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一点细小的风声,再听得更仔细一点,那便只余两人几乎快要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了。
似是轻浅无声,却又震耳欲聋。
“什……什么?”林惊云怀疑自己没有听清楚,也奇怪白轻雾这又是从哪里得到的一顶红盖头,昏暗的视线看不太清,只是模糊的感觉白轻雾头上盖着的红盖头,看起来和她的像是一对。
“你从哪里……”林惊云坐在床沿,双手无措地看着白轻雾盖着的红盖头,正要问白轻雾从哪里找到的红盖头,却又猛地想起在正屋里听到的两段少女的声音。
好像……应该是不太一样的。后面一段少女的笑声里,还有东西碰撞的声音,原本以为是玻璃珠,后来想到那条小河沟,所以便想应该是珍珠。在笑声快要结束的瞬间,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只是珠子的动静更大,听到的时候恍惚觉得听错了。
现在一想,应当是没有听错的。
林惊云定下心神来,她伸出手,捏着红盖头的两个小角,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捏着红盖头的两个小角,轻轻地卷着圈将红盖头,从面前掀了起来。
白轻雾双手放在她的腿上,轻轻地屈膝要跪不跪地蹲在林惊云的面前。
随着林惊云掀起红盖头的动作,房间里的灯光似乎亮了一些起来,能够看清面前的人的模样了。
白轻雾本是垂着眼的,在眼前视线明朗起来的瞬息,她也随着林惊云掀盖头的动作缓缓地抬起了头。不知什么时候,也许是无意识的又或许是故意的,白轻雾的视线和林惊云的视线交汇在一处的时候,她们的手也握在了一起。
她们目光交织,房间的床头上忽然就亮起了烛光,仿佛她们之间真的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我好看吗?”白轻雾望着林惊云的眸子,看着那双有些紧张的眸子在一瞬间变得惊慌,又忽的四下飘忽,不敢与她对视。
“……好看。”白轻雾听见眼神飘走了的林惊云的回答,她突然忍不住笑了一下,等到林惊云偏过头来看她的时候,又止住了笑容。
林惊云有心发问,倒也寻不着由头了。
她看着白轻雾,低声地猜想:“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新郎,对吗?”
白轻雾一边点头,一边将林惊云自己扯下来的红盖头重新盖到林惊云的头上,站了起来,也同林惊云一般,捏着红盖头的两个小角,卷着圈而的将红盖头掀了起来。
林惊云同样随着白轻雾掀红盖头的动作,微微撩开了眼帘,目光落在白轻雾的脸上。
这样昏昏暗暗、影影绰绰的灯光里,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同样的柔和了起来,一颦一笑,一静一动,都有一种快要冲出画面的寥寥情愫。
[这才开播第一天呢,我真的要磕死在这个直播里了!这次到底是个什么剧本啊!我真的抓心挠肺!]
“你也好看。”白轻雾迎着林惊云的视线,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林惊云迅速地别开了眼去,轻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呀。”
两人的盖头都掀开了,除了床头亮了一根蜡烛以外,床上也忽的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林惊云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怎么回事?”
床上传来的声响很快又消弭了,仿佛从来不存在。
“怎么又没了。”林惊云拍了拍床。
白轻雾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床边,盯着床上的某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五分钟很快就要过去,眼看着就再也触发不了什么线索的时候,林惊云也没闲着,她又四处翻翻找找,将房间里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直播间的弹幕都快要急疯了。
[床啊!那么明显的线索了!!都给我到床上去呀!!]
[进洞房是干嘛的!这一想就能想到了呀!快给我统统到床上去呀!床都自己响了一声了!多么明显的提示呀!]
[我好急我好急我好急,怎么一个站着不动,一个还在东翻西找的?!急死我了!]
林惊云还在四处找着东西,忽的灵光一闪,她的眼神看向了床。
[这个眼神!这是终于明白了吗!]
