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崇应彪X姬婳11
“崇应彪?”
“崇应彪?”
“你在吗?”
姬婳第一次来崇应彪在朝歌的住处,她看着里面亮着火光,抿唇一笑,心中便知道自己此次应该不用扑空。
“有人吗?”
姬婳又敲了半晌,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你来做什么?”
崇应彪的眼睛有些红,盯着姬婳的脸冷声问。
姬婳自然听出崇应彪语气中的不善,便止住了进屋的脚步。
她有点害怕,因为那阴郁狠戾的神色仿佛黑暗中的孤狼,带着撕破一切血肉的残忍。
她最近其实很少在他的脸上,见到这般凶恶的表情了,明明他最近脸上经常带着笑呀!
“崇应彪,你怎么了?”姬婳小心翼翼的问,“能告诉我吗?”
“不能,你赶紧走。”
崇应彪应彪的声音,又冷又硬,但如果你仔细去听,是可以听出其中的忧伤和难过。
“不行,我有话和你说。”姬婳假装没看见崇应彪的冷脸,眨眨眼睛认真道。
“那你快说。”崇应彪努力忍耐着。
“不行,外面太冷了,我要进和你讲才行。”
凭崇应彪的身手和体格,是不可能拦不住姬婳动作的,但是心底好像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他想让她进来,让她进来陪陪自己……
和崇应彪经常师出无名的闯进自己的寝宫不同,这次是姬婳第一次进崇应彪的屋子。
他的东西很少,就像一个只用来睡觉的屋子,没有任何温馨的感觉。
屋内的味道却很好闻,甚至没有崇应彪身上总是带着的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看够了没?”崇应彪冷声道。
姬婳转过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还没。”
崇应彪:“……”
“你有什么事情,快点说。”崇应彪看着姬婳那张被火光映衬下,愈发柔和温润的脸,“半夜来男子的屋子,像什么话。”
姬婳一听,差点笑出声,看着他笑道:“那你总是半夜来我这个女子的屋子,又像什么话?”
二人唇枪舌剑了半天,见崇应彪的脸上的戾色终于淡了几分,姬婳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从袖中掏出一块凤鸟形的玉佩,准备递给崇应彪,“这个是……”
未曾想,姬婳不小心,看到崇应彪放在案几上的龟甲,原本带笑的表情也一下凝固了。
崇应彪顺着姬婳的目光看过去,冷笑一声,讥笑道:“怎么了,你们西岐来的,从没见过这种血亲相残、骨肉相杀的戏码吧!”
“母亲让我将爵位还给大哥。”
“大哥是母亲的儿子,难道我就不是吗?”
“他们将最宠爱的儿子留在身边,封为世子,却将我送到朝歌来做质子,不管不顾这么多年,现在倒是想起我来了!”
“质子,都是父母的弃子。”
“父亲是我杀的,北伯侯的位置凭什么让给他做!”
“虎生三子则为彪,我从一出生就是他们丢弃在外的那个!”
崇应彪因为姬婳到来暂时按耐住的恨,再次膨胀,如滚滚烈焰将他的理智消灭殆尽。
他一把攥住姬婳的手,狠声道:“你们西岐来的姬氏人,永远不会懂的!”
“我是没有家的……我没有家!”
“我就是一个人人讨厌的禽兽!”
崇应彪……
崇应彪……
崇应彪……
姬婳在心中默念了几遍他的名字,就在空气中的沉闷和安静马上就要淹没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姬婳忽然上前半步,将玉佩塞进他的手里,又伸手环住了崇应彪的蜂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前,轻声道:“你有家。”
“我的家,以后就是你的家,我们一起回西岐吧。”
“那里的麦田很香。”
“百姓也很和善。”
“我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们人都很好。”
姬婳的话,让崇应彪一下僵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姬婳那如樱小口张张合合。
见崇应彪半晌不说话,姬婳秀气的眉毛一拧,抬眼看他,“怎么,你不愿意?”
“你说什么?”崇应彪不敢置信的问,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说,我哥哥们人都很好?”
崇应彪脑中不知为何闪现了无数幕自己同姬发打架的画面。
“不是,前面的。”
“百姓都……”
“不是,也不是这句。”崇应彪那总是阴戾的眼里闪过无奈,试探问:“你说,你的家,就是我的家?”
“对啊,你不是说,要娶我吗?”
姬婳眼睛亮亮的看着他,“你不是说,一定会娶我做新妇的吗?”
“怎么,你要反悔?”
“那你把我的玉佩还给我!”
