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闹腾，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
时暮也不打算再继续回图书馆，告别周若楠后，索性带着借好的书刊直接同恋人回家。
——回家。
明明只是学院安排的公寓房，可大概是因为有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如今也可以称作家了。
进门后，把白玫瑰放进花瓶，又将带回来的半成品羊排则放进冰箱的速冻区，裴盛庭看向圆桌边正在裁卡纸的恋人。
“你不准备和我解释解释吗？”他问。
小刀划过卡纸，按照花店赠送的卡纸大小裁剪成合适的形状，时暮温言开口：“抱歉，让你担心了。”
“这不是道歉可以解决的。”裴盛庭沉默片刻，从后方拥住了他，下巴磕在男友的肩上，语气有些委屈，“我会解决高帆的，你不要冒险好不好？相信我。”
“没有不信你。”时暮拿出签字笔，在裁好的卡纸上书写：白玫瑰---我足以与你相配，你是唯一与我相配的人。
用脸颊蹭着恋人，裴盛庭的手指划过对方写下的花语，默念着花语，还是有点不甘：“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就答应她？”
“就像你查到了高帆，想要自己解决，不想把我卷进去一样。”时暮侧头，感受着恋人眨眼时睫毛擦过脸颊的细微痒意，“我也想做些什么啊。”
裴盛庭有点心虚：“你知道了？”
“嗯，我可以猜到你的想法。确实，如果你开始对付他，他忙起来就记不得对付我了，可我也会担心你的。”时暮放下笔，转头吻上恋人的眼角，“高帆手下还有像刘峰这样混迹灰色领域的人，如果他直接对你出手怎么办？”
没等回答，他神色郑重：“慢一点，稳一点，等时机到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对付他，一切的困难和危险都一起面对，好吗？”
完全没办法拒绝，裴盛庭恼羞成怒的夺走花语卡纸，又恨恨的扫过桌子，把上面所有的零碎都扔到一边，随即贴近了男友的唇。
他亲的很凶，啃咬一样，几乎能尝到铁锈味。
时暮的胳膊被彻底不掩饰坏脾气的恋人用力扯到一边，后颈被强势的紧紧扣住，客厅的圆桌上，两人身影交叠，好似融化在了一起，又像是残缺的半圆终于完整。
……
等到一切平息，已经到晚饭饭点了，窗外的日光西沉，天色昏暗。
咔嗒一声，客厅的吸顶灯被打开，流淌着橙色河流的灯光下，时暮神色餍足的揽着他的恋人。
只不过……
他男朋友这是什么习惯？怎么总爱用这种事来发泄情绪？真拿他没办法。
于是，时暮顶着沙哑的声音无奈道：“不生气了？”
裴盛庭没回话。
他的嗓子生疼，也说不出话，只是反身勾住男友的脖子，轻哼着贴在一起温存，像是遇上了同类的磁石那样，完全没有分开的意思。
时暮也舍不得推开，两人在静谧中相拥着，不说话也是一种享受。
直到不知谁的肚子先发出咕咕的抗议，他才随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抽了几张纸巾草草擦拭，然后两人连体婴一样彼此肢体交缠着往厨房走，热了些密封包装的半成品回来解决。
中间体感的温热骤然抽离，两个人都觉得一冷，然后便是忍不住再度靠在一起，直到实在不方便的时候才分开。
大概是因为已经享受过“真正的”大餐，即使是比较草率的晚饭也凑合着吃完了。
之后一方去洗碗，另一方洗漱，同居这些日子已经养成了默契，时暮钻进被窝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靠近了热源，舒服得发出一声含混的轻叹。
两人依偎着靠在床头，对面的电视机正在播放法制节目。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今天的案件都是情杀，而且还是由一方出轨造成的冲动作案。
主持人平铺直述，娓娓道来，从古老的阉割技术，到如今医疗技术带来的伦理问题，告诫电视机前的观众其中的不可挽回，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劝告大家遭遇背叛的时候不要冲动，还是警告出轨者当心下半身。
“如果是你，我才不会动刀子。”裴盛庭的喉咙还没有好，声音很轻。
时暮侧头看过去，发现他正在整理自己送的那叠话语卡，一张张的在被子上摊开：
红色天竺葵---你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红蔷薇——热恋
……
把花语卡按照日期整理好放进床头柜里，裴盛庭捉住时暮的手，无名指弯曲着挠了挠他掌心，又低头一路从手背到指尖细细轻吻。
