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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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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刚刚还嚣张的几位一下就花容失色。

听闻是御赐之物,在场之人脸色都吓白了,这是要掉头的大罪啊!

“你诬陷,既然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可能会随意摆在院子里,不就是因为你怕……”那人站起来,还未说完就被徐梵梨拉住手。

旁边倒茶的春泥一惊,暗自为自家小姐捏了一把汗,可徐梵梨温柔地示意她坐下:“这不重要,只要知道你们刚刚打碎了东西,御赐之物恰好又碎掉便足够了。”

权贵从不关心草芥的死活,要谁死就要谁死,京城就是这样。

美人瞪大眼,这少女端坐在首席上,身着一件很朴素的白衣,乌发被木簪绾上,不故意招摇却在一群打扮艳丽的女子中格外出彩。

她眉眼含笑,手翻上茶壶替她满上,侧眼宁静淡雅,未施粉黛,却像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美得惊心动魄。

并不像传闻中说的刁蛮无脑。

这一刻屋内鸦雀无声,徐梵梨一边落落大方地叫了几盘点心一边又似无意间说道:“去年不是谁家的丫头不小心打碎了皇帝赏的东西,最后她阿爹阿娘都被连坐了,对了,还有五岁的弟弟。”

话音如同一道催命符,美人们直接跪下来求饶:“夫人错了,是我们鬼迷心窍,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被迫的。”

几人偷偷打量这笑得温和的少女,本以为会很好说话,服软便会放过了,可徐梵梨脸上的笑容一敛:“放过么?一炷香的时间你能证明你有放过的价值吗?”

春泥拿了香过来。

徐梵梨手中的茶壶微微一斜,滚烫的茶水从壶嘴流出浇在地板上,正好又值夕阳,窗户都关得密不透风,房室内气氛很压抑。

美人们面白如纸,有人咬牙道:“我可以教授夫人房中密术讨小侯爷欢心,只求夫人放过。”

徐梵梨掩饰好眼底的厌恶:“我不需要讨他欢心,我只需要你们回到你们主子身边当眼线。”

“可是可是……”其中一人犹豫,自是见过叛徒的下场。

徐梵梨循循善诱:“若不自己赌一把,今天能被送到侯府明天就能被送到另一个地方,若是对他们没有价值了,你也听闻过那地窖吧,就算再忠心你们的主子也从未把你们当作人来看。

但我与你们同为女子,知道你们想过上怎样的好生活也理解你们的苦,跟着我保证事情结束后让你们脱离奴籍,像寻常人那样堂堂正正的生活,到时候想开胭脂铺还是客栈,我还能提供本钱,常临侯府不缺这点钱。”

上辈子吃惯了苦头同时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徐梵梨才是真正知道她们想要什么,攻心从来都比攻人更有效。

地下跪着的几个抬起头,几乎失声:“奴家愿意听从夫人指示。”

其他人见状也连声应。

徐梵梨拿来一个瓷瓶:“想活命就吃下去,三月内若是没有解药会死得很难看,你们这一条命是我给的记得好好珍惜。”

美人们当她面服下药后,整理好衣着,在门边时却又被徐梵梨叫住:“你们之中谁是李秋云。”

从中走出一个瘦弱的女子有些惶恐道:“夫人……”

徐梵梨按了按太阳穴:“你暂时留下吧,我还有别的事。”

守在院门外的老侯爷与侯夫人来回踱步,那是一个心急如焚,候夫人忧愁道:“镇国公这个女儿向来脾气大,若是真生气回娘家了那可怎么办,你早上怎么就不拦拦啊!”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是宁宁请的,寻思着好像最近没发出过什么帖子,”老侯爷是越说越气,不住叨叨:“这个逆子这个逆子还到处鬼混,我回来定要打断他腿。”

两人这么一说,见到此时出来的美人们傻了眼,个个惶恐不安的,可问后来出来的徐梵梨又问不出什么名堂来。

人都走光后,徐梵梨叫李秋云过来,开门见山地问:“你们新谈乡是不是有个叫范僇的人。”

李秋云摇摇头:“我自小长在那乡里的都认识,但没有夫人你说的这个人。”

徐梵梨有些讶异:“那之前是不是有个小乞丐。”

李秋云回忆了一下眼前一亮:“夫人你说的是……小晦气,他出生就克死了爹娘我们村里的人觉得他太晦气了就把他赶到了乱坟岗,不过夫人你问他干嘛?他应该死了吧。”

徐梵梨沉默,他不仅没有死,还成了当今的朝廷重臣。

“我记得他跟村头的那个瞎子关系好像挺好,相依为命,要不我回村去问问他的事?”