林惊云朝着床边走去,站在了床头,紧接着伸手摸向了床头那个在她掀起白轻雾头上红盖头时,亮起来的蜡烛道具。
白轻雾也在这个时候转过身来,她看着林惊云,神情还有些许犹豫,看起来想要和林惊云说些什么的模样。
而林惊云也在道具蜡烛中,摸到了一张纸条。
她放下道具蜡烛,拿起纸条,一点一点地展开,然后看清了上面的字。
林惊云忽的脸上一变,她放下了纸条,像是难以置信一般,又拿起纸条想要再看一眼。
白轻雾此时也说话了,这倒是头一次看见向来说话颇有些毫无厘头、又坦诚得让人不觉得被冒犯的白轻雾的脸上,有一丝两缕的绯红云彩飘渺。
“你知道……洞房之后,要做什么吗?”白轻雾将话在嗓间反复斟酌良久,总算斟酌出了一个还算好理解,但又不那么明显的话来。
而林惊云又一次看清了纸条上的字。
娟秀的字体,也没让林惊云分出半点注意力在上面,她的注意力一半被纸条上的字所吸引,另一半又被白轻雾的话给分走了。
林惊云捏着纸条,双目茫然,看着白轻雾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白轻雾不轻不重地乜了林惊云一眼,右手抬起轻握成拳,轻轻地抵在唇边,正要咳嗽一声清清嗓子,目光又瞥见林惊云不久前咬在她食指上的一抹红痕。
原本只是清嗓子的咳嗽,兀地就成了真,白轻雾一下被呛住,立刻拍着胸脯,歪着身子咳嗽起来。
林惊云也顾不得手上的纸条,一边问着白轻雾怎么了,一边给白轻雾拍着背,顺着气。
白轻雾被呛得说不出话,等这一阵咳过去,本是在颊侧徘徊的绯红的云彩已经侵占了整个脸庞。
林惊云拍着白轻雾的后背顺着气儿的功夫,两人又重新坐到了床上。
“没事了吧?”林惊云见白轻雾咳嗽停下,多拍了几下,偏下头来,看了白轻雾一眼,“怎么突然呛着了?”
白轻雾再也说不出第二遍来,只是微微摇头,对着林惊云伸出手:“你刚刚找到一张纸条?我看看。”
“……”林惊云是不敢再看第三遍的,她犹豫了一下,将揉成团的纸条递给白轻雾,“你做好心理准备,它……就是……”
“怎么?”白轻雾不解。
林惊云摇头,只是将手里的纸团放到了白轻雾的手心,就自动坐远了些。
[这纸条,这纸条肯定是跟床有关的。]
[坐那——么远干嘛!给我挨着坐!都拜过堂的人了!还那么生疏干嘛!]
白轻雾倒是没注意林惊云坐到床的另一头去了,她只是低下头,慢慢地把被林惊云揉成一团的小纸条抚平。
字迹是打印的,倒不会因为林惊云没轻没重地一捏就变得模糊不清。也因为这样,白轻雾几乎是在抚开纸团的一瞬间就看清了上面的字。
-请两人躺上床,等待线索掉落。请尽可能的靠近一些,避免被线索伤害。
[就这呀,这也没什么呀,怎么个事,怎么有人想到奇怪的地方去了吗(歪眼笑)]
[都到这一步了,谁能平常心!我就问!谁能!]
白轻雾是不能的,林惊云也是不能的。
前不久牵手的感觉还历历在目。林惊云原来甚少与人有过这样的接触,倒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牵个手,好像都会无措心悸,但又像是回到了金黄色的银杏树下那么的暖和。
如果和白轻雾靠得更近一些呢?
除了疯这个字,林惊云倒真想不到别的词了。
白轻雾也将纸条捏成了一团,在脑海里想了许多种,处理掉小纸条的办法,但她却只是微微瞥了一眼摄像头,紧接着捏在手心里,慢慢地放进了荷包。
时间并没有给林惊云和白轻雾再犹豫的机会。
倒计时很快响起,分秒必争。
林惊云是最先爬上床的,她贴着墙面慢慢地躺下,语气倒没有她的表情那样淡定:“就一分钟了,先……躺下再……再说吧。”
白轻雾坐在床沿边,也慢慢地躺上了床。
她们中间隔着很明显的一个位置,明明是双人床,却被她们躺得还能再睡下一个人。
两人躺上床的一瞬间,灯光暗下,只有床头那个道具蜡烛还亮着,但依然看不清什么。
木制的床也突然发出了齿轮机关咔咔咔的声音,在两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床猛地发出一声轰然,紧接着是白轻雾先察觉的不对劲,她翻身就要起来,却发现她这半边的床像是被坐塌了,一下朝着里侧倾斜。
白轻雾只来得及微微撑起半个身子,就不受控制地随着床板的倾斜,朝着林惊云的身上摔去。
撞在一起的闷哼声和抽气的声音,在床板倒塌倾斜的声音中并不明显,但又格外清晰。
衣裙和发丝都缠绕在一起,白轻雾摔在林惊云的身上,惊慌失措之下,略有长度的指甲也不知划在了林惊云身上什么地方,只是感觉在混乱的碰撞里,她们都闻到了一点铁锈的血味。
紧接着,又感觉那铁锈的味道,正在嘴里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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