崇应彪当然不能让姬婳拿回玉佩,紧紧攥住,盯着姬婳的娇颜,笑道:“怎么是和你去西岐,我娶你,你应该和我回北崇才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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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崇应彪救了伯邑考,又和姬婳互许了心意,满打满算已经是西岐的亲友了。
就这样,姬发就算和崇应彪不对付了这么多年,现在也不得不将崇应彪算做自己人。
“明日,大王就要砍殷郊了,我们只有这一个机会。”
姬发回城后,才知道自己去追封神榜的途中,朝歌城居然又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再也无法将这个弑兄弑父,又逼人杀父食子的人,视作英雄。
他提着父亲的假首级一级一级走上鹿台,被困在对面刑架上的殷郊爆发出嘶吼,“殷寿!我要杀了你!”
“兄弟!”
崇应彪趁着姬发和殷寿打的不可开交,立刻跳上刑台,一把拽起狼狈又暴怒的殷郊,“我送你一程!”
话音未落,
“你以后,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殷商王子了。”
“滚!”殷郊怒道。
只见崇应彪手起刀落,被束缚的结结实实殷郊重获了自由。
“看什么?还不快走?”崇应彪冷声呵斥。
殷郊抬头,看见对面的姬发已经被殷寿反手推下高台。
就在殷郊愣神的瞬间,便被殷寿手下那边射出的冷箭射中了胸口,一下倒在了崇应彪怀中。
“殷郊!”姬发在那边嘶喊。
另一只冷箭,也射向崇应彪的额头。
本就处于战斗状态,崇应彪立刻一个闪身,但依然被射中了左肩。
崇应彪咒骂一声,狠狠将箭杆折断。然后,他一手拖着受了重伤的殷郊,一手挥剑扫开四面八方飞来的羽箭。
直到拖着殷郊来到安全区域,他手下的人也跟上来,崇应彪才稍微放了一点心。
“殷郊,你这条命,今天是欠我的!”
暴起反商的西岐、北崇的兄弟,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一只浩浩荡荡的铁骑扬起尘土,向着西方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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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撤退计划,姬婳和受伤的伯邑考昨天夜里,就已经偷偷撤出了朝歌城在约定的地点等着姬发他们。
等了半天,眼见天都要黑了,也没见有人过来。姬婳有些不安,看着伯邑考小声道:“哥哥,姬发他们怎么还不来啊,会不会逃不出来?”
伯邑考指着那边滚滚尘土,温和安慰:“诺,你看,那不是来了。”
姬婳的眼力不及兄长,等人马又跑近了些才看清楚,开心道:“是崇应彪!他们逃出来来了!”
等到崇应彪等人彻底跑到面前,姬婳才由喜转忧,“你受伤了!殷郊也是!姬发呢?”
看着满身满身是血的崇应彪,和虽然被简单包扎过但也是满身血的殷郊,姬婳有些慌,昨天的偷偷测过一卦,明明是大吉啊!
“上次你给我用的那个灵药,还有么?给殷郊也吃一颗?”伯邑考撑着拐杖走过来建议道。
崇应彪轻嗤一声,道:“这样的灵药,你觉得我还会有第二颗吗?”
“没有,不是殷郊要死了没有,哪怕现在是我要死了,也没有!”
伯邑考和姬婳闻言一愣,没想到当日崇应彪竟然会拿出自己保命的灵药来帮他。
“好,兄弟,我……”
“别说了,有什么话还是等到你们西岐再说吧!”崇应彪打断伯邑考的话:“你们有止血的药吗?这箭头再不拔,我这肩怕是要废了。”
“有的!”姬婳连忙道。
“好,那一会儿我将箭头一拔出,你立刻就将药撒上去。”崇应彪说道。
其实,多年征战,受伤无数,崇应彪大都是自己就能包扎的,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想让姬婳帮他包扎,他就是想体会一下,有人照顾是什么感觉。
“好的,我可以。”姬婳连忙挽起袖子,准备配合。
那莹莹皓腕玉臂如凝脂,白的晃眼,崇应彪心头一动,道:“动作麻利些!”
“知道!”姬婳点点头,严阵以待。
崇应彪的动作很快,但是飞溅的血液还是不受控制的喷射到姬婳的脸上。
姬婳被血一溅,温热的血液猛地一激,忽然就落下泪来。
“崇应彪……”姬婳带着哭腔。
崇应彪看着兔子一样红了眼的姬婳,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让她经手了,“怎么了?”
“答应我,以后保护好自己,不要再受伤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