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公子和流音公子所言极是,溧阳百姓尚且不知大难临头。”这个声音甚是不熟,所以墨宛汐特意伸头看去。不是别人,正是在断室暴揍自己之人,木头桩子的徒弟——白末辞。
只见他神色甚是冰冷,从人群中走出,站在白笙旁边:“诸位还是以大局为重,先救溧阳百姓,再商议如何处置七杀红。”
岳止临应声点头,安抚众人:“还是先去溧阳,七杀红之事暂后。留一部分人,安置洛城主等亡灵尸首,其余人等前去溧阳。”
众人同意,便兵分两路。墨宛汐特意交代将洛城主厚葬以后,便随众人往溧阳赶去。
溧阳离洛城相隔数十里,御灵飞行两个时辰,方才赶到。听闻鬼面阁便是位于溧阳城东的枢阳山上,若是今日鬼面阁弟子参加寿宴,便可内外呼应。
思及此处,墨宛汐长叹一声:“鬼面阁素来与众派往来不多,若非离怨加封大典,怕是都鲜少见到阁中弟子。”
平日只听岳止临谈起下山斩妖时,偶遇过鬼面阁子弟,虽着装诡秘,但斩妖除恶毫不拖泥带水。鬼面阁子弟也曾救过岳止临于水火之中,事后也不分功讨赏,正义侠行,让其大为佩服。
正思量间,十七八个鬼面阁弟子落在众人面前,其中为首的那人,走至前面:“阁主自上次离怨封印大典后,闭关未出,消息有所滞缓。听闻洛城出事,我等鬼面阁弟子,便立刻从枢阳山赶来查看,现在情况如何?
白箫认得此人腰间的响尾鞭:“卫公子,如今我等正欲赶往溧阳。”言罢,便将方才之事简要的告于此人。
墨宛汐见其与其他弟子相同,半黑半白的阴阳面具,看不清长相,听其声音,甚是清脆。从腰间的响尾鞭,可以判断出此人应是排名第四的卫子卿,是鬼面阁阁主温书忍手下的得力干将。
“竟是溧阳?怀音公子有所不知,村民反映,近日溧阳城闹鬼,前去查看的阁中弟子,至今未归。此事,怕与《浮生残卷》有关,事不宜迟,即刻前往。”虽看不见面具之下的神情,但是从卫子卿的言语中,墨宛汐感到此事非同一般。
“烦请卫公子带路。”岳止临拱手说道。
卫子卿应声后,除却料理洛城后事之人,四派各带十五名弟子赶往溧阳。待御灵飞行,赶至溧阳城外,天色已经微黑。
指着城墙顶上竖着的城旗,卫子卿言道:“附近村民说:溧阳城近日城门紧闭,晚间传来厉鬼哀嚎,怨灵哀鸣。所以,溧阳鬼城的消息便传开,被我阁中弟子知晓,立即禀明阁主。三天前,阁主派几名弟子前去查看,至今未归。”
墨宛汐顺着城旗看去,与洛城不同,溧阳的风格,与往日戏文中所述的阴曹地府如出一辙,阴森诡异。
早就听闻溧阳又名阴都,城中的建筑多以模仿阴曹地府为主,城内设有奈河桥、黄泉路等诸多颇具阴间风格的地方。
城墙上除挂有醒目的城旗外,还盘踞着各种鬼神塑像。城门前立有两座高如巨柱的雕像,龇牙咧嘴,一黑一白,应是效仿阴间的黑白无常。城门之上挂着两个匾额,上面稍大些的匾额刻着:溧阳,下面小的那个匾额刻有鬼门关三个字。
与墨宛汐一样,岳止临也是初次来到溧阳城,被眼前景象震惊到:“当初建城之人定是精神异常,才会造出如此阴森恐怖的溧阳城。”
“是啊,百姓多是避开厉鬼,供奉仙神。为何溧阳城主将城池建成这般模样?”墨宛汐问道。
卫子卿如实回道:“与众多城池不同,溧阳城的子民,奉行的是阴审鬼惩。城民认为人若是生前做了恶事,在活着的时候即便躲过阳间的惩罚,死后也会被阴间审判罪行,严惩不怠。故而,将城池建成如此森然景象,用以警示世人莫要行恶。”
如此解释,墨宛汐倒是理解许多,大步走至城门前,双手拉住城门:“今日,便闯一闯这鬼门关。”言罢,一把将城门拉开。
墨宛汐打开城门后,迎面看到的是列于两侧的厉鬼塑像,或长牙,或舞爪,或高举长枪,或手拿利剑。
众人顺着塑像走去,尽头处是一个洞口,两侧各有一个塑像,看模样应是书中把守鬼门关的两位神仙,神荼和郁垒。手中持有的六尺桃木剑,正是用于抓获那些私逃作乱的厉鬼。
从洞中穿过,头顶生凉,脚下发冷,毛发竖起,不敢妄动。
墨宛汐从袖中掏出一沓符文,站在洞中等白笙过来,待其路过身边,从符文中抽出一张,递给白笙:“木头桩子,我看此地,甚是阴森,这个是我画的镇鬼符,你拿着防身。”
白笙并未接过镇鬼符,从墨宛汐面前走去,墨宛汐心中略有失望之色。
一直跟在白笙身边的白末辞,斜睨一眼墨宛汐手中的符文:“登不上台面的东西。”
一语说罢,墨宛汐甚是不悦。
