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泣着离开紫心亭一路走远。
江鱼擦拭眼泪,“谢谢您盈盈小姐,愿意相信我。”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苏盈盈安慰地拍了拍江鱼的肩膀,愤愤道:“是离泽齐太可恶了,做错了事死不承认,还想将责任赖到旁人头上。两面三刀的坏蛋,明日我定要告诉离夫人好好惩治他一番!”
“谢谢您,”江鱼低头抿唇一笑,“若没有您,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只是……”
江鱼咬着下唇,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苏盈盈忙追问道,“只是什么?”
江鱼眼睫微动,似乎有些为难地张口道,“如今这般,我算彻底得罪齐少爷了。我只是个身份低贱的婢女,若您离开了,齐少爷再想找我的麻烦,日后该如何是好。”
“也对。”
苏盈盈咬了咬下唇,杏眼无措,“该怎么办。”
见苏盈盈神情茫然,丝毫没有往哪方面想过。
江鱼不得不低咳一声,明示她,“盈盈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我能不能……和您一起回苏府。”
“啊。”苏盈盈一愣。
她还从未想过这样。
江鱼又哭道,“盈盈小姐,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您是我唯一亲近的人了,我想一直一直和您在一起,呜呜呜……”
她一哭,苏盈盈就没了法子。
立即搂着江鱼的肩膀边安慰,边保证道:“好好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回苏府的。”
苏盈盈将江鱼送到房间。哭哭凄凄地苏盈盈告别,等她一走远,江鱼脸上哀愁的神色立即一收,转身回到房中,风风火火手脚麻利地收拾起行李来。
系统一脸焦急出现在半空。
它被江鱼的操作震惊得小尾巴都旋成了风火轮。
“宿主为什么要和女主走呀,离开反派,那样不就做不了任务了吗。”
“怎么就做不了。”
江鱼边寻思自己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带上,边说道,“苏盈盈和离泽齐是青梅竹马,两家互通有无的,平常肯定能经常见面,到时候不就能做任务了吗。”
“担心什么,”看着系统转来转去的小尾巴,江鱼莫名有些心里痒痒,她看了片刻,手欠地拽住扯了扯。
很有弹性的一根。
系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尾巴也不旋了,两只小胖手震惊地捂住屁股。
用眼神谴责江鱼令人羞耻的行为。
江鱼厚脸皮地笑嘻嘻道,“人就杵在那里,又跑不掉。”
系统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
顿时心里没那么极了。
它找了个桌子,一屁股坐了上去,肥嘟嘟的小屁股有弹性地在桌子上抖了抖,系统将尾巴从中间塞进去,然后扒出来抱在了怀中。
它迷惑道,“我们为什么要走呀。”
“还不是因为离泽齐。”
江鱼想了想都觉得晦气。
系统更加茫然了,“但是宿主不是已经解决他了吗。”每次看到两个人,都是江鱼隐隐占了上风。
“那都是暂时的。”
江鱼随手找了个木棍,将鼓起来的衣物用力往下压了压,为了塞更多的东西,“毕竟他是主子我是奴,身份摆在那里,现在没办法,他以后多的是办法。我能够坑他一次两次,但第三次可就不容易了,他又不是真的蠢笨如猪。日后他再找我麻烦,我肯定躲不过去。”
终于将东西全都压进去,江鱼看着自己的全部身家,露出朴实欣慰的笑容。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哦。”
系统似懂非懂。
不过,它转念一想,飞起来兴高采烈地说,“我懂了!我从书里看到过这句话哎。”
“……”
江鱼微微一笑,温柔地拍了拍系统的小脑袋瓜子,“真聪明。”
眼中有种谜之慈爱。
系统摸了摸头,高兴地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江鱼将行李收拾好,只等苏盈盈在离府做客完毕后,便立即拎包跟她去苏府。因为以后的顶头上司换成了苏盈盈,江鱼有意讨好之下,对她的态度越发温柔妥帖,堪称呵护备至。
离泽玉在外处理事务,一直没有回府。
直到近日江鱼得到消息,离泽玉唤她前去书房,她终于直到他回来了,连忙赶紧前去献殷勤。
书房的摆设一如从前。
离泽玉拿着书卷垂眉沉思,面容俊秀,斯文清隽。见到江鱼,他抬眼静静地看着她,眼神说不出的深沉晦涩。
他从来没用过这样的眼神看过江鱼。
江鱼心里打了个突。
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面上不显,江鱼乖乖地福了个身,“拜见公子。”
离泽玉放下书卷却没说话。
修长白皙的手搭在蓝封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这是他想事情的一贯动作。
直到空气静默许久。
离泽玉方才问道:“这些日子,你过得如何。”
江鱼有些不明白离泽玉什么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挺好的。”
确实挺好的。
这段日子只需要陪苏盈盈一个傻白甜,少了闲杂人等的叨扰,她过得如鱼得水。
“我已经听闻那日发生的事了。”
是他回来后苏盈盈告诉他的,她同他抱怨了很多,离泽齐有多可恶,江鱼有多可怜。
离泽玉安静地听着,却没发表什么感言。
他并不像苏盈盈那样一味地偏向江鱼,只从她口中的话略加提炼转念一想,便能发现这里面有许多的疑惑之处,然后就逐渐拼凑出了真相。
离泽玉抿唇,“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闻言江鱼默了默,语气正常道:“没有。”
离泽玉没有说话。
“哦。”
大概意识到太生硬了,她放松了语气,“齐少爷挺烦人的,不过近来倒没做什么,这都托盈盈小姐的福。盈盈小姐人挺好的,善良得很,又乐于助人,这年头善良的人可不多了……”
江鱼胡天胡地乱说一通。
离泽玉听了片刻忍不住打断她,几乎直切中心地质问,“你为何要利用盈盈?”
