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缓缓道:“那可说不准。”
华歆眉心微锁,先前在薄家婚宴上发生的事尚且没有着落,如今又接着出事。
她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但是哪里蹊跷又说不出来。
见她沉默,沈约:“我记得你和聂玫之间仿佛是没那么好,担心她做什么?”
华歆是个面皮薄的人,平日里别说给他擦背了,就是被他多看几眼,都会慌得面红耳赤。
今日难得主动殷勤一回,竟然是为了聂玫,这让他有些意外。
华歆:“我是没那么喜欢聂玫,不过我又不希望她倒霉。”
她寄居聂家的几年里,霸占了聂玫的地儿,惹得她不快,两人脾性不合,是私人间的不对付。
至于聂玫的婚事完全是无妄之灾。
沈约微微一笑:“果真还是一家人。”
华歆瞧着指尖,脑海里是沈约坚实的背部。方才她虽没有刻意去看,可眼角的余光处,还是收获了不少春光,那腰间一丝多余的赘肉也没有。
想着想着,面上顿时有些泛红。
沈约瞧得莫名。
为了掩饰心底的慌乱,她微微转过脸,对方才的话不以为意道:“谁跟她是一家人,她是千金大小姐,我就是个寄人篱下吃闲饭惹人烦的逃难婢女。”
想到聂玫总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她就来气。
恰时,鱼欢端走架子上的水盆。
沈约便不再多言。
“主子,夫人,饭摆好了。”隗儿道。
“吃饭吧。”沈约道。
华歆敛了心神,两人一起走到桌前坐下。
饭桌上,见华歆面上没什么表情,沈约突然道:“你想不想萸娘和华衍?”
华歆顿了筷子,抬头瞧了他一眼,又垂了眼帘。这世上,除了阿爹,她最愿意亲近的人就是萸娘了,淡声道:“自然是想的。”
“明天我着人将他们接来看看你怎么样?”
今日韩氏突然登门,倒让他觉得自己疏忽了。
在前世,华歆就黏着萸娘,那时他觉得萸娘只是庶母。渔阳郡公家的孙女不提及生母,却亲近庶母,传出去有碍华歆的名声。
所以他便不怎么提及,她们相见的机会也少。
现在想来,总是满心的愧疚。
华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视着他的眼睛问:“真的?”
沈约扬唇道:“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华歆有些雀跃,眼角弯成了月牙状:“好啊。”
她已经好些日子看不见萸娘,想得不行。
.
次日,华歆起了个大早,梳洗一番后,走出房间。
“都准备好了吗?”
隗儿点了点头:“按照夫人的意思准备妥当了,有萸夫人喜欢吃的点心,茶水,还有衍公子喜欢的,一样都没落下。”
昨晚睡前,华夫人就已经交代她们,今日萸娘和华衍会来,将他们爱吃的东西,一一备妥。
来人是华夫人的家人,她们自然不敢怠慢。
接近巳时,还没听见有人报。
华歆不停地在大门前走来走去,时不时望着门口。
沈约道:“别着急,已经在路上,应该很快就到了。”
华歆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继续朝门前张望着。
没多久,果真听到马车的声音。
华歆立刻跑了出去。
只见一辆马车停下,萸娘和华衍从上面走了下来。
“萸娘,华衍!”她欣喜道。
萸娘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臂上下打量着,几乎要掉下眼泪来:“华歆...”
华歆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不容易来一趟,哭什么,我们进去说话。”
华衍则是一脸崇拜地看着沈约,道:“姐夫!”
沈约微笑,半弯着身道:“你姐姐可是等了你们很久。”
华衍又侧头,唤道:“阿姐!”
华歆拍着他的肩膀问:“坐了这么久的马车累了吧?”
华衍摇头:“不累!”
他年纪虽小,但是什么都懂。他和阿姐虽然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是从他有记忆开始,阿姐就是除了阿娘之外最亲近的人。
每次只要看到阿姐,打心眼里高兴。
华歆拉着他进府,一行人朝里走。
到了正厅,沈约只是略坐坐,便借口说有公务在身,先忙去了。
萸娘干站着,华歆又让她坐下:“别紧张,他只是看起来严厉些,其实没那么吓人的。”
萸娘拉着华歆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瞧你,仿佛又瘦了些。”
华歆笑着安慰她:“没有,我好着呢。”
“阿姐,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吗?”华衍问。
华歆笑道:“是,这是阿姐住的地方。”
“好大呀。”他方才一路走来,就觉得这里好大,比聂家还要大。
华歆笑了笑,朝隗儿道:“去将准备的东西都拿过来。”
“是。”隗儿应声,便转身离开。
等她再进来时,手里多了点心匣子。她打开盖子,将做好的点心都拿出来,搁在桌子上。
华歆拿了块绿豆糕递给华衍:“尝尝,这是你爱吃的。”
华衍笑着捏了放进嘴里,道:“嗯,好吃。”
“这里还有。”华歆又将点心推到萸娘边上:“萸娘也尝尝。”
萸娘笑着应声。
不一会儿,隗儿将茶水点心都端了上来。“夫人,都准备好了。”
华歆点头。
“阿姐,我可以出去走走吗?”华衍道。
“你想出去?”
