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长老是个身形有些瘦小的小老头，皱巴巴的脸，已经看不出来曾经的风华，一头花花白发，但看着倒是挺精神。

其实一开始给他们授课的不是他，而且姐弟俩也不是一起上课的。只不过在后来五条悟闹了一顿，因为给他上课的四长老说了双生子的问题，被才觉醒无下限的五条悟给打了一顿。事后嫌丢人并且对五条悟十分不满的老四就拒绝再去见他了，他只是一时没有防备，却丢了这么大的面子，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来见人了。

所以授课这件事，自然就落到了同样没什么事干的老六身上。毕竟是自家的六眼神子，不能让一般的人去教。

两人的上课进度很快，或者说是五条明的进度很快，因为六眼的缘故，五条悟对那些东西基本上是自己看一眼就明白了，现在这样完全是在照顾五条明的进度。

两人靠在一起，有风吹过，同样雪白的发丝缠绕在一起，前面的老头拿着书念叨着，看上去倒是有些颇为岁月静好。

因为五条悟的特殊性，他注定很多东西都是要自学的，靠着书本，或者是几百年前的六眼留下的笔记。所以，六长老能教的，基本上也没多少东西，他也基本上是在给五条明上课，同样也仅限于普通的咒术了，她这种稀有的空间系，也是靠她自己摸索。

关于插花之类的课程，五条明不喜欢，所以自从她能选择后，就再也没去过了。她喜欢开在树上的花，喜欢有蝴蝶停留的花，而那种人为讨好人搭配放在客厅让人观赏的花，她不算讨厌，但也并不怎么想学。

从前，她问为什么悟不和她一起学的时候，御合子紧张的蹲下来捂住她的嘴，告诉他，因为五条少爷是男人，男人就不用学习这些东西；现在，她自己也可以说话了，她可以和悟一样，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也可以让御合子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嘛，不过五条明确实是在手工上面挺有天赋的，自己第一次编织出来的手鞠球，比六长老的好看多了。因为编织的时候，要一直保持大量的咒力注入引导，所以，御合子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递递剪刀和固定线之类的。咒具制作一直都是很复杂的工程，这大小姐的这些手鞠球要是卖出去，估计都能买个山头了，哪怕是很少有人能用到的咒力容纳器。

而坐在旁边边学边做的五条少爷，御合子保持微笑脸一直没有变，明大人能做的事，悟少爷难道就不能做了？

六长老的课只持续到中午，到饭点了，他二话不说，直接走了。下午没课，至于体术课，那就是五条悟专门用来放松的，不想去就不去，于是早上说的事情就很高效的被执行了。

各种颜色的线被分好整整齐齐的放在他们面前，可自行参选。用简单的藤条做骨架，五条明几乎是手把手的教五条悟怎么编花纹，至于如何用咒力用多少，完全不用说，他的眼睛看的一清二楚，照着模仿就好了。

室内一片只剩下一点细细碎碎的声音，很小，忽略掉这个的话，就是一片安静。御合子捧着茶杯眯着眼睛喝茶，真好啊！

然后，各方面都很天才的悟少爷，给自己姐姐做了一个颜色绚丽多彩的大手鞠球，一个单纯的手鞠球。

五条悟看着因为自己最后一步开心而大意失败了的成品，很不服气的嘁了一声，然后把失败品扔给御合子，自给又重新开始编了起来。

五条明并不介意，把那个失败的手鞠好好的收了起来，然后重新开始带着五条悟编新手鞠。

御合子看着他们，不由得有些思绪发散。她刚到五条明身边的时候，才十二岁，那个时候五条明才出生没多几天，所有人都只关注着六眼五条悟，没多少人注意小小的五条明，或者说，注意五条明也只是看她什么时候被处死。所以才会扔给一个不重要的御合子来照顾。

对御合子来说，这是上天终于眷顾了她一次。她第一次看到五条明的时候，小小的五条明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冲着她笑了出来，那一刻，在这个腐朽的深渊里，她的心仿佛被填满了，婴儿的柔软填补了一个离家少女的心，她觉得，这个五条家好像也不是那么的让人难受了。在五条明的身边，她也终于不再像是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的，她也是有用的。

五条明很乖很乖，很少哭闹，就连饿了，也都是小声的哼哼唧唧的。相反，总是要抓着她的五条悟，则是动不动就哭。不过也是，六眼总是在被动接收外界一切的信息，那种针扎脑袋的疼痛，一个婴儿要日复一日的煎熬，想想都觉得窒息难受。只有在抓着五条明的时候，五条悟才能安静点。

就这样日复一日啊年复一年的，时间已经过去快四年了，当初两个小小的婴儿，也长得这么大了。御合子笑着，她想啊，如果明大人和悟大人，一直都这样要好就好了！悟大人一定要一直一直保护好明大人啊！

