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予疑惑抬眼,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就试图查探过原身的记忆,但可惜喻然从中作梗,他们无法查看,也就无法知道原身过去真正的事情。
所以连予果断打算走一步看一步,既然顾允衡这么说的话,他不如就继续演下去,所以除去故意的成分外,他眼里的疑惑也完全不作假。
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
顾允衡对上他的眼睛,片刻后又移开,以为他还在演戏,便道:“算了,你从小就是有主见的,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这种地方,以后不要再出现第二次,不然别怪我行使当兄长的权利。”
回了宫里后,在从周的帮助下连予轻车熟路的回了二皇子的寝殿,而顾允衡则是朝着御书房的位置走去。
经常伺候在皇帝身边的李玉李公公朝他请了安后,便自觉的带着房里的下人离开。
皇帝批完手边最后一个折子,抬起头道:“老二今天怎么跑去悬鉴楼了?又是那个周弦青带他去的?”
“嗯,”顾允衡说:“老二在里面睡觉,我过去的时候他才刚醒。”
“哼,”皇帝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声,“这个老二,肚子里估计憋着坏水儿呢。”
对这个评价顾允衡不作回答。
皇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手从旁边抽出一张纸条递过去,道:“看看。”
顾允衡接过。
是皇帝暗卫带来的消息。
程家老爷程曲暗中和负责科考出题的太傅拉近关系,试图用钱提前获得题目,好让自家儿子程路衍高中如朝为官,以此来摆脱商贾家卑微的地位。
皇帝说:“我听太傅说了,你和程路衍的关系不错?”
顾允衡道:“他对朝堂之事有独特见解,如果能招揽过来,想必会是国之大幸。”
皇帝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该送程曲去大牢里走一趟了。”
顾允衡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沉吟片刻,道:“父皇的教导儿臣不敢忘。”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道:“身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就该摒弃一切私人感情,这是在对你的子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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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予刚进了殿里,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就迎了上来,一脸苦相的对他道:“二皇子您可算回来了,太子今天问奴你去哪儿了,奴一句都没说!”
按照这个态度来看的话,两人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连予简单考虑清楚后,便呵呵一笑,道:“哦?不是你说的,那是谁告诉他的?”
他扭头盯着小厮的脸,作恐吓状,“你可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对我的,要是让我知道是你告的状,我非要把今天挨的打十倍百倍的放你身上。”
小厮一抖,苦哈哈道:“二皇子就别打趣奴了,奴今天一天都在外面查二皇子要的东西,谁料想回来就碰到太子殿下,好在太子殿下仁慈,放奴一马,奴发誓,肯定不是奴说出去的。”
从周收到消息及时上线,“他是顾九安的心腹,也是皇帝安排给他的人,叫青白,暗卫出身,武力高强,原先不苟言笑,是在顾九安的逗趣下才变成了现在活泼的性格。”
接收到消息后,连予抬手示意青白和自己进来,不等他吩咐,青白已经自觉关好门窗走到他面前。
连予问:“我让你查的东西,查的怎么样了?”
“回二皇子,都查到了,”
青白刻意降低声音,道:“悬鉴楼的舞娘们全是从突厥那边过来的,据说是因为那边的姑娘都能歌善舞,悬鉴楼为了吸引顾客专门把人换成她们,但是这群人和周公子之间没有往来。”
连予眉毛微挑。
果然和他猜想的差不多,顾九安绝对不是个草包。
连予说:“一点儿往来都没有?”
青白肯定的点点头。
所以顾九安和周弦青去悬鉴楼是起了探究的心思,那么他究竟是想探究什么?
思索间,他的手指不由得再次跟着白天舞娘的节奏而微点。
等等,
舞娘?
他当时只是觉得这个节奏很有趣,但如果这种节奏并不是人人都能看到的呢?
连予试探猜想着顾九安的想法,道:“你可知道突厥民间的舞蹈和皇室的舞蹈有什么区别?”
青白摇头,“回公子,奴从未见过突厥皇室舞蹈,但再有半个月便是陛下寿辰,介时周边国家都会派使者前来,据说突厥这次就打算献些舞娘,二皇子若是想看,不如再等半个月。”
“也是,看样子只能这样了,”连予又暗戳戳打探道:“那你说今天我该给父皇送些什么好呢?”
说到这里,青白的表情由刚才的严肃转为无奈,“二皇子送些字画就行,别再送什么大脚鞋独眼娃娃了,又丑又不好看,况且哪有给陛下送这些的。”
连予了然的“哦”了一声,“这样啊,不如我的好青白说说,我不要送什么?”