寿宴之时白笙出手相救,后又解了断肠散之毒,洛城中好歹也算是共患难一场。之前虽是对白笙颇有微词,但念及他诸多仗义之举,心中还是颇多赞赏之意。现如今,自己好心好意,怎就翻脸不认人,果真是不近人情之人,就连他身边那个徒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岳止临见墨宛汐脸色不好,便接过镇鬼符,佯装端详几番,用剑柄戳了墨宛汐一下:“如今看来修符练咒,也没什么不妥,我认为这个符画的甚好。他们不知货,小太岁你别往心里去,那白笙本就如此性格,你招惹他干嘛,自讨没趣。”言罢,将镇鬼符发放给问岳剑宗的子弟。
从人群中走出来的岳成杰,将岳止临手中的符文全部抢来,砸在地上,故意落脚踩过,颇为挑衅的说道: “听见没,登不上台面。这破符有什么好发的。”
见二人又有打架之势,岳止临跨步上前,赶紧拉住墨宛汐:“小太岁,我觉得这个洞甚是阴冷,我们赶紧出去,走走走。”
怕夹在二人中的岳止临为难,墨宛汐咬咬牙,就此作罢,跟着被岳成杰先行一步。
可谁知岳成杰竟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猝不及防的砸中墨宛汐的后脑勺,还甚是得意的说道:“你妹妹体弱多病,你这个哥哥修为,也是如此不堪,临墨山庄庄主怕是为难的紧呦。”
本就压制着怒气的墨宛汐,听闻此话,如何忍得了,一把抓起岳成杰的领子,扬在半空的拳头,迟迟打不下去。
岳成杰见墨宛汐怒气冲冲的走来,也不躲闪,任其拽着衣领,毫无半丝畏惧之色。眼睛眯起,摇着头,咧着嘴脸,如市井混混一般,看着墨宛汐扬声道:“你打啊,墨宛汐,你应该知道,你打不过我。”
“你你你,本来顾及止临与你有亲,才不动武,如今,便是你活该。”说罢,墨宛汐一拳头打在岳成杰脸上。
岳成杰何许人也,乃是名门众派中,位居第二的问岳剑宗二宗主之子,从小只欺负别人,还未曾被人欺负过。寿宴之上本就将墨宛汐,列为自己受辱的头等罪人。刚才吃定墨宛汐不敢打自己,如今却真的被一拳打来,踉跄伏地。
刚站起身,不顾身边众人的阻拦,拔出泷刃剑,指着墨宛汐:“我先杀了你,再娶你妹妹回家。”
“你还敢提若儿的名字,岳成杰,你等着。”墨宛汐掏出符文,祭出不律,在空中画出一个九连环的符文,指着岳成杰喊道:“扣。”
只见符文中的九连环,从中挣脱,化作九个圆环,扣向岳成杰。
岳成杰刀光一闪,刀柄倾斜,挡于面前,将九连环尽数打回。飞身上前,落于墨宛汐面前,提起领子,挥拳就要打去。
见拳头将至,墨宛汐一把扣住岳成杰的手腕,绕着洞中墙壁,两人扭打起来。纠缠之际,突然墙壁凹陷进去,二人便跌入其中。
伴随着二人的嘶喊声,身体一直往下坠落,墨宛汐惊吓之下,闭着眼睛,本能的伸手在空中乱抓,却抓到岳成杰的手。
岳成杰拽住墨宛汐,掌力一推,借着打墨宛汐之力,将自己平衡站起,缓缓落地。
墨宛汐本就坠落没有支撑,又生生受了一掌,加速落下,重重的摔在地上。登时,吐出一口血来。
“哼。没用就是没用。”见墨宛汐狼狈落地,岳成杰大步走来,一脚踩在墨宛汐的脸上,得意之色写满全脸。
墨宛汐想站起身,又被一掌打趴下,脸上还被岳成杰死死踩着,动弹不得,只能勉强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松开我。”
“我不松。”头上之人刚说完这句话,就被一阵掌风推走,跌坐在地上。
一双曲水纹靴落在墨宛汐眼前,缓缓抬起头,又是白笙。墨宛汐嘴角咧开,笑道:“你又帮了我。”
岳成杰从地上站起,捡起地上的泷刃剑指着白笙:“白无画,你帮他干嘛。”
“聒噪。”又是一阵掌风,刚捡起剑的岳成杰便又趴在地上。
墨宛汐登时跳了起来,站在白笙面前,挺直腰杆:“让你成天欺负人。这回,遇到对手了吧,让你也尝尝仗势欺人的滋味。”
正想借着白笙再得意片刻,墨宛汐便看到白笙打量起周围景象。遂也停止玩闹,认真起来。
除却三人所在之地外,周围全是粗有三人合抱的大树,高不可测。枯萎的藤蔓自树根处,攀附扭曲,形如卷须,茎有勾刺,或匍匐而上,或垂吊而下。
竟是秘境!
没想到溧阳鬼城中,还有如此隐晦的秘境。
到底是城主所设,还是另有他人?
作者有话要说:给小可爱们一个大大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