终于在要熄灯之前，五条悟成功的完成了一个出色的手鞠球，像献宝一样的送到五条明的面前，小脑袋搁在手鞠上面，蓝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五条明没忍住揉揉他的脸，把他和手鞠一块抱住。

御合子早已铺好床，端来热水，就等帮两个人洗脸擦手，留下一盏小灯后就出去了。

他们的房间很大，但是不算空旷，五条家各种各样的人送来了很多东西，被允许留下来的东西也不算少，有些放在外面的客厅，有些放在书房，还有部分，就都放在了卧室，总之，看起来他们的生活好像不是那么的枯燥贫瘠。

等五条明上床了，五条悟很自然的钻进她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她，两只白色猫猫靠在一起困觉，可爱的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

五条家做落在京都的山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里的夏天并不闷热，她们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夏天已经过去了，一年里最忙的日子就结束了。咒灵最频繁出没的日子结束，明显可见的，五条宅子里的人多了起来，同时的，刺杀的频率也低了不少。

五条明坐在和室里，捂着一只眼睛在纸上写着什么，一旁放着的除了书，就是昨天五条悟做成功的手鞠球；外面，是在尝试无下限的五条悟。

和五条悟的六眼不同，五条明的眼睛被叫做真知之眼，靠着顶级的感知能力，没有人能在她面前撒谎，甚至通过皮肤接触一定的时间，她还能读到对方的记忆，不过，这对咒力越强的人越没用；至于读心，也差不多是需要眼睛对视一定的时间。目前五条家把她的秘密保护的很好，除了一些核心的人员，也没有几个知道这点的。

她每次去会客室看那些人和其他人谈判的时候，都是安静的坐在旁边或者在屏风后面，只是确认一下对面是不是撒谎就好了，毕竟读心的前摇有点长。当然，具体的情况也只有自己知道，五条家也只是知道她的眼睛有些不一样，问也不会问出什么东西的，能指望她一个小孩知道多少东西呢？

除此之外，只有五条悟和她自己知道，这双眼睛的功能不止这些，但是目前还能做到什么，她也不知道，只能等以后慢慢开发了。

连这双眼睛的名字，也是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她的，至于其他的，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哦不对，可能学东西快和过目不忘也是这眼睛的功能？

御合子把冰镇好的果汁放在五条明旁边的小桌上，五条悟的那杯则是轻轻的放在和室和庭院之间的檐下。

五条悟嗜甜如命，他的那杯额外还加了不少的糖，五条明倒是相反，稍微甜点的东西，她都嫌腻，吃不下去。为此，五条悟还不高兴过，因为他觉得，双生子，自己的半身，就应该是什么都一样才对！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相反的半身也不是不行！只要和明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五条明在学习汉语，五条家毕竟是个千年大族，相当多的一部分传承下来的书籍都是中文的，那个时候立本就是藩属国，上层基本上都是以有汉语的藏书而为傲，自然而然的流通的更多的，也是汉语。

当然她学习汉语，并不完全是这个原因，最重要的是，她的空间咒力，在觉醒没多久后，误打误撞和灵力融合了，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打通了两个不同的世界的壁垒。

跌入异世界的时候，五条明才过完三岁的生日不久，接住她的是，是一个看上去并不比她大多少的女孩，还有她的师傅，而那里，是遥遥相望的种花，一个庞大且神秘的国家。

“明。”五条悟在喊她。

五条明抬起头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五条悟已经站到了中间的那颗大树上去了，汗水打湿了他的额头，但他看上去并不狼狈，眼神亮晶晶的冲着她笑着，“明，看我！”

只见五条悟抬起手来，咒力在手掌中凝聚，他对准一个方向，嘴唇微张，吐出几个字来：“术式顺转——苍！”

掌心中的能量团瞬间发出去，庞大的能量团霎时间击碎了那个方向前面的障碍物，包括他们院子里的墙，和几颗已经上百年里的树，以及两间很少用到的房间……

不过先不管这些，五条明站起来看着废墟的方向，又看看骄傲的猫猫，小海豹一样鼓起掌来，“悟好厉害啊！”

身后是笑容有些龟裂的御合子，那个方向，那个两个房间，好像是新来照顾悟少爷的两个侍女的房间……

已知，悟少爷不怎么喜欢新来的侍女；又知，悟少爷在测试自己的新能力的时候，毁掉了自己的院子，并且正好是那两人的房间。那么，求问，悟少爷是不是真的讨厌那两人，并且打算赶走她们呢？毕竟他的喜好都会直接摆出来，不喜欢就会直接换，而那两个女孩还是留了几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