“我没有利用她。”
放屁,她就是利用了。
江鱼烦躁地抿唇,改口道:“我确实利用了苏盈盈,但我没有办法。若非离泽齐他穷追不舍,我也不会……”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伤到盈盈怎么办。”
“不会的!”江鱼咬牙。
“离泽齐不敢这么做的。”
“离泽齐性格冲动鲁莽,若将他逼急了,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离泽玉也有些烦躁,他抿了抿干燥的唇瓣,压低声音,想同江鱼讲道理,“离泽齐冒然接近她,本就让她受了惊吓。好在没出什么事端。只是你不应当引她前往紫心亭将她牵扯进来,太过危险,此次是侥幸罢了。”
“受了惊吓,然后呢。”
江鱼震惊地看向离泽玉,“你为什么会觉得离泽齐敢伤害苏盈盈。牵扯她进来,不一定会出事,但不牵扯她进来,我一定会出事啊。”
先不说苏盈盈有主角光环护体。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
她出身宣陵苏家,身份尊贵,与离家不相上下,她是苏家千娇百宠的独生女儿。苏爹苏娘又不是什么脾气好的包子任由拿捏。若是离泽齐敢对苏盈盈有所不敬,她爹娘估计会提剑追杀千里,拿他的人头祭祖坟。
离泽齐是好色,但他又不是傻二愣子。
他有身份有地位荣华富贵受之不尽,做什么想不开找死。他惜命的很。所以发觉惹恼了苏盈盈,离泽齐只敢屁滚尿流地逃跑了。
以她目前的身份,根本摆脱不了离泽齐。
所以她才将苏盈盈牵扯进来。
她承认自己有利用的成分,对苏盈盈确实心存愧疚。但她只是想借势,并非想将人推入火坑。
事情不出她的所料。
苏盈盈确实轻易便解决了此事。
离泽玉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攥紧眉头,无奈道,“你和她不同。”
不同?
江鱼差点气笑了。
“对。她身份高贵我身份低微。”
“她是个宝贝疙瘩摔不得碰不得,我就是地上贱卖的草,确实不同,我都心里清楚着呢,用不着您来明说。”
但凡系统能给她换个厉害有背景的身份。
她用得着当忍者神龟吗?
“……”
离泽玉一下子被哽住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江鱼做恍然大悟状,“我明白了!您是想让我说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这样,以后我把苏小姐供起来行了吧,您满意了吧!”
离泽玉,“……”
“你别这样说话。”
怪阴阳怪气的。
其实离泽玉并非贬低江鱼的意思。他的本意只是觉得,苏盈盈向来被家中保护得很好,心地单纯善良,从前想利用她获得金银财宝或者别的的恶人有许多,大多是他察觉后,在背后一一为她解决了。
她单纯没什么分辨能力。
而江鱼不同,她想法多鬼主意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三言两语就能将苏盈盈哄骗。
苏盈盈解决不了什么事情。
而江鱼却总会有办法去对付像离泽齐这样的人。
只是不知为何,他三言两语就惹恼了江鱼。看了看眼前女孩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眼神犀利的能刀人,离泽玉罕见得有点无措。
明明生气的是他,为什么到头来,江鱼反而比他还要生气。
有意想要缓解,离泽玉低咳一声。
“罢了。你过来,帮我研墨吧。”
江鱼动也未动,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呢公子,我手断了。”
“?”
