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在连续多日的缺席后,太阳终于察觉到花呗欠费问题,想起来了打卡上班摸鱼的伟大事业。
时岁的光脑也蹭着今年的尾巴,传来了“准”男朋友的消息:他终于把自个儿的档案调来了海纹星,以及,人也趁着过年的假期上了星舰。
时岁:哦豁,他跳票的准男友终于没再继续用嘴巴来首都了。
确定了星舰的到达时间,他一方面秉承着最后的倔强,还是坚持不承认某人的现任男盆友名分,另一方面则诚实的,迫不及待的,提前了足足一个小时到达太空港。
——“我从来不知道你谈恋爱的时候,会这么幼稚,哈,真是活久见!”by时年
被姐姐评价为幼稚的时岁拎着手提包,穿着运动服,乘坐太空电梯到了目的地——海纹星的太空港。
一旦离开大气层,恒星立刻就热情起来,明亮到刺目的光芒照射在庞大如同岛屿的人造太空建筑上,为其染上一层灿烂的灼热。
太空港的码头上,巨大的民用载人星舰划过一个堪称优雅的弧度轻盈落下。
在被恒星光芒照亮的大厅前,时岁踮起脚尖,视线穿过透明的人造天穹,遥遥注视彼方。
滴答,滴答,滴答……
伴随着时间的流淌,安检口逐渐有脚步声和交谈声响起。他的目光也逐渐被吸引过去,难掩期待。
他们都多久没见了?两个月,还是三个月?
上一次有这样的期待还要追溯到年幼时候,大概七岁那年,父母将他和姐姐送来了担任联邦教育中心的首都——海纹星,从此就是漫长的分别。
于是,年幼的Alpha一度迁怒过自家柔弱的Omega姐姐,更有难以启齿的嫉妒心理作祟:
为什么你能留在父母身边多年,而我却需要早早面对离别?
出生以来的依赖被骤然抽离,如同肌肤饥渴症被强制戒除,抓耳挠腮,心痒难耐,却只有隔着网络的虚拟互动,可以隔靴搔痒般聊以藉慰。
后来,依赖逐渐被转移到身旁的姐姐身上,被“抛弃”的孩子不再期待每日的虚拟网络互动时间,也忘记了当年的心情。
可现在,视线落到安检口,时岁终于再一次回想起了那时的心情,以及久违了的迫不及待。
恋爱当然和亲情不同。
没有多年积累下的深厚感情,更不同于从出生开始,真真正正的一张白纸开始图画的纯粹。恋爱带来的,要更复杂,更混沌,占有欲也更有理由。
对恋人的占有欲,只要没到病态的程度,那都是正常的,是理所当然的,对吧?
“先生,麻烦让让。”清洁机器人推着拖把路过,被时岁遮挡后发出电子音。
“哦,抱歉。”走神的少年条件反射道歉,随后反应过来,后退半步,机器人固定好的清洁工具拖过面前的人造大理石,将上面细腻的纹路擦得清晰明亮。
正在这时,他手腕上的光脑发出提示音。
点开,是一份结婚申请,以及三个月的婚前冷静期承诺书,敲了管辖联邦人事领域的白泽公司公章,申请人:裴钰庭。
时岁:???
不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安检口那儿便传来了熟悉的呼唤。
“阿岁!”是裴钰庭,正边前走,边招呼。
今天的他穿了一身蜂巢的制服,腰部收紧,笔挺的肩部线条,以及一直扣到最上面的衣领纽扣。再往上,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俊美,还是那种典型的Alpha式的强势,却因为柔和的神色而中和了其中的咄咄逼人。
弯起唇角,时岁慢吞吞的叫了他名字:“裴钰庭。”
三个字说完,便大步走过去。
被叫了全名的Alpha神情柔软,嘴上却在温声责怪:“怎么又叫名字了?对着男朋友都没有亲密一点的称呼吗?”
“什么男朋友?你告白了吗?我答应了吗?”说话间,两人很快靠近,转眼越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怎么没有?”裴钰庭话一顿,紧跟着又笑了起来,“还是说,我的阿岁其实是想多听几句告白,直接说好了,我又不会拒绝。”
抓过时岁的手,他靠近恋人的耳边低低道:“我喜欢你,很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这样,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吗?”呼吸的温热气流打在白皙的耳朵上,将之染成迤逦的粉红。
时岁一阵慌乱,像闪电的突如其来,心跳的频率也骤然拔高。
在光亮的大厅里,准恋人轻声告白。
周围是从星舰下来往外走的,以及候车等待上船的乘客们。明明没有人会特别关注他们,可他仍然有种被围观的莫名压力。
“先出去。”他轻声道,像只害羞的猫猫,一边抛开,一边悄悄观察饲养员:铲屎官跟上来了吗,喵儿?
不,不对,不是猫猫,而是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在甩动细长的尾巴,悄咪咪的勾搭饲养员。
裴钰庭为自己的脑洞会心一笑,顺从的并肩往外走,离开大厅,进入太空电梯的双人舱,他突然福灵心至:“你吃醋了!”
“你这是哪里来的结论?”时岁仿佛有些疑惑,又像是被说中的心虚。
“不然,你为什么一定要我重新告白?”裴钰庭注视着双人舱进入封闭状态,笑盈盈的反问,“难道不是你嫌弃我之前和阮月的联系没断干净,偏偏这其中又涉及到正事,没办法提要求,所以变着法儿的‘刁难’我吗?”
完全说中了。
时岁嘴上却不认:“你也说是嫌弃了,这算什么吃醋?”
这话有点乱了,词不达意,都承认了“嫌弃”,不还是吃醋吗?
显然,是没来得及找出借口,反而让裴钰庭笑得打跌。
“裴钰庭,你笑够了没有!”时岁似嗔怒不已,通红的耳尖轻颤,满心羞耻下,不光是耳朵在发烫,就连心底都很烫,是太空港的温度太高了吗?
严肃,一定要严肃,回忆一下前几天的报告书。
裴钰庭极力克制,唇角还在上扬,却没再发出笑声:要是再笑下去,这次恐怕又没那么同意获得男朋友的名分了。
但他确实心情良好,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忐忑不安,现在发现男朋友彼预想的还要在意自己,那不是很让人愉快的事吗?
趁着双人舱的封闭空间,裴钰庭很容易就抓到机会粘上来,而时岁虽然觉得在监控的眼皮子底下有点羞耻,但也没舍得拒绝。
正是这种轻易的妥协,让某个大尾巴狼越发得寸进尺。
他也没管隐私问题,凑上来就先是一个亲亲,才拉下脸面,半是央着半是哄着,近乎撒娇:“现在,要求都达到了,阿岁你就答应吧,我们现在和正式的男盆友关系有什么区别呢?只是一句话而已,在一起嘛,在一起嘛。”
想到见面之前收到的结婚申请和婚前冷静期承诺书,时岁白了他一眼,晃了晃手上的光脑:“当我不知道你在计划什么?答应你就是了。”
“太好了。”裴钰庭只当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一脸欣喜:
婚前冷静期最少都要三个月,当然要提前准备起来,最好时间一到就去白泽公司登记拿红本本,至于恋人答不答应,都见面了完全可以慢慢磨嘛,大不了,床上再谈。
他相信荷尔蒙多巴胺的泛用性。
这么想的时候,某人完全忽略了男人在床上的话是否算数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