“嗯。”他点头。
华歆吩咐隗儿道:“带衍儿去园子里逛逛,热了再带回来。”
“是。”
等隗儿牵了华衍离开,屋子里只剩下她和萸娘。
华歆道:“这些点心,都是按照萸娘口味做的,萸娘多吃些。”
她眼眶红润,带着一丝担忧问:“你和都护大人怎么样?”
华歆一时语塞,顿了顿道:“还好。”
萸娘追问:“什么是还好?”
华歆含糊道:“还好就是挺好的,萸娘不要担心。”
关于沈约将她当做别人替身的这件事,说与萸娘听,只会让她跟着忧心。
萸娘松了口气,想起什么,道:“聂浚容让我给你带句话。”
华歆侧目:“什么话?”
萸娘蹙眉,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说别忘了你跟他之间的约定,什么的。”
随后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华歆:“你和他之间是有什么约定?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华歆眉头微皱,聂浚容是在提醒她。
“没什么,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而已。”她轻描淡写道,不想萸娘再追问下去。
萸娘虽然有些疑惑,但见华歆不想说,便没有再追问。只道:“他这人海一样的心思,我只想着他能离咱们远些。”
她素日里最怕和心思缜密的人打交道。
华歆点头。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
花园里,沈念正朝身后的人询问:“姑爷没在那个贱人处?”
“据下人报说没有,酒楼那里一直有人盯着。”
隗儿正带着华衍从边上经过,看见沈念忙躬身道:“大小姐。”
沈念因不知道邱宴住哪,正烦躁,听闻是隗儿的声音,也懒得理会。和菱洲堂有关的人,她都无感,旁若无人地走了过去。
隗儿见大小姐走了,也领着华衍继续往前去。
沈念却突然顿住,回头夹着眸子瞧了眼。方才隗儿身边有个半大的孩子,面生得很,疑惑道:“隗儿身边的孩子,是哪家的小公子?”
看穿着打扮,也不像普通人。
旁边的人回道:“是华夫人的娘家人,今儿一早都护大人就派人去渔阳郡公府接他们来。”
沈念蹙眉道:“韩夫人的两个孩子我见过,方才走过去的孩子,仿佛并不是呢。”
“今日来人是华夫人的庶母和弟弟。”
沈念冷哼了一声,嘲讽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什么时候庶子庶母也成了我们都护府的座上宾?”
隗儿带着华衍路过水榭时,花坛里有烧纸灰的痕迹,华衍便多瞧了眼。
隗儿道:“衍公子看什么呢。”
华衍回神,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花坛里的花很好看。”
隗儿抬头看着升起的太阳,快到正中间,热气已经上来,于是道:“咱们回去吧。”
“嗯。”
华歆和萸娘正说着话,隗儿领着华衍进来。
华歆见他满头大汗,从桌上倒了杯茶给他:“怎么跑得满头大汗的,来,喝点茶。”
华衍接过茶一饮而尽,道:“阿姐,我真的渴了。”
华歆又给他倒了杯:“那你再喝点。”
华衍放下茶杯,对华歆道:“阿姐,我想吃绿豆糕。”
“好,我给你拿。”华歆应了声,便去拿绿豆糕。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华歆将他拉到身边坐下,问道:“最近在学堂都学了些什么?”
华衍想了想,道:“先生教我们认字,还有算术。”
“算术?”华歆有些好奇:“那你学会了吗?”
华衍点头:“学会了,阿姐。”
华歆笑道:“那你给阿姐算个算术题好不好?”
“好。”华衍一脸认真地道:“阿姐你说。”
华歆想了想,道:“阿姐给你二十文钱,你去买十个鸡蛋,鸡蛋一文钱一个,你剩下多少钱?”
华衍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掰着手指开始算起来。
华歆也不催他,耐心地等着他算完。
过了一会儿,华衍抬起头,道:“阿姐,我算出来了,我还剩下十文钱。”
华歆摸了摸他的头:“衍儿真聪明,这么快算出来了。”
华衍一脸得意地笑:“先生也夸我聪明呢。”
华歆也跟着笑。
“阿姐,这府上有人过世吗?”华衍突然皱起眉头问。
华歆凝神道:“怎么这么问?”
华衍指着外面说:“我方才在花坛里看到有纸钱灰,只有死人才会烧纸钱。”
作者有话要说:前段时间阳了,没写,现在回来写。
天使宝宝们攒攒看,不会弃。
秋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