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之后,就要开启任务,可林惊云这边刚刚确认,朱兆那边的任务即便可以暂停,但却没办法在三分钟之内赶过来,商量让哪两个人去做任务。
林惊云看看白轻雾,又看看正红色的婚服,然后又转头看向白轻雾,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要不我……”
白轻雾也正看着她:“你怕吗?”
“嗯?”林惊云当然怕,她从小就在乡下长大,而乡下最不缺这些吓小孩的故事了,即便听了一遍又一遍,林惊云还是怕,也怕黑。
“这个任务,应该不只是还原出嫁的场景这么简单,一定是出嫁过程中,有什么事发生。”白轻雾说出自己的推断,语气认真不似作假,“那么就需要一个观察者。”
白轻雾走到梳妆镜前,拿起了红盖头,厚实的布料在手中铺展开来。白轻雾将红盖头轻轻蒙在了眼前,并不能透过红盖头看清什么东西。
“你当新娘可以吗?”白轻雾将红盖头从眼前拿开,又双手捏着红盖头的两个小角,将红盖头完完全全的展开,“害怕的话,也看不见的。”
白轻雾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当新郎的话也可以,只是不知道会看见什么,如果你不怕的话……”
林惊云没有等到白轻雾说完,就打断了白轻雾的话,她拿过白轻雾手中的红盖头,语气果断,但又有一些咬牙切齿的感觉在里面:“我当新娘。”
[怎么感觉是在下套呢?惊云姐姐怕鬼不是刚刚就能看出来了吗?]
[这你就不懂了,要的就是这个不情不愿但不得不妥协的感觉]
闺房里的婚服只有新娘的这一套,林惊云随着白轻雾又去了另一间偏房,也并没有发现新郎的婚服,这有些奇怪,但白轻雾不用真的换成那样,林惊云倒是松了一口气。到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要是真有新郎的衣服,白轻雾这换了,好像还真有一点奇怪了。
“要我帮忙吗?”白轻雾看林惊云扯着一片式的襦裙,还在琢磨怎么穿在身上,于是开口问道。
但没等林惊云回答,白轻雾就朝着林惊云走了过去,拿过林惊云手里的襦裙,找到裙头的位置,接着让林惊云转过身去。
林惊云穿的是贴身休闲的运动装,倒是不用脱掉外套什么的再换上婚服。
白轻雾的手从林惊云的身后绕到前方,她将裙头调整在林惊云的胸前,然后又绕了一圈,捏着系带缓缓用力。
“会松吗?”白轻雾问。
林惊云吐出一口气,皱着眉说道:“感觉会往下掉。”
白轻雾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罢,白轻雾又一次用力,这次力度比之前都要大,林惊云被勒得捶胸顿足:“松……松一点松一点……太紧了……”
白轻雾又松了些许力,等到林惊云说可以的时候,白轻雾却低下头来,盯着手里的两条系带没有动。
“……怎么了吗?”白轻雾突然停下动作,林惊云微微偏头朝后看去,“这样可以了……”
白轻雾摇摇头,她又重新抬起头来,和林惊云对视了一眼:“这样绑,一会儿也会慢慢地松掉的。”
“避免裙子掉了受到惩罚,还是再绑紧一点吧。”
林惊云不疑有他,她只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手指提了提裙头,虽有不解,但还是听白轻雾说的:“那好吧。”
白轻雾攥着系带慢慢地收紧,但每次再她觉得足够了,可以再绕到前面的时候,丝滑的系带在这瞬息间就又松了。
“……”重复几次,白轻雾都没能在系带被拉到最紧的时候绕到前方去,她沉思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好像想到了什么法子,她和镜中林惊云的瞳孔对视,“你忍一下。”
林惊云一声好还没有回答出来,白轻雾拽着系带两头,又急又快地猛地一下用力,林惊云眼里闪过一瞬的慌乱,她还没来得及抓住梳妆台的边缘,身子一下就随着白轻雾的力度朝后不受控制地倒退了好几步。
紧接着撞到白轻雾的身上。
慌乱的惊呼声仅仅是脱口而出半点,林惊云就兀地感到一阵脸红发热的捂住了嘴,将声音给憋了回去。
白轻雾若有所觉地微微抬眼扫了一眼林惊云,紧接着趁着系带还眉松开,飞快地绕到林惊云的身前,打了一个结,再左右各自绕了几个环,整理对称,又扯了扯裙摆,才站后退半步,从头到尾将林惊云打量了一遍。
“好看。”
不知是被勒的还是怎么的,林惊云的双颊,烧得格外明显,眼神也有些许的不自然。
[红什么脸呢?多正经地穿个衣服。]
[大概是没被漂亮姐姐这么从后面抱过吧,换我我也脸红。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让我也扯扯!]
[不不不!明明那个捂嘴才是最重要的!怎么就让她给憋回去了!]