徐梵梨点头:“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那个瞎子带到京城来。”说不定他就是关键人物。

天色越来越暗,寂静的街上青石板映出月亮的倒影,只有打更人的身影格外孤寂。

树影婆娑下,一道身影驾着马行得格外快。

少年一袭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眉目隽永,轻轻一勒彊绳下马,淡漠的神情看着京城。

“挨哟,奚哥你怎么这么急着回京,这死老头一直抓着我的脖子我快要被他勒死了。”

裴夏玄气短脖子粗,七拐八歪地坐在马背上,背后是白发老人。

白发老人敲了他一栗子,展开刚刚收到的信封,冷笑道:“说谁死老头呢没大没小的,不回去,范僇就要给他纳妾了。”

奚凌年眼中没有波动,刚威胁几个禁卫军被阴身上还负着伤,反正习惯了。

乌云遮盖月亮,夜市才到最火热的时候,从城门到护城河的这条街灯笼高高挂,好似要与天空的月亮夺一可彩头,玩了命的亮。

奚凌年牵着马绳,俊俏的脸招摇过市,很快就有少女犹犹豫豫地想要问是谁家美少年,可再一看他冷漠的神情,纷纷被吓退了。

“这位郎君,要不要给你家小娘子带一串糖葫芦回去。”

奚凌年回头,老伯伯扛着一把糖葫芦跑过来,额头掉着汗。

红彤彤的山楂外壳晶莹透亮,他鬼使神差想起了那晚,她红着脸扯住他衣服:“我其实很好哄的,没吃过糖葫芦你给我买一根就行了,分我一点点也行……你别丢下我好不好他们都不要我了……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有时她都狡猾到分不清哪句话是真的。

裴夏玄抱着双手,好心提醒:“老伯,你不如去问问那边嬉戏的儿童,他家那位小娘子脾气不好估计不爱吃。”

冷飕飕的目光看过来,裴夏玄退到一边乖如鹌鹑。

奚凌年随意丢了一袋银子过去,老伯吓到了:“不用这么多。”

“剩下的留给你妻儿。”奚凌年漫不经心道。

老伯抹了把泪,糖纸抱着糖葫芦递过去,奚凌年接过的一刹那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竟是一种期待,奚凌年脸上阴晴不定,裴夏玄在一旁看着都捏了一把汗。

回到侯府,府里的灯笼还亮着,马上就到春节了整个府上都换了一副光景,只是奚凌年这几日没有归府,差点就认不出了。

就算没到春节,别人家都提前放了鞭炮,孩童的嬉闹声与大人笑声隔着高高的墙传入院子里,听着很是讽刺。

徐梵梨独自坐在院子里,抬头看天空一轮圆月是越来越来气:“奚凌年你王八蛋,上哪去鬼混了。”

新婚第一天不在家,平时神出鬼没不知道的以为这人蒸发了。

蒸发掉了好,有本事这辈子也别回来了。

她骂着骂着也累了,呜呜哭了一会,嫌外面太凉就抱着斗篷踢开奚凌年上锁的书房到软榻上去。

死纨绔,软榻比她床还大。

奚凌年戴上面具,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上面的锋芒,得知徐梵梨强闯书房加快了脚步。

可在院门口却是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粉色的衣裳很是醒目。

她也看见他了,神情很是惶恐。

奚凌年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你是谁?”

李秋云道:“侯爷饶命,是夫人让我留下的。”

还没多久就想着给他塞女人了。

奚凌年冷笑一声掐住她脖子:“只怕你没这个命享受。”

李秋云之前对奚凌年还有一点念想,而现在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惧,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对方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白发老人及时制止了他,怪里怪气:“楚湘宁居然会让你留下?”

李秋云答应了徐梵梨不能说范僇的事,无助地哭:“小侯爷你去问夫人,她应该会告诉你的。”

奚凌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推开书房的门就看见了被他惊醒的徐梵梨。

她头发有些乱,素白的衣裙搭在软榻上无意露出一只脚踝,白如新雪,和手一样都戴着银镯子,只是不同的是脚边的镯子上有铃铛还有红绳。

徐梵梨坐起身见鬼一样地打量他,这一动牵连了脚边的镯子,响声在无尽的黑夜中尤为悦耳。

只是她也没什么好脸色。

奚凌年捏紧了背后的糖纸,手边青筋突起。

“这就同意了?”

他一步一步走近徐梵梨,捏住她下巴,冷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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