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一颗人头滚下来,熟悉的面容停留在狰狞上,耳侧似乎还能听到伯伯救我。断首殷郊,还有背后的手执淌血利刃的面目模糊的高大男子。
伯伯,救我!
我猛然惊醒,喘着大粗气,慌乱的环顾四周,昏暗的帐内只点燃了了几盏油灯,光线晦暗不明,没有血没有殷郊头颅也没有拿那面目模糊的高大男子。只有我一个人在营帐里喘息,颤抖。
在妖狐的秘境中里看到郊儿被斩首之后,我就反复的梦见想起此事,夜不能寐。手指还在抖动,我双手握紧。
很害怕,就算再怎么努力,还是改变不了这个既定事实。最可怕的是,你知道最爱的人的死期,而你无法更改。
我披着外袍走到营帐门口,掀开帘子,两侧勇士立刻单膝跪下。
“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殿下。”
我望向一侧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又是你?”
“今夜轮到我值夜。”崇应彪小声的说道。
“哦,我还以为你应该不想再出现在我面前才对。”毕竟被那么戏耍了一番,又被我怒斥了一下,正常人不都应该离得远远,免得招惹我被贬被杀。这年头,我想要杀谁,便是大诸侯之子也无人敢置喙。
太子权柄,独一无二唯我独尊。
崇应彪并没有回复我,因为我已经走出营帐,夜晚很冷。身侧有人走过来,立在身后一步之遥。
崇应彪小声的说道:“殿下要去哪儿?”
“你倒不阻止我?”这么晚,加之我之前受袭身体尚未康复,正常人不是要劝我回去吗?
“殿下看上去心情不好的样子。”他小声解释道。
我倒是惊讶了,他怎么看出来我心情不好,夜色里只有昏暗的火把,照样在脸上的光芒闪烁不定,只是余光他就看到我心情不好?这眼神不愧是打猎出来的,就是狠毒。
崇应彪犹豫了下:“殿下如果心情好的话,会说笑。”
这下我是真的惊讶了,转身看着他,他是从我的语气中猜测我心情欠佳。哎呦摸我的性格挺准的嘛,我平时可不爱说笑,只是想逗逗你,你比较好玩。
我不由的想要调笑一下:“你这么关心我呀!”
“是。”
“因为我是太子吗?”我问。
他不说话。好吧,我确实又问了一个傻问题,这世界上所以的喜欢和尊重都源自我的身份,所有的憎恨也是。
我似乎陷入了某种负面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他举着火把,在我身后小声的说道:“殿下遇到心烦的时候,可以喊一声,发泄一下。”
我转过身看着他,他一直低垂着脸,卑微恭敬的站着。
“抬起头来,堂堂男人,低头弯腰算什么,你是我大商的未来的勇士,勇士从不轻易低头,哪怕站在面前的是我。”我伸出手,手指勾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
崇应彪的五官其实相当秀气,单眼皮,可眼睛很大,不说话的时候似乎欲语还休,说话的时候又透着一股嘚瑟劲儿,有些欠扁。
他眨眨眼睛,眼珠子颤动,往下垂,又仓皇的往上浮,对上我视线的那一刻,竟然还能从里面看出一丝委屈。
我不由的笑了下:“对,就这样看着我不是很好吗?我是什么野兽,能将你吃了吗?不过是弱不禁风太子一个而已。”
他颤动着嘴角,惶恐的喊着:“殿下。”
适可而止吧,果然快乐是会转移的,刚才的郁闷在这一刻很好的被释放出来,于是我高兴的收回手敛在袖子里,转身就对上一张拉得老长的脸。
为什么殷郊会出现在我身后呢?我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殷郊。殷郊黝黑黝黑的脸拉的老长了,气的鼻孔一张一合的,脸色那叫一个扭曲。
我的关注点一直都在他的鼻孔,虽然不对,但是好笑啊!
“伯伯怎么在这里?”他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来。
“见过太子殿下。”一侧小姬发已经单膝跪下,只露一个黑乎乎的头颅。
“姬发起来。”我朝姬发摆手,然后才对上殷郊:“那你怎么在这里?”
殷郊委屈的对上我,然后还抽空瞪了一眼崇应彪,接着在可怜巴巴的说道:“想尿尿。”
“哦,尿完了早点睡吧。”我面无表情的说完,不是这么大晚上两个小伙子出来尿尿?我脑子都不受控制在自由幻想了好不,是出来尿尿还是出来一起约会哦。
殷郊没眼色的问:“那伯伯出来干嘛?为什么是和他一起出来?”
