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异口同声道:“寒光上神...”
方才的那一箭射中美姑娘的胸膛,飞溅的血珠迸溅在白栀脸上,点点血迹,显得少女冰冷无情,宛如杀人如麻的厉鬼。
沅浅脚下不由自主往后退去,惶恐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向白栀“白栀...你...”
众人都以为白栀魔怔了,瑶光长老大声道:“公主,快过来。”
白栀却突然抓着沅浅的手臂,带着她避开众人的包围,一路狂奔。
沅浅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看到白栀就心慌发怵,沅浅拳打脚踢,“白栀!白栀你放开我!”
白栀拽着她的手腕,神情冷淡,道:“你以为我愿意带着你,如此废物无能,要不是答应了长云,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跟我说话。”
沅浅一愣,道:“你平白无故的杀人,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
白栀带着她,一路施法朝着白日鬼城的城门飞去,“我要是想杀你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
沅浅道:“那刚才...?”
白栀施法飞行,侧首斜睨了她一眼,又转向前方,平静地说道:“魔域之首。”
沅浅脸色骤然煞白,震惊道:“什么?”
“你没骗我吧?”
白栀不理会她。
沅浅不确信,“传闻中的魔尊居然是个女子之身,会不会搞错了?”
白栀冷哼一声,“就他那点把戏,也就骗骗你罢了。”
“意思是你和长云哥哥早就知道了?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就把我给蒙到鼓里。我说为什么每次看到他就莫名的心慌害怕,没想到他居然是魔界中人,还是魔界最厉害的那个。完了,白栀,你把他杀了,他那几个手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沅浅喋喋不休。
“死不了,他要是那么容易死,就不是魔尊了。”白栀道,“我跟长云也是后来才知道,不告诉你,是因为你不靠谱。你给我安静点,要是再大吵大闹,我就把你丢下去喂地狱犬。”
沅浅当然知道现在有求于白栀,方才的一场打斗引来了鬼兵,他们正带着地狱犬追赶而来,白栀要是真一个不高兴,没准就把她抛下喂狗了。
想到这里,她很怂地主动靠近白栀,抓住她的胳膊道:“你、你别丢下我。”
她平时没少给白栀翻白眼,可现在处境,容不得她再蛮横无理了。
白栀带着她飞到一处隐蔽的小巷口,在周围设下隐身结界,道:“血味会引来地狱犬,我现在给你简单处理一下,可能会很疼,你忍着点。”
白栀拿出匕首,锋利的刀刃泛起冷冽的寒光。
沅浅倒吸一口凉气,“你...你要干嘛?!”
“没时间了,忍着点。”白栀扯过她的胳膊,将坏死的肉一点点剜掉,沅浅疼得直冒冷汗,但看到眉头紧锁的白栀,叫骂的声音吞入了腹中。
白栀给她清理好伤口,输送了些灵力。沅浅问道:“接下来咱们去哪里?瑶光上仙和那几个弟子怎么办?”
白栀抬眸瞥了她一眼,道:“他们没你那么弱,能摆脱了鬼兵的追寻。我带你先走出白日鬼城再说。”
沅浅:“......”
沅浅道:“长云哥哥呢?联系上了么?”
“没有。”
沅浅道:“那咱们不去找他么?我好担心长云哥哥会出事,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一点消息,会不会遇到不测啊?呸呸呸,我这乌鸦嘴,就不能盼望长云哥哥好点。”
白栀道:“不能去,万一暴露了长云的行踪,神殒剑一定会落入魔界手中,到时候,你我皆会葬送他们手里。”
死在魔族手里,那还不如死在白日鬼城内。沅浅想想都害怕,听闻魔尊性情残暴,手段狠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不在少数,就连平日里路边的野狗多叫了两声,他都不放过。像她这种美貌如花的天界小公主,白白胖胖,最博得男人喜欢,万一...万一...她斗胆想想,要是被魔尊看上,会不会强行纳入后宫当小妾。
当小妾也是小事,就害怕魔尊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欢在那方面...活吞了她都有可能啊。
不要啊。她越想越深,抱着白栀的胳膊瑟瑟发抖。
白栀:“......”她在想什么?
沅浅咬着下嘴唇道:“白栀,你参加过神魔大战,你见过魔尊的真容么?”
“见过。”
“什么样子?”
白栀转过身正对着她,端出一副威严认真的模样,说道,“长相丑陋,青面獠牙,最爱与貌美姑娘纠缠不休,尤其是你这种样貌的人。”
“我...”沅浅反手指着自己,她就知道自己这种白白净净、微微胖乎的类型最招人喜欢,连听之闻风丧胆的魔界之首都喜欢她这种长相的娇美仙子。
想多了,沅浅收回自恋的想法,可这也并不是什么好事,白栀说魔尊不会轻易死掉,万一追过来强娶了她怎么办?
白栀伤了他一箭,魔尊心眼子那么小,一定会借机报复她们,万一,万一把白栀杀了,又拐骗她去后宫,她日后再回天界还有何立足之地,一定会被当做叛徒,驱赶出界的。
思及此,沅浅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指,痛定思痛。更何况,魔界之首还那么难看,她不要去他后宫当妃子。
“你没有骗我吧?!”沅浅担忧道。
白栀道:“骗你做什么。”
看白栀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的人,沅浅恹恹道:“白栀,你别丢下我,我不要去给魔尊当小媳妇。”
白栀:“......”
“想明白了?”
