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里不透光,韩青凌精神有些恍惚。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死地方呆了多久。
身体是疲倦的,可精神却在叫嚣着,一遍遍回放那些残忍的场面。
在视频里看和亲眼目睹是不同的。
韩青凌嘴唇苍白干裂,手因为长时间被捆绑而麻木僵硬。
她动了动手指,仰头看着晃晃悠悠的灯。
真像是电影里面,那种变态杀人狂的据点。
韩青凌苦笑,她的目光始终不敢落到手术台上。
像是为了故意刺激韩青凌,赵煜在离开时,没有把台上已经没有生息的小狗带走。
那里汇聚了一滩血液,顺着边缘往下淌。
滴答滴答地声音叫人有些毛骨悚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韩青凌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撑了一口气,坐直身体。
手术台旁边有刀子,或许她可以尝试切断绳子。
麻绳勒得很紧,韩青凌忍着疼,靠着墙努力站起来。
她现在看起来实在狼狈。
浅色的卫衣上沾满了泥土灰尘,头发乱七八糟的,脸上有泥土也有干涸的鲜血。
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她的嘴唇已经有些干裂。
韩青凌舔了舔嘴唇,看了眼折射着冰冷光芒的刀。
她龇牙咧嘴地站起来,尝试着往前蹦了一步,差点踉跄着扑到地上。
韩青凌吓得赶忙调整重心,稳住身形。
台子上的刀子离她很近,但又很远。
韩青凌又尝试着往前挪了一步。
眼看着就要拿到手术刀了,地下室的门突然响了。
韩青凌顾不得其他的,转过身忍着疼把手术刀攥进手里,然后蹲下去藏在了手术台底下。
手术台上铺着的布晃动了两下,遮住了她的身形。
韩青凌屏住呼吸,她背在身后的手一直在抖,手指被刀子划开了口子也不敢吭声。
手腕和手指都很疼,韩青凌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但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她努力又艰难地找着角度去割绳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韩青凌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手抖得几乎拿不稳刀子。
她死死的地咬着嘴唇,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手腕被粗糙的麻绳磨破,韩青凌根本顾不上疼。
“啧,赵煜这个死变态,到底把人都带到哪里去了!”
是林承……
虽然很不应该,但韩青凌还是松了口气。
她不敢大幅度地动,虽然林承不会拿她怎么样,但落到林承手里,也不是韩青凌想要的结果。
林承嫌恶地看了眼手术台上那一摊血肉,掩着鼻子。
本来他和赵煜是一同出门的,但他准备的东西临时出了差错,就跟赵煜分开了。
等他回来之后,就发现韩青凌不见了,赵煜也联系不上。
“真该死啊。”林承喃喃自语。
他扫视了一眼地下室,一目了然的地方让他没有一点想要继续探究的兴趣。
脚步声渐行渐远,韩青凌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因为被反绑着,她很难用力,麻绳又粗,割了许久也没见它有要断的意思。
手上的口子应该割得挺深。
韩青凌已经不知道手心里的湿润,到底是冷汗还是自己的血液。
终于,绳子断开了。
韩青凌一刻也不敢停,她把腿上的绳子割开,从手术台底下爬出来。
站起身的时候韩青凌腿都是软的,差点又一屁股坐下。
她的手一直在流血,韩青凌也顾不得干不干净,把台子上的布割下来一条包在手上。
“绝地求生啊!”韩青凌苦中作乐,小声嘟囔了句。
她用袖子擦了擦脸,握着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往门口的方向走。
林承此时大概率还在别墅里,韩青凌不敢轻易出去。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韩青凌觉得自己要是能活着出去,简直是福大命大。
这种女主待遇,为什么会落到她头上啊?
不知道沈轻烟她们现在在哪,有没有找到人。
韩青凌不敢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她们身上。
她咬了咬牙,小心地打开了门。
依旧是安静死寂的别墅。
韩青凌警惕地踏出去,寂静的空间里,好像只有韩青凌自己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
似乎……
“抓到你咯!”
…
沈轻烟觉得自己跑得要窒息了。
她们勉强辨别了方位,从林子里往外跑,终于在天光大亮的时候看到了路。
此时似乎已经快到中午了,四个女孩儿都已经没了力气。
太阳又毒又辣,几乎要把她们烤干似的。
“这周围至少有村庄之类的吧?”乔诗岚抹了把汗,手搭在额头上,往远处看。
“有的。”安娜小声说:“我之前来这里做过志愿服务。”
她也是在这里被赵煜绑走的。
乔诗岚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有人就好,有人烟就好!
四个女生互相搀扶着又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了一片田地,无序排列的矮房看起来已经有些陈旧。
“快走,快快快,有人。”乔诗岚激动的要哭了,她拽着几个人往前跑。
土路边上有个婆婆正坐在石头上晒太阳。
乔诗岚冲过去:“婆婆,婆婆你这里有电话吗?”