离泽玉看了她背在身后,灵活无比的双手一眼,疑惑道:“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呢。”江鱼继续皮笑肉不笑,“也是是昨天,也许是前天,也许是今天不小心吧。手断了的事,谁知道呢。”
离泽玉,“……”
他一时竟然没话说了。
见离泽玉低头沉默不语,江鱼懒得再待下去,柔柔弱弱地福了个身,“若是公子找我没事的话,我就先行告退了。”
不等离泽玉回话,她径直转身离开。
一到无人处,江鱼便炸了。
“气死我了!”
她用力踢了一脚一旁的石头泄愤,结果痛得抱着脚龇牙咧嘴。
脚虽然死了,但她的嘴还没死,还能说得很。
江鱼咬牙切齿道,“我不仅这次敢,我下次还敢,哎嘿,我就是玩儿,我气死他!”
“宿主别生气。”
系统怕怕地飞过来贴贴。
“气大伤身。”
“为什么就我这么倒霉!”越想越气,系统凑过来江鱼一把拽住系统,反手一顿揉捏,“为什么给我又弱又瘦小又没后台的身体,你干嘛不找个一剑就能轰掉一个山头的那种牛逼修士!那样我就能拿剑抵在那个该死的离泽玉的脖子上,问他到底能不能赶紧把怨念消灭了,要是不能的话,我就把他的头砍下来,一了百了!”
“啊啊啊啊啊啊,”系统被捏的头脑发昏,“这是不可能的呀!这具身体和您的契合度是最高的,最优先选择的降落地点,对宿主您的灵魂受损最小哒啊啊啊啊啊。”
“而且,宿主说的那种方法成功率为零!”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宿主,结果他拿剑抵着离泽玉脖子的时候,生死攸关之际,反派……暴走了。
直接越级人道毁灭了那个宿主!
这都是有切肤之痛的经验。
系统哭丧着脸。
“你当你少年漫主角吗,”江鱼气得咬牙切齿,“这是开挂,把他号给我封了!!!”
系统宽面条泪流得更悲伤了。
.
苏盈盈回到院子便看见离泽齐在等她。
离泽齐手上拿着礼物,见到她,脸上立即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来。苏盈盈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你来做什么?!”
“我这不是,来赔礼道歉的嘛。”
离泽齐讪讪一笑。
将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送了过去,里面装的全是时下最新的衣裙和钗环。而恰巧还有苏盈盈最喜欢的那一套。她眼神微微一动,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却仍扭头,撇嘴道:“谁稀罕你的东西。”
见她神色似有所意动,离泽齐又殷勤地将东西向前送了送。
“大小姐,我这不是知错了吗。前些日子是我猪油蒙了心,做了对不起你还有……”他顿了顿,从牙缝里挤出来那个名字,“……那个江鱼的事。我已经悔改了,也已经深刻地反省过,全都是我胡诌的。”
苏盈盈转头就想走。
“谁知道你说得是真的是假的。”
“哎哎哎,你别不信。”
离泽齐连忙拦住她人,苏盈盈仍撇头看天看地,就是不想看他。见此情形,他一咬牙。
“你若不信。”
他放下手中东西,抬手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
此举从未有过,惊得苏盈盈一愣。
拿眼去瞧她的反应,还是没有回心转意,离泽齐一不做二不休,又连扇了自己好几下,还算俊俏的脸颊立即红肿起来。
看得出来十分用力。
苏盈盈惊了一跳,“你这是干嘛?!”
“这不是表达我的诚意嘛。”离泽齐赔笑道。
没想到他竟然下得去手,苏盈盈有点出乎意料,犹豫的神色立即浮现在面上。见她迟疑了,离泽齐立即趁热打铁,将赔礼塞到她的手上,“我是真心想要道歉的。”
“不仅是对你,还有,”离泽齐含糊道,“我还想对江鱼说声对不起。”
“那你说去呗。”苏盈盈不解。
离泽齐急了,“她不肯见我呀。”
江鱼躲他躲得厉害,人如其名,比鱼还滑溜,警惕心又强,明明同在府中,却压根抓不住她人。
“我想,让苏小姐您做个东,帮我见她一面,我是真心想和她道歉的。这话当面来说,显得比较诚心。”
苏盈盈起了警惕,下意识瞧了他一眼。
“你又想做什么。”
“这我能做什么。”离泽齐苦着脸哎呦了一声,“到时候,大小姐您和她一起来,亲自看着我,总不能不放心吧。”
这倒也是。
苏盈盈见他神情诚恳,便信了几分。
仔细在心底想了想,离泽齐确实应当对江鱼道歉,此事又没有什么坏处。迟疑片刻,她松下拧起秀眉,鼓着腮帮道:“那好吧,我就帮你这一回。”
“好嘞。”
离泽齐喜不自胜,转而又道,“只是,大小姐千万别告诉她,是我的主意就成。”
苏盈盈茫然,“为什么呀。”
离泽齐掩下阴狠的眼神,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怕她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