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会后的第三天,高帆就动手了。
考虑到其党羽刘峰还于警司被收押,失去了灰色领域最得力的耳目,他再想做些什么终于没那么不留痕迹。
这次是很有创意的工地高空坠物造成的“安全意外”。倒也不是一定要置于死地,哪怕重伤住院也行。
后来经警司调查,这个施工队曾经和高氏有过合作。
值得庆幸的是,如果不是高帆为了准备好替罪羊,提前以高氏集团一员的魏宵作为棋子,让他出面和施工队的人员接触,也不会让裴盛庭及时收到消息,刚进工地就因为缺少安全帽而及时警觉,总算有惊无险。
……
事后,外环工业区某研究所的员工休息室。
得到高帆被警司收押的消息,坐在午饭前的时暮复盘整个计划,在为恋人安危担忧之余,忍不住穷究根底:“动机呢?你出事,只会让舆论重新记起来高氏继承人的八卦,这对他没好处吧?”
“他忍不住的。”为某项合作来工业区,顺便来见男朋友的裴盛庭解释,“我是串联材料商的关键,高氏的逆鳞就在这里,越是危机四伏,越是需要材料商的支持。”
商业上,还是他更拿手:“高氏自己开的工厂终究只是一时应急,从国外得到的专利也是为了加深和材料商的合作,一连串的打击后又有你那边的专利授权牵制,这时候如果不能恢复和材料商的合作稳定,那高氏就真的损失惨重了。”
“哪怕单纯为了利益,他也要对我出手。”裴盛庭的解释很到位,只是忽略了一点小小的问题。
“所以,你一直是他的眼中钉,就等着他动手的情况下还要刺激他失去理智?”时暮一下子黑了脸,开始算起总账,“好呀,既然现在事情结束了,那咱们就可以好好来算算之前你对自己安危的疏忽了。”
他笑得甜蜜。
裴盛庭后知后觉,这是秋后算账的节奏啊,
以男朋友的风格,不算稀奇,只是按照他一贯的风格,当场跟你讲道理,那很容易过去,可一旦搞起秋后算账么……
“那个……我真的知道错了,要不……不是,我是说我最近在网上看到两套不错的cosplay山羊的衣服,你喜不喜欢?”于是,裴盛庭不由讨饶。
“当然喜欢,但今天我们不讨论这个。”时暮已经有了打算,“别急,这段时间,我吃住都会在项目组里没工夫计较。”
不等恋人松一口气,他继续道:“但等高帆的案子正式开审,我作为原告之一肯定是要请假的,趁这次的事假,你陪我一起回家见我爸妈。”
裴盛庭豁然色变,想到这次舆论攻势里被八卦记者们扯得清清楚楚的恋情,立刻绞尽脑汁的想要找出理由逃避:“这……会不会太突然了?伯父伯母的身体怎么样?他们见了我会不会生气?”
时暮垂下眼帘,没说自己已经对着家里出柜了,以及其中种种,反而蓄意逗弄自家恋人:“你猜?”
猜不出来。
……
月余的忐忑后,在高帆终于被绳之以法,开唱铁窗泪的第二天,时暮带裴盛庭回家见家长。
这是一个夏日炎炎的大晴天,不负八月。
下午两三点左右,人流稀疏。
小情侣自己开车,用的事裴盛庭的商务车,空调开的很低。
或许是因拐走人家儿子的不安,在红绿灯的时候,他指节敲击这方向盘,紧张之下话明显要比平时更多,却没什么营养。
堪称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洞悉恋人的心理,爱怜之余时暮一路发挥了无与伦比的耐心于倾听。这在某种程度上安抚了裴盛庭的情绪,但不多,时效也短。
不一会儿,他又开始紧张了:“小暮,你说我准备的礼物伯父伯母会喜欢吗?”
“放心。”时暮似笑非笑,“不管是什么礼物只要是你送的,他们都不会喜欢的。”
裴盛庭:……
“不过,不管他们对你这个儿媳满不满意,我都不会因为这个而影响我们的关系。”吊足了他的胃口后,时暮又转而安抚。
情绪大起大落下,裴盛庭对这份甜言蜜语半是恼羞成怒,半是无语凝噎。可惜需要开车,一时没法用行动来表示抗议,他只能轻声嗔怪:“你真是……逗我好玩吗?”
“当然好玩。”时暮笑吟吟道,“我家盛庭最好玩了。”
裴盛庭:我觉得你在开车,而且有证据。
证据就是从副驾驶伸脚过来,而且还在他小腿上游走的微妙触感。
“接下来一段路比较偏僻,或许你可以于无人处,用实际行动和我印证一下究竟有多好玩。”被调戏的大美人不甘示弱。
这暧昧的暗示能让人热血沸腾,遗憾的是时暮的体质因为早年的那场病,实不能支撑长时间的车内活动。反正,他一点都不想“玩”结束后,在过长的车程中晕车。
于是遗憾放弃,收回那只试探的脚脚。
这就是两人太熟悉的害处:总能抓住对方要害。
又过十多秒,绿灯行。
踩下油门后,有恃无恐的裴盛庭甚至还能继续挑衅or调戏:“哦,我突然想起来,我这里车窗贴膜好像有脱落迹象了,你说会不会突然掉下来?”