沅浅重重点头,“想明白了,我跟你走,我不给你添乱了。你说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赶紧带我离开白日鬼城,我在这里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趁着城门口的鬼兵交值的片刻,白栀带着她捏了隐身术借机逃了出来,二人一路狂奔,不敢耽搁。沅浅性子焦躁,但在此时也少有的安静下来,攥紧白栀的胳膊飞到了舍鬼江岸边。
白栀摘了一片绿叶扔在水面上,顷刻间变成了一叶扁舟。她们身上的法术有限,只能靠水流逃出了鬼域,二人坐上扁舟,白栀蒙上眼睛,让沅浅指明方向,她来施法控制扁舟。
她们来到了凡界,甫一落地,小扁舟化作了绿叶飘落在平静的江面上。白栀扯掉眼上的白绫,拧干衣角的水渍,一转身看到脸色苍白虚弱不堪的沅浅,扶住她的胳膊,道:“你怎么了?”
沅浅嘴唇干裂,说话也断断续续,“水底...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咬了我一口,我的伤口又裂开了。”
“!!!”
白栀心情猛然一沉,道:“什么时候?”
沅浅道:“就坐上船的那一刻。”
白栀道:“你怎么不早说?”
沅浅见白栀紧张,心虚道:“水底太黑了,我以为就是普通的小鱼小虾,也没在意。结果...结果伤口裂开程度严重,我害怕影响到你施法,就没敢开口。”
白栀皱了皱眉,撩开她胳膊上的袖子,施法治疗伤口,道:“舍鬼江哪有活物。多半是魔界设置的陷阱,你的血给他们留下线索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走。”
沅浅渐渐恢复过来,却被自己气得脸红,但也别无他法,跟在白栀后面道:“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白栀道:“你给我添的麻烦还少吗。”
沅浅丧气道:“你是不是记恨我以前故意针对你。”
白栀叹了口气,“我在凡界历劫的那段时间,受到的针对多的去了,你跟他们比起来,不值得一提。况且...”白栀嗤之以鼻,“我有花心思记恨你,还不如好好提升自己的修为呢。”
沅浅一喜,跑到白栀前面,一边喋喋不休,一边倒着走,“你安全护送我返回天界,我一定会让父神给你封官加爵,白栀,我以后不会针对你了,只要你别跟我抢长云哥哥,咱们就是好朋友。”
白栀绕开她,往前走去,甚至连眼皮都懒怠抬一下。
凡界正值五月,风和日丽,古道两边绿树成荫,穿过小丛林,眼前出现了一条潺潺小溪,水面清澈见底。几个浣女围坐在小溪边,手里捣衣杵一起一落捣衣,有说有笑的唠着家常,
人群中有个盘着高高的发髻、大约十七八岁模样的女子,笑起来,嘴角两边浮起浅浅的梨涡。她细颈间带着根褐色的绳子。一块上等类似于玉石的东西隐藏在衣服里,看不真切。
白栀站在树冠下,环着手,注视在女子身上。
沅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登时并脚后退了三步,回想起酒馆里的一幕幕,心有余悸道:“你...白栀...你也有特殊癖好,你莫不是看上这位女子了吧?可她已经成婚了,你不能强人所难!”
“......”
白栀无语地斜视了她一眼,走过去与女子交谈起来。沅浅没跟上去,在远处看着,见到白栀平淡地说了些什么,女子有些不悦,皱着眉头警觉地盯着白栀,好半晌后,才犹豫地解下脖子里的玉石,递给了白栀。
白栀道了一声谢谢,拿着玉石走过来了。
沅浅不明就里,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一位故人赠的。”白栀从怀里拿出另一半放在一起,一道耀眼光辉落下,玉石合并在了一块。
白栀又重新放到怀里,道:“走吧。”
*
白栀又试图与长云传灵,还是没有得到回应。她们现在还不能回天界,必须牵制住魔界,确保神殒剑已经平安回归到铸剑池里,才能起身返回。
傍晚时分,山边万丈彩霞,白栀隐隐约约听见了剑声交击的声响,连一向反应慢的沅浅也停下了脚步,道:“白栀,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话音刚落,天空上飞旋出一只硕大无比的黑羽鸟,冲着沅浅俯冲而下。
沅浅震惊住了,眼看黑鸟就要撞到她,竟然忘记了躲闪。
白栀幻化出灵剑,白光划过,黑羽鸟被劈成了两半,血水溅得满地都是。
“这...这...”沅浅躲在白栀后面,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肉,颤抖道。
白栀道:“他们追上了。”
沅浅的脸色更加苍白,颤颤巍巍道:“这么快!”
远处的剑鸣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听见了屠如的声音,还有一个...
陌生男子的声音。
低沉而又狠厉,带着不可违抗的威慑力。
屠如道:“尊上,现在处理了吗?”
男子瞳孔微沉,微微斜视树林里,收敛住戏谑的笑意,多了几分深不可测,“先等等,留着还有用处。”
“你们这帮魔头,残害了我这么多弟子,不得好死。”
瑶光上仙被扣押住,愤怒的大喊大叫。
沅浅吓得跌坐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白栀拽住她来到树干后,隐藏住气息。一个个受伤后惨叫的声音传来,还有地狱犬的狂吠声,似乎是狗咬伤了人。
“救命,师尊,师尊救我!!!”大弟子被地狱犬咬住,撕心裂肺吼叫。
沅浅险些要发出声,被白栀捂住了嘴。白栀在她面前摇摇头,示意不要发声,静观其变。
“白栀——!”
那人用一种似笑非笑语调喊出了白栀的名字。
树荫后的白栀浑然一怔,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沅浅瞪大了眼睛,眼神向下,瞥了瞥白栀捂住她嘴巴的手,又对视上白栀冷静的目光,咽了咽嗓子,掰开那只严严实实捂住她嘴巴的手,用口型道:“怎么办?”
白栀缄默不语,眉头紧锁。
那人漫不经心道:“这里还有八个人,你一刻不出来,本座便杀一人,你一个时辰不出来,本座便杀了这里的所有人,本座倒要看看,寒光上神能耐得住几时才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