但很显然这话顾九安已经问过青白了。
青白立马捂住嘴巴,道:“二皇子您就别害奴了,奴这次不会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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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临近皇帝寿辰,太傅难得给他们减轻了些课业,趁着没课的时候,连予和周弦青凑在一次逗猫,顾允衡则是和程路衍坐在一起下棋。
一边安静一边热闹。
小猫摊开肚皮躺下,连予刚把手摸上去,小猫就直接抱住他的手后腿开始用力蹬,嘴上也轻轻咬着。
看见小猫突然翻脸,周弦青忍不住笑道:“你看这个猫是个小白眼儿狼啊,我们天天好吃好喝的喂它,它居然还不让摸。”
反正猫咪指甲没亮出来,连予由它踢自己的手,道:“你知道吗?我之前听过一句话。”
“什么?”
“有人说小猫给你露肚皮是信任你的表现,只需要你摸摸它的头,”连予想起来曾经在网上看过的专家言论,道:“但你摸它肚子就是不识好歹了,因为按照人的思维来说,它露肚皮是想和你牵手,但是你却把手伸进了他的当里。”
这番雅俗共存的话立刻把周弦青逗得笑起来,“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也太逗了吧。”
连予的这番话并没有刻意降低声音,旁边的两人也听得分明。
程路衍落下一子,忍不住笑道:“二殿下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言论,乍一听还真觉得有几分道理。”
顾允衡吃掉他一子,道:“他成天不顾正业,但凡他把心思多往这课业上放一放,太傅也不会被他气的每天都吹胡子瞪眼。”
“太子殿下何须担忧,”
程路衍道:“最近几日,二皇子已经很少再逃课了。”
顾允衡发出一声冷嗤,道:“那是父皇那天专门把他说了一顿,让他这几天安分点儿。”
说到这里,程路衍的声音低了低,道:“因为陛下寿辰,京城里涌进了好多人,确实不该出去乱跑了。”
他这话暗藏深意。
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几乎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程路衍一直觉得突厥不安好心,毕竟无论是从地势上来说还是从气候上来说,都没有能让他们安分的理由。
棋盘上的局势已经分明了,顾允衡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抬手落下最后一子,道:“程公子,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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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皇帝寿宴的前五天,在朝堂上,皇帝头一回发了好大的火。
起因是大理寺少卿呈上了所有程曲暗中勾结吴文松吴太傅的证据,妄图舞弊科考。
皇帝怒气难消,几乎是当下便命人去抄了程家,并下令程家所有家眷均关入大牢择日问斩!
程路衍还在宫内和太子一起受教于太傅的时候,便被人抓进关入了大牢。
这样的怒火也是当今陛下唯一的一次。
朝堂各处人心惶惶及时站队,纷纷站队的时候,下朝后得知了消息的顾允衡变便匆忙去了御书房,听消息应该是为程路衍求情去了,结果被皇帝骂了一通,跪在了外面。
这件事闹得风风雨雨。
连予都第一时间吃到了瓜,他对从周道:“顾允衡不像是这种看不清局势的人。”
听他的说法,很明显是有了猜测,从周顺势道:“所以你的想法是?”
“我怀疑这大概率是两人做的局,”
连予振振有词道:“皇帝为了给顾允衡铺路,第一件事就是得让顾允衡有属于他自己的心腹,而在书院里,最得顾允衡青睐的就是程路衍,恰好程家又出了这样一件事,所以皇帝决定把事情高高举起,再有顾允衡轻轻落下,起码以后不管怎么样,这次的恩情是存在了。”
从周声音里带了丝笑意,“所以你的打算是?”
连予得意道:“现在当然是要去看看我们的太子殿下,给这出戏添把火呀。”
连予说做就做,直接朝御书房走去。
远远他就看见顾允衡跪在地上,待走近之后,他笑眯眯道:“皇兄,你怎么跪在这儿呀?”
对上顾允衡的目光,他把顾允衡之前和他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念回去,“你已经长大了,不要肆意妄为,别惹父皇生气。”
余光里,一个小太监正躲在墙后偷听。
果然有人盯着,那这出戏更得演下去了,连予继续道:“皇兄为了自己的私情不顾科考公平,你这样,被百姓知道了如何能服众,要我说,他就该……”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小太监便悄声离开,注意到这一幕的连予也适时止住话口,无声道:“皇兄,我演的怎么样?”
顾允衡一向带着讥诮情绪的眼里难得闪过一抹欣慰,也学着他的样子,无声道:“我会向父皇替你邀功的。”
连予这下高兴了,他快速道:“别的不需要,就是接下来四天的课帮我请个假。”
顾允衡,“……”
作者有话要说:当不是错别字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