“厚颜无耻。”时暮低骂了一句。
但他还真没勇气和恋人去赌车窗太阳膜的脱落问题。
无论私底下玩得花不花,cosplay小羊的衣服买了多少件,在外面的时候,时暮对亲密行为总是趋向于保守的。哪怕,他并不惮于对外公开两人的关系,也不在意是否有人会批判自己的性向。
反倒是裴盛庭,原著里就有他在一些微妙的地点和人胡搞的描写。不管是在自家入户门外的花园里,还是透明的玻璃房,亦或者某些不知道算私密还是公共的场合,对运动地点的选择很有一种肆无忌惮的意味。
眼看时暮当真,他才有一种成功唬住了男朋友的得意:“我跟你开玩笑的,如果不能确保百分之一千的隐私,那绝不会和你提及。”
于是,在一瞬间的羞恼之后,便是会心一笑。
倒也不是被感染了什么传统保守的倾向,纯粹是:要想到恋人在某些事中的模样有被别人看到的可能,裴盛庭就有挖人双眼的愤怒。
其中隐秘的占有欲当然不可一概而论,这大抵就是用心与否的区别吧。正因此,现在对于在外面的任何亲昵,除非真的是情之所至,否则他都慎重很多。
不过殊途同归,至少在对于公共场合的亲密,两人的态度是没有异议了。
再有一番随性所致的东拉西扯,时家便到了。
和裴盛庭的父母早亡,只有几个姐姐,现在出嫁后也有些疏远不同,时家这边,时父时母都安然在位。
这对夫妻恩爱甚笃,又都是有点积蓄的知识分子,即使经历了爱子的大病,也没有让家里垮了。
正是有父母的好榜样,哪怕边上就是高家夫妻反目,女方自尽而亡,也没能影响时暮在感情问题上的天真无畏。
被爱的人总是有勇气尝试,又耐心包容的。
裴盛庭从中尝到了甜头,现在也该头疼代价。虽然恋人表示不会因为父母的态度而影响两人的感情,但毕竟是被男朋友看重的亲人,他很难不心怀忧惧。
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时父。
这位五十多岁的长者并不显老,看上去像是正当壮年,穿着类似中山装的衣服,不知道是不是染发了,一头浓密漆黑的寸发更显得精神烁烁。
此刻见到上门的小情侣,也是从容让出房门的位置:“进来吧。”
“爸,最近精神看上去很好啊。”时暮笑嘻嘻的凑上来。
时父关上门,仿佛是在以行动表示家丑不外扬:“没有小兔崽子来气人当然不错。”
“明明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不能说点好的?”远远的,人未到声先至,是时母。太后大人宝刀未老,尤其是在埋汰人方面。
“就是,爸你没听我家魏姐姐说的?”时暮很自然的接话。
几步路后,要求亲儿子叫自己姐姐的时母就到了,一眼注意到家中来的新人。
“伯父、伯母,我叫裴盛庭,是——”裴盛庭按照拜访前从男朋友口中挖出来的消息,主动叫人,只是没等说完就被时暮打断。
“是我的爱人。”如此接话。
爱人,这是时暮第一次如此形容,更是慎重如他第一次谈及“爱”。
在裴盛庭惊喜和担忧的情绪中,对面恩爱多年的夫妻却很自然,仿佛完全不觉得儿子将一个同性青年称为爱人有什么不妥。
他们只在支开时暮后问了三个问题:
“你喜欢明明吗?”
“明明走科研这条路,恐怕没太多时间陪你,你能接受吗?”
“你们是否准备要一个孩子,比如领养?如果不,你们是否有足够的经济实力解决养老问题?”
坐在时家的书房,裴盛庭忐忑的等待考官评判自己的答案:
——“喜欢,不,我爱他。”
——“我也有自己的事业,只要协调好,在我们退休前,彼此都将能进展所长。”
——“不会有孩子,我不能忍受我们中间有第三个声音,以及,我已经创业成功了,近期就会从工作室转为一家小公司,相比还是可以满足生活所需的。”
当晚,回到家,对于这场见家长,时暮这么问:“所以,你通关了?”
对此,裴盛庭拥住他的爱人:“他们告诉我,你早在两年前就出柜了。”
“这是我的责任。”时暮并不在意,相反,他对爱人的问答更感兴趣,“你们说了些什么?”
裴盛庭没有回答,只是吻住了那张探问的嘴:“说了我爱你。”
时暮怔了怔,在他耳边轻声回了几个字。
裴盛庭的回应是:大笑着把人压上床……
他说: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终于基本日更到结束了,先暂停更新几天(最少三天,最长不会超过一周),对了,还有一章番外,计划是多年后,下一个单元之前发出来,我存稿用光了得攒攒,还有马上新故事了,新受比较……激情炸裂?,看原著就知道,小羊也就是裴盛庭再黑心也属于内耗的,两人相处还有点救赎文的意思,言情文嘛,一般就是虐女主身,虐男主心,被逼急了就在沉默中变态,但新故事受是个暴君,走的就是创人路线,外创发疯文学:朕反正不会有错,谁让他不爽他就创死谁全家,对应的攻也比较张扬,反正就是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