林惊云从上学起就一向正经,从来不跟同学打闹,也没闹腾出什么动静来,用她同桌的话来说,就是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除了学习时表情语言多一点,其他时候,不怎么说话,也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无欲无求的样子。
而且一看,就不会谈恋爱。
确实,林惊云特别注意自己的形象,笑也好,哭也好,甚至是之前被吓得腿软,也不会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宁愿被吓得说不了话,也不愿意发出一丁点声音。她总觉得她的声音是奇怪的。偶然听到,就会立马捂住自己的嘴,但即便是捂住了嘴,奇怪的羞耻也不会消失。
它们会从眼神里钻出来,又会将脸颊烧得绯红,一眼看出她的不正常。
“你脸怎么……”白轻雾从头到尾将林惊云打量了一遍,似乎现在才注意到林惊云不正常的脸红,可白轻雾还没说完,广播里已经响起任务开始的提示声。
白轻雾朝着林惊云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林惊云早就在提示的声音响起时,迅速地给自己盖上了红盖头。
白轻雾看着歪歪斜斜的红盖头,悬在半空中的手,最终扯在红盖头的小角上,轻轻地将红盖头给林惊云整理好。
她将梳妆台上的红色流苏团扇放在林惊云的手中。
眼前变成红色的一片,突然除了自己的脚下,什么也看不见了。这种看不见,倒也没给林惊云多大的安全感,但她还是努力镇定,假装并不是很害怕的模样。
反正红盖头下,她看不清别人,别人也看不见她,就算她一副吓得要哭了的表情,只要动作看起来不害怕就行了。
“现在,要先做什么?”林惊云将团扇捏在手中,犹豫了一下,还是问身旁的白轻雾。
“出嫁,应该从这里到新郎的家?”白轻雾不确定地道,这个不确定是因为,没人知道新郎的家在哪里。
林惊云也知道,她想了想道:“先出去看看?”
“嗯。”白轻雾点了点头,但却没用动,反而偏过头,看向一旁拿着团扇,兢兢业业扮演一个新娘的林惊云。
林惊云并不知道白轻雾在看她,红盖头几乎遮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她只能低着头,看着地面她能看见的那一点地方,慢腾腾地挪着脚步。
白轻雾还是看着她,看着林惊云一会抓着床边挪动,一会儿又摸着空气挪动,总之就是各种挪动,最后因为看不见,又摸着空气绕了一圈回来。
白轻雾目光幽幽,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林惊云在空气里试探,小心翼翼的手。
“不、不好意思……我……”在空气里试探着的双手兀地被十指穿过,紧接着又被紧紧地扣合在一起,林惊云下意识地开口道歉,可白轻雾却是更用力地捏住她的手。
白轻雾的话问得突然,好像又有一些不合时宜。
“你还在生我的气?”白轻雾眸中仍然不解,“为什么?我们还是算不上一点熟悉吗?”
“……?”林惊云没道完的歉卡在嗓子眼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她微微挣了一下,这次倒是很轻松地就挣开了白轻雾锢着她的手。
白轻雾察觉到林惊云轻微挣扎的力度,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松开了手,而后望着自己的手,声音又轻又带着满是不解的疑惑:“你先问我牵手的,怎么现在不问了?”
“不是……”林惊云也没想到白轻雾这次松手松得如此快,这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同时也不知道应该先回答白轻雾哪句话,“我……我没有生气。”
早就气消了,在白轻雾过来找她的时候,早就不气了。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牵手了?”白轻雾扯了扯林惊云的红盖头,“你看不见了,为什么不问我牵手呢?”
“我……”林惊云望着红盖头的前方,仿佛透过着红盖头就能看清白轻雾脸上的神情一样,可她什么也看不见,模模糊糊的倒是能分辨出一个身影来。
为什么不问牵手?大概是因为,她的性格原本就是不会明确的说出自己需求的那种,她会沉闷直到自己忍不下去,才会别扭的开口说出自己想要的,或者是自己想办法得到。但那天那样唐突,不过是难以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觉得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的情绪宣泄而已,情绪一过,她当然不会无厘头地又提起这样的事来。
即便她不得不承认,二十年来甚少与人牵手的她,居然会觉得只是那样普通的牵手也很舒服。这几日偶尔睡不着,她还会回想起指尖微微发麻的感觉。
那麻劲比吃入一口花椒粉还叫人忘不掉。像是那一次接触,就已经滚入了四肢百骸,被打上了什么奇怪的标记,紧接着怎么也忘不掉了。
白轻雾还是问:“为什么呢?”
她的声音太过实诚,总不会让人觉得是在故意折腾些什么,叫人即便觉得别扭,也不自觉地解释。
“因为……我,怕……”
林惊云咬到自己舌尖,最后没头没尾地冒出来了一句:“我有病。”
作者有话要说:惊云:啊对对对我就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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