婆婆有些耳背,啊了声,问:“什么?”
乔诗岚急得要命,她又重复了一遍。
“安娜!天呐安娜你这两天去哪里了?你急死我们了!”
从另一边的房子里走出来几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女孩子一眼就看到了安娜,哭着冲过去抱住了她。
安娜又惊又喜,她抓着女生的手:“婷婷快给我手机,快。”
婷婷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机给了她。
边掏手机她还边抽噎着说:“我们找了你好多天了,你怎么搞成现在这样的?”
他们是趁着周末来这边做志愿服务的,刚刚在屋子里听到外面有人在吵,就想出来看看。
没想到会是安娜。
安娜没心情回应婷婷,因为激动和慌张,她的手一直在抖,她按下三个数字,等待接通的过程里,她眼泪不停地掉。
此时还勉强能够保持理智的只剩下沈轻烟。
她走到几个年轻人跟前,礼貌但又急切的问:“能麻烦再借我一部手机吗?”
一个男生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她。
沈轻烟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按了一串数字。
…
蒋玉函简直无法理解,陆戚臣这种人竟然还会为情所困。
他拿着水杯,憋笑憋的肩膀一直在抖。
陆戚臣把手上的签字笔一扔,冷眼看着他笑。
“咳咳,所以你是说,嫂子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回你消息?”蒋玉函正色道。
陆戚臣颔了颔首,表情冷漠的不像是在跟人“请教”感情问题。
蒋玉函摸了摸下巴,沉吟:“会不会是你做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但你没注意到?”
“没有。昨天早晨她出门时,还说会等我给她买蛋糕回来。”陆戚臣把文件夹一合,罕见的有些烦躁。
他想起昨天清晨的时候,韩青凌坐在餐桌前,笑眯眯地跟他说拜拜,说晚上等他回家。
没有一丝不好的情绪。
而且,他并不是单纯的因为韩青凌不回消息而烦躁。
从昨晚开始,他总是感觉到心慌,眼皮直跳。
“哥,你不会是背着嫂子干了点什么不好的事,结果……”
蒋玉函声音越说越低,因为他注意到了陆戚臣冰冷的表情。
他估计自己要是继续说下去,自己就要被陆戚臣给暗杀了。
“滚出去。”陆戚臣随手戴上眼镜,头也不抬地说。
“我错了哥!”蒋玉函立马正经,他认真地说:“要不你问问她闺蜜呢?她不是在她朋友那里吗。”
陆戚臣推了推眼镜:“我没有她朋友的联系方式。”
蒋玉函无语,陆戚臣想查一个人的联系方式还不简单?
陆戚臣看出来他表情里涵盖的意思,他垂下眼睑,声音平静:“她并不喜欢我查她和她的朋友。”
这是韩青凌自己说的。
她那时候表情很认真很严肃,当然也很可爱。
她说,虽然他们俩签了合约领了证,但她并不是他的附属品。
如果陆戚臣真的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自己问她。
陆戚臣当时很意外,但却也欣然答应。
他很难拒绝韩青凌的要求。
而且只要答应过她,陆戚臣就会做到。
蒋玉函啧啧称奇。
他倒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兄弟这么恋爱脑,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还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
是一串不认识的号码。
蒋玉函满脸疑惑地接通。
“你好,哪位?”
“蒋玉函……”
蒋玉函怔了下,然后又挂上了一如既往轻佻浪荡的姿态,语气漫不经心的。
“哟,沈大小姐怎么有功夫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边的沈轻烟在听到熟悉声音的那一刻,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她强忍着哽咽开口:“你能,能联系到陆先生吗?青青出事了……”
蒋玉函嬉皮笑脸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他站直身体表严肃。
陆戚臣瞥了他一眼,没放在心上,继续翻自己的文件。
“你慢慢说,怎么了?”
蒋玉函把电话外放,陆戚臣皱了皱眉,下一刻脸色骤然变了。
沈轻烟说:“昨天我们被人绑架了,青青为了救我们,自己被抓回去了。蒋玉函,你快联系陆先生,你……”
“林生!”陆戚臣猛地站起身,椅子轰然倒地,巨大的声响打断了沈轻烟的话。
他用内线电话喊林助理。
林助理在听到异响的时候就走到了门口,听到陆戚臣喊他,连忙推门进来。
“联系A市警局的局长,给我查韩青凌现在在哪。”
“好的,先生。”
陆戚臣接过蒋玉函的手机,声音听起来还算冷静:“先报警,把你的位置发过来,我马上过去。”
沈轻烟捂着嘴抽泣着点头,她发完定位之后,一口气松下来,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陆戚臣冷静地安排好一切,仿佛刚刚失态撞倒椅子的人不是他。
但蒋玉函却注意到,陆戚臣捏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