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兆这边,随着老妇人回到院子后,又趁着无人的时候,各自离开了院子。
朱兆是最先离开的,刚进了院子,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小心翼翼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一边走还在一边念叨着什么:“来时听说这村里有个小庙,特别灵验,但村里人一般不让外人去。”
“还好来的时候做好了攻略,晚上村里人基本上都不外出,我悄悄去就行了。”
紧接着是宋稚英,她好像格外担心林惊云,在屋里徘徊了一阵,就跑了出来。
文簌是跟着宋稚英出来的,但突然看见了朱兆,便偷偷跟在朱兆身后走了。
[不对劲,不对劲,这目的地不都是小庙了吗?]
[弹幕的各位能不能都别吵了,没人在意大眼仔说的那些事好吗?我只想安安静静看节目,再说当事人都没出来说什么,你们急什么急啊?]
[呵呵,就这欺负新人的破节目还有什么可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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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一转,又回到了林惊云这里。
林惊云迈步上前的动作顿住,她惊讶地偏头看去,只见白轻雾身上穿着和她差不多款式的红嫁衣,裙摆随风晃晃,衣袂偏飞,白轻雾手中还握着一张黄符。
她单手捻着黄符,背手而立,笑容浅淡,带着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林惊云:“你真要走上去?跟门后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东西成亲?”
“你去哪儿了?”林惊云看着白轻雾,嘴一抿,眼睛好像要落下泪来,“我找了你好久,你有没有受伤?”
虽然已经说好了将计就计,就顺着目前对方想要的剧本来,但一开拍,又找不到白轻雾,还是让林惊云感到心慌。
她到现在也还不能完全确定,她现在更改掉的东西,会不会突然又变回去。
她很想见到白轻雾,太想见到白轻雾了。
白轻雾松掉唇边勾起的弧度,放下手中的黄符来:“昨天你不还说,不让我跟着吗?”
[这、这进展不对劲啊]
[剧本而已,总不能现在撕破脸吧?]
[不是,为什么林惊云一副可怜巴巴要抱抱的表情?这会不会也太奇怪了?我开始怀疑某些……]
“……”林惊云委屈巴巴地撅着嘴,她正要朝着白轻雾走去,突然小庙里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白轻雾拦住林惊云要过来的动作:“你别动,就站在那里。”
林惊云停下脚步,表情更加委屈了,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小庙的门倏地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林惊云再一回神,白轻雾已经躲进了黑暗中。
推开门的人,就站在庙内,穿着一身黑衣,戴着兜帽,逆着破庙里的光,看得并不清楚。
林惊云老老实实地转过身来站好,手里捏着红盖头,目光直直地朝着破庙上看去。
“还不进来?”破庙里站着的人发出来的声音空荡枯老,好似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了的感觉,但也能分辨出对方的性别。
林惊云站在下方未动,她捏着红盖头,迟疑地问道:“你是新郎?”
对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道:“赶紧进来。”
林惊云目光微微朝一旁挪去一点,见白轻雾的身影还在黑暗中晃悠,便稳了心神,迈步朝着上面走去。
她还没有走进去,庙里站着的黑影就朝更里处走去了。
林惊云站在门口,目光小心地朝里望去,这一眼看去,她就惊住了。
破庙里摆着一尊女子执花的石雕塑,除此以外,破庙里的布置都同昨日她和白轻雾误入的那间院子的正屋别无二致。
悬梁上飘舞着两缕红色飘带,风一吹便舞动起来,偶尔遮挡一脸苦相的石雕塑。
不知为何,林惊云突然没有那么害怕了,她坚定地迈开步子,迈入破庙内。
先前在里面的男子,见林惊云进来,便急匆匆地走过来,将门关上了。
他依然戴着兜帽,将整个人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回头一看林惊云目光戒备地看着他,连忙开口道:“你怎么把这个取下来了?”
林惊云看了一眼在手里的红盖头:“那我现在挡上吗?”
男子道:“不然呢?”
他催促着,看起来很着急,一点细微的动静都叫他整个人都慌张起来。
“你快点的。”男子催促道,“戴好了,就到那上面去,拜一拜。”
“记着不许睁眼啊。”
林惊云环顾了一下四周,没多说什么,她戴上了红盖头,老老实实地跪坐到了蒲团上,但她并没有闭眼,而是借着有些透的红盖头,观察起周围来。
她刚一靠近蒲团,破庙里的灯光就黯淡了下来,林惊云也有一些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她正要偷偷掀开一角红盖头,却陡然感觉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将她团团围住了。
[什么什么?这是什么?为什么突然光没了,还多出这么多的黑布绸子来?怎么还将人围在一起了?]
黑布绸子遽然出现在身侧,层层叠叠地将林惊云围住,原本只是一点黑布,但渐渐的,随着周围音乐不明所以的悲鸣着什么,黑布也越来越多了,直到快要将人给压倒。
[我去我去!我好像懂了!你们有没有听到背景音乐里有哭喊的声音?]
