撞上权闵华的厚脸皮,打包盒不堪重击,“噗!”的一声破开,汤汤水水溅了渣男一身一脸。
权闵华:……
明绪:哇,活该!
但好可惜,晚饭浪费掉了。
……
就因为这不受控制地一砸,明绪和权闵华都被请到了保安室,而且两人都不是业主,还被拉着做了个来访登记。
权闵华被泼了一身一脸的汤饭,只觉得头顶黏糊糊的汤水格外刺鼻,大少爷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直气得面皮滚烫,只是碍于保安在场,不敢发作,只能死死瞪着明绪这个罪魁祸首。
明绪冷哼一声转过脸,活该。
“都是顶层的客人?”保安看着登记表上的信息发呆。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一户人家来的两个客人在楼下大打出手的情况。
为了确定事实,他用内线给顶层呼机打了个电话,“您好,这里是楼下保安室,请问您是蒋先生吗?”
“嗯,有事吗。”呼机声音外放,蒋幸川清润低醇的音质缓缓在小小的保安室里传扬开,离得很远,明绪却莫名觉得耳根发痒。
“是这样……”保安快速简单地描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呼机那边顿了顿,几秒后,蒋幸川道:“稍等,我来处理。”
呼机挂断,权闵华和明绪都不同程度地紧张起来,前者是害怕,明绪则是忐忑自己又要给蒋幸川惹麻烦了。
两分钟后,蒋幸川出现在保安室里,一眼看到角落里缩着脑袋的小男生。他快速走到明绪身边,把人检查了一圈,还不放心地问:“没事吧?”
明绪马上摇头,旋即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唇,“我没事,但我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他刚想解释,蓦地觉得耳垂一热。
“好好待着,我来处理。”蒋幸川抬手捏了捏他被冻得发红的耳朵,帮他把羽绒服后背上连着的帽子给罩上了。
明绪想说的话全被这动作打散了,站在原地呆呆地摸了摸耳朵,浑身发麻,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神游天外,连蒋幸川和保安说了什么都没听到,只知道机械地跟着蒋幸川往外走。
直到走出保安室好远,明绪依然觉得耳朵被触碰过的地方温度很烫,数九寒冬的冷风吹着,温度都降不下来。
“幸川!”身后,权闵华跑着追上来,“抱歉,我今天来,真的没想给你添麻烦的,我只是想见你,我太想你了……”
噫……
明绪嘴角撇着,狠狠打了个冷颤。
渣男装深情,好恶心。
整个大厅就他们三个人,什么小动作都清晰得不得了,权闵华眼见明绪在他说完话后狠狠打了个寒噤,脸色顿时黑了几度。
“我和幸川有话说,能‘麻烦’你回避一下吗?”‘麻烦’两个字,几乎是权闵华从齿缝里生挤出来的。
蒋幸川目光沉冷下来,那点在明绪面前才能勉强维持的温和在一点点消失殆尽,他脚步一定,转头看像权闵华。
后者赶忙停住,心里猛地突突起来,直觉接下来的话不会让他好过。
“我只说最后一次,滚回去,”蒋幸川前额的肌肉紧绷着,“再敢擅自到这儿来,你就永远都别回去了。”
权闵华一脸难受,“幸川……”
蒋幸川抓着明绪手腕,转身就走。
明绪回头看了一眼,权闵华果然没敢追上来,被定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直到进了电梯,蒋幸川脸色还是很难看,明绪从没见到他这副表情,安安分分地待着,不敢说话。
“咕噜噜……”
明绪脸色一变,连忙伸手捂住肚子,可这动作怎么可能挡住声音,他肚子又造反似的欢快叫了几声。
“咕噜噜噜噜……”
明绪:…………
蒋幸川被他的动作逗得想笑,冷沉的眉眼放软不少,“饿了?”
“一点点。”明绪伸出手,食指和拇指靠近,比了个微小距离,然后在咕噜声中义愤填膺,“还不是怪权闵华那个狗东西,我家附近有一间鸡排饭很好吃,我排了好久才买到的,现在全被渣男毁了……真是太晦气了!”
蒋幸川轻声安慰:“好了,别气了,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明绪点点头,很懂分寸地没问为什么。
蒋幸川也不想解释原因,他和权闵华的关系太复杂,勉强能算是异父异母的养兄弟。
多年前,权闵华母亲在蒋家当保姆,某次在街上遇到车祸,这个年轻心善的农村女人上前把人推开,她救了人,自己却死了,留下一个权闵华孤苦无依。
蒋家老爷子礼佛多年,最见不得这些可怜人,于是做主领养了权闵华。
进入蒋家那年,权闵华刚满十岁,一派天真可爱,把老爷子哄得心花怒放,这么多年都把人当亲孙子疼着,只是他不知道,权闵华生来就是两副面孔,在家装乖,在外纨绔,蒋家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蒋幸川并不想让明绪知道,索性小男生一点好奇心都没有,省了他不少麻烦。
“我是可惜粮食,”明绪气恼道:“浪费可耻,用饭菜打权闵华,简直是侮辱了饭菜。”
蒋幸川一垂眸,小男生愤愤不平地握着拳头,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表情凶得像要揍人,但白嫩的脸颊气到鼓出,侧脸软软糯糯,根本起不到唬人的效果……
蒋幸川没忍住轻轻笑了下,最后那点被权闵华恶心出来的气闷也消失了。
“你笑什么?”明绪仰着头看过去,“我说错什么了吗?”
小男生太可爱,蒋幸川没压制住激荡的情绪,做了个亲密动作。
他抬手揉了揉明绪细软的发丝,转而牵住小男生的手,把人带进了家里,“你没说错,下次见到权闵华就直接踢,踢坏了我负责。”
蒋幸川的手温度很高,宽厚的掌心能很轻易地罩住明绪的手,暖意直击心脏。
“咳……打人犯法,”明绪脸颊发热,轻轻把手从蒋幸川掌心里抽出来,小声道:“我就是说说……”
蒋幸川笑:“嗯,你很乖。”
明绪红着脸转头。
这种语气太犯规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作者文章很糊,所以这两天准备蹭一下玄学更新哈,更新时间不定,今天下午三点,明天早上六点,我多试试,宝子们见谅~谢谢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