有点痒，时暮试图抽回手，却被轻轻咬了一口。
“你是属狗的啊？”他好笑的抱怨。
“属羊的，脾气很倔。”裴盛庭抬头看向男友，若有所指，“谈恋爱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那种。”
被见缝插针的告白，时暮只觉得那点痒一路从指尖窜到了心尖，心头像是化开了一样，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凑到恋人耳边用似真似假的语气道：“原来小羊这么可爱啊，怎么办，你这样一说，冰箱里的羊排我都不舍得吃了。”
“当然要吃，是你的话，小羊会很乖，不管是红烧还是水煮都会乖乖进锅里。”裴盛庭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只是，你得把你养的小羊全都吃干净才行。”
说到这儿，他冷不丁又恐吓道：“不然的话，倔脾气的羊可是会把你撞翻了拖进羊窝里的，你就再也出不去了。”
情到浓时，哪怕眼看着恋人隐晦的发表了一套小黑屋宣言，时暮也没觉得被威胁冒犯，反而更是心情愉悦：“那过年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回家，怎么样？”
这个出柜的建议让裴盛庭一惊，忍不住退缩的摇头：“不行，不行的。”
“为什么？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啊、”噙着笑意的声音，却也是真切的温柔。
他抓紧时暮的手：“就当是为伯父伯母的身体着想，我们慢慢来，好吗？”
就像从来不避讳告知亲近的人两人的关系，也会悄悄的把微讯头像改换成情头，却又从来不会将这段关系正式在彼此的社交圈里公布一样。
明明打定主意不放手的是他，真面对可能的困难，选择逃避的还是他。
但这样的裴盛庭也充满了矛盾的魅力。
时暮无奈，放弃了逼迫，只是做好了今年回去就自己和家里摊牌的想法，被爱的人永阳有着无所畏惧的勇气。
……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转眼，进入六月底，时暮回国近两年，南榕学院也进入了新的毕业季。
这两年来，勤勤恳恳在导师手底下工作，时暮成功被带着建立起科研圈子的人脉，并正式加入了南榕系的研究所。
而他交往了一年半的男友——即将毕业的裴盛庭也成功创业，建立了一个小型工作室，每日朝九晚五，算是初步稳定了下来。
只是毕业季的繁忙毋庸置疑，时暮需要为自家研究所的招新事宜花心思，裴盛庭也需要回到学生会协助当前的学生会长于璐。
这让他们连续几天倒头就睡，只来得及给一个晚安吻，完全没机会亲密。
最后，是时暮先忙完。
紧跟着的周六，也是裴盛庭的繁忙结束后的第一个早晨，时暮于熟悉的被闹铃唤醒的痛苦中醒来，身侧是昨晚不知何时钻进怀里的爱人，而原本盖在身上的空调被纠缠成一团，两人俱热出了一层细汗。
这是很寻常的一幕，但似乎又有点不太一样。
心头有什么漂浮不定的东西沉淀下来，细腻而充实。
真好啊。
等等，腹部怎么有点痒？
低头，时暮就看到裴盛庭也醒过来了，没有明显轮廓的薄肌上搭着另一个人的手，此刻雀跃着，按了按又画了个圈。
“你醒啦？”他心虚的笑了笑，“不是我弄醒的，是你自己定的闹铃。”
怪不得没按掉闹铃就停了呢，时暮没好气道：“精力这么足？那今天你去做早饭吧。”
“我今天只要盯着毕业晚会就行，”和男友玩笑的随口一句不同，裴盛庭摇摇头，随口一句那就是正经的深夜频道了，“所以，我们早上有的是时间吃点好的。”
说着，他熟练的往男朋友身上爬，从锁骨舔吮到耳后，留下一串草莓印。
“大清早呢，别胡闹！”推开凑上来乱蹭的爱人，时暮洁癖发作的起身，“都还没洗漱呢。”
“什么啊，你不喜欢吗？”裴盛庭趴在床上，托着下巴，丝质睡衣散开露出里面半裸的肌肤，“我这么热情都不行，难道……明白了，我马上就换过年那次买的黑色款小羊套装。”
听到“小羊套装”，时暮脑海中也忍不住浮想联翩，眸色微深。
两人太熟悉了，裴盛庭一眼发现他的变化：“好啊，你果然移情别恋，改喜欢小羊了。”
说着，他佯装生气地去起身掐时暮的脖子，手松松的放在上面假装出一副用力的样子，换来一阵讨饶。
“我错了，我错了。”时暮把人拦腰抱起，直接一路抱到洗漱台上，“但真没移情别恋，我只喜欢眼前的这只小黑羊。”
不知道是被冰凉的大理石刺激，还是被这句爱语刺激，裴盛庭战栗的扶上爱人的肩，双目对视：
“那就……证明给我看！”
肢体纠缠，肌肤相亲，擦枪走火间，又是一场极尽放肆的欢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