[别说了,我一个人在家我害怕QAQ]
[不是呀,刚刚让林惊云赶紧上去的人不也是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吗?这无数的黑布……难道不就是代表……?]
[艸,我好像明白了,突然心痛。]
在弹幕里一众感到难受的时候,破庙的门突然被什么人给撞开了,音乐戛然而止,变得悠长清欢。
[?居然是文簌先进来的吗,我还以为会是白轻雾呢。]
文簌一下撞开了门,她的眼底是不可置信,她看着面前穿着一身黑,从头到脚裹得严实的男子,怒不可遏地颤着声音道:“这就是……你带我过来的目的?”
“你就是这样要小孩的?”
男子见文簌闯进来,显得有些慌,他伸手试图稳住文簌的情绪:“不是那样的,这个庙……这个庙它真的很灵啊!我只要……我只要在这里看着!然后……然后再拜一拜许愿就能实现了!”
“真的!你不是一直想……”
文簌拍开他的手:“你恶心。”
她说着就走到一旁,想要拽开那些已经沉沉地将林惊云围住的黑布,可黑布实在是太多太厚重了,文簌一人根本难以扯开所有的黑布。
她一边扯,但黑布永远地扯不开似的,扯开一点,黑布就继续纠缠回去,仿佛要里面的女子吞噬殆尽。而她身后,穿着黑衣的朱兆也极力地想要阻止她。
“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
[看得我突然一阵心梗,就说这么美丽的桃花村肯定藏着什么秘密,虽然有想到女子嫁娶有问她,但是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心痛。]
[好多黑布,根本就扯不完,根本就不能拉出里面的人来……我真的,我现在难受了,导演你满意了吗?]
在文簌和朱兆吵得相持不下中,宋稚英也很快赶来了,她看了文簌一眼,也立马朝着快要遮天蔽日的黑布走去,全身都在用力地去扯那些黑布。
背景音乐变得悠长沉闷,好似在悲哀地吟唱着这一段故事。
悬梁上挂着的两条红色飘带,仍在空中晃悠,时而划过悬梁下摆放着的苦相石塑。石塑的表情向下耷拉着没,面容好似悲悯,无能为力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倏尔,狂风大作起。
破庙里响起少女们银铃般的笑声,她们笑着来,她们不知道从何而来,在黑布以外的地方,突然多出了无数的红色飘带。
红色的飘带很轻,轻得根本不能与厚重的黑布相比,但红色的飘带很多,它们很快就弥漫了整个破庙。
随着狂风,无数的红色的飘带无拘无束、肆意地在破庙里飘着。伴随着背景音里,少女银铃的笑声,欢快且雀跃。
苦相石塑手中拿着的花上不知何时被贴了一张黄符,顷刻间一道金光乍现,厚重的黑布在金光与红色飘带的缠绕中,渐渐变得松软。
文簌同宋稚英奋力地拉扯开黑布,黑布被撕扯得到处都是,整个破庙里,最后只剩下红色飘带自由自在的舞动。
林惊云茫然地抬起头来,一眼便见到白轻雾穿着一身与她别无二致的红嫁衣,朝她伸出了手。
“得跑路了。”白轻雾温轻地说道。
被撕扯开的黑布,似乎又有了卷土重来之势,只是被她们几人拦着,又被红色的飘带干扰着,没有瞬间将她们围起来。
“惊云!快起来!快跑!”
混乱之中不知是谁的声音,林惊云眼里只看得见白轻雾,她紧紧地抓住白轻雾的手,声音有些哽咽,不知道是因为刚刚从黑暗中见到了光,还是在这个破节目里,等了这么久才等到白轻雾,总之,她有点想哭鼻子。
大概是想起了,她从前的那些日子。漆黑的稻田里,她朝着月光伸出手,她说她想要离开,但那时,回应她的只有无声的风,没有人朝她伸出手。
但现在她有了。
“你怎么才来?”
白轻雾将林惊云拉起来,她扯了扯林惊云手腕上的丝帕:“我不是给你留了标记了吗?我以为这样你就不会怕了。”
林惊云还要说些什么,但在她的身后,破庙的苦相石塑轰然碎开,悲哀的一张脸碎成一片一片,滚到了林惊云的脚下。
那本应该是向下的嘴角,此时从林惊云的角度看过去,居然是向上扬起来的弧度。石塑笑了。
“快跑!”不知是谁又吼了一声,有人拉起了白轻雾,白轻雾也紧紧地握着林惊云的手。
小小的破庙里,红色飘带和黑布弥漫了整个视野,她们手拉着手,穿梭在其中,掀开黑布、扯掉黑布。
她们一路跑一路跑,一路跑出了破庙。
她们穿着同样颜色的红嫁衣,跑出了那个可怕的破庙。
她们突然又回头看去。破庙里仍然飘着的红飘带似乎变成了一个个妙龄的女子,她们穿着大红的嫁衣,手牵着手。
她们笑着同林惊云和白轻雾挥手:“走罢。”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