我本来都打算走了,听到他这话忍不住侧过身体看他。殷郊犟着脸瞪着大眼珠子看着我,这小子气鼓鼓的时候就习惯瞪眼睛,显得他眼睛好大。他身侧的姬发苦着一张脸使劲的摇晃他的袖子。
殷郊一把甩开,袖子都快飞起来了,姬发脸色那叫一个苦上加苦。
“伯伯。”
你是我妻子吗,你管的这么宽,粪车经过你面前是不是还要尝尝味道。我翻了个白眼:“你出来尿尿,伯伯就不可以啊!”
殷郊就问出了傻问题:“伯伯还要尿尿?”
我都看到他背后的姬发想要给他一锤子了,我不要尿尿我不是人啊。这小子还想发表什么惊世之言,我赶紧伸出手指头一夹,将他的嘴巴手动闭上。
“好了,这张嘴巴今夜就不要再开口了。”我怕到时候是我忍不住给他一锤子,让他先死在我手里。
殷郊用眼神强烈控诉我,我视而不见。当然这种时候,就算没有尿意也要涌出一些尿意。在殷郊悲愤至极的眼神之下,我像是被控制住了一样,找了个偏远阴暗的地上尿了尿。更悲催的是,崇应彪还站在我身后给我照明。
这……满口脏话不吐不快。
殷郊这才满意了,然后跟着我身后,不是,我怎么有种少女半夜夜会情郎被自家哥哥盯上的错觉。我忍不住再看看殷郊,他对我露出了清澈而愚蠢的高兴眼神。
“你和姬发相约出来尿尿吗?”
殷郊点点头,他还记得自己被我禁言了。
我看他这样子,有点忍不住犯贱,语气闲凉:“哦,两个大男孩半夜一起出来尿尿,感情可真好啊!”
然后又迅速的补上一句:“你老是跟着我干嘛,营地里我还能走丢?”
殷郊数次张嘴,但禁言令依旧有效的禁锢他。他只是委屈的看着我,对不起哦,伯伯看不到,火光幽暗伯伯我年老体衰眼力劲不行看不到你表情。
“去吧,再一起手牵手回去吧。”
姬发作揖告退,殷郊临走之前还回望了一下,这才和姬发一同离开。好嘞,就等着他们离开三四步的距离,我在后面小声的喊着:“两个人不可以偷偷的做什么坏事,虽然容易会有些小冲动,但是要忍下来啊!”
姬发明显脚底打滑,抓住一旁殷郊的胳膊才不至于摔倒。殷郊想要转头,但是被姬发拽着胳膊给拖走了。
切,这小鬼头挺早熟的嘛,可惜身体还达不到成熟的年龄。
我在看看身侧这小鬼,同殷郊年纪差不多大小,于是也叮嘱一二:“还没有成年万万不能有男女之事,免得上了战场变成了软脚虾。”
男人过早泄精不好,容易早泄腿软,再年纪大点还容易不举。草,我怎么觉得是在说我自己?
崇应彪面色充血,声音低低的告饶:“殿下。”
“害羞什么,年纪到了,就会需要女人。找个好姑娘,免得被掏干了身体不说,还要被欺骗感情。”害羞什么,成年礼一到,便会被赐下教育此事的宫娥。对于贵族而言,成年礼不但是有烈酒还有最漂亮最妖娆的女人。
在朝歌贵族里,每个男人的成年礼都是最绚丽最难以忘怀的。
他抬眸,飞快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垂下目光,面色涨红,但表情就跟泥塑的人似的,古怪的僵硬着。
古怪的气氛还没有终结,就已经走到营帐前,崇应彪迅速跨步上前,提早一步掀开帘子。
“行了,退下吧。”
我独自步入营帐内,此刻这里好似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旋涡,能将我吞噬殆尽。那种心慌再次浮现在心头,让我十分的心悸不安。
“殿下,我会一直在营帐外面守护殿下,请殿下今夜放心入眠。”隐在黑暗中的崇应彪如此说道,他声音轻柔温和,却又蕴含着难以撼动的坚韧。
他是看出我的不安吗?他觉得是妖狐吗?其实不光光是妖狐,还有妖狐带来的噩梦,现实一般的噩梦让我惴惴不安。
“嗯。”我应了一声。
他松手,帘子慢慢阖上。
似乎因为他的话,我感到了心安,重新躺会塌上去。拉起虎皮,眼皮子沉沉,闭上眼的一瞬间就睡了过去。这一夜彻底无梦,睡的相当踏实。梦里没有泼天的血雨,也没有断头的殷郊对我绝望的呐喊。
竖日,我便回了朝歌,这一次由殷寿护卫,质子原地留守。这一路风平浪静,顺利的到了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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