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夏沧尘后,漠颜又恢复淡漠神色,在天大亮之前便赶回雾雨阁。
不是没想过就这样和夏沧尘一起离开这里,换个身份换个地方重新生活,但她有自己的骄傲,也许是从小的生长环境使然,漠颜不喜欢完全依赖另一个人,那让她觉得不安全,即使那样信任夏沧尘,即使相信他对她的感情。
在累的时候有个人依靠是件幸福之事,但将一颗心和生活完全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漠颜却是万万做不到,在内心身处,她终究是只习惯依靠自己。
漠颜也明白,若是这样离开等于告诉神秘男人以及铭烟华,昨夜的那人是自己,但若在不走,只要装作若无其事,铭烟华或许会相信她,而且听他与神秘男人言语之中的意思,他应该是想得到她的!
昨日的漠颜还在为铭烟华担心,但经过昨夜,他对她任何多余的感情,在漠颜看来都只是变成她可以利用的武器。
这天夜里,铭烟华不顾伤势尚未完全复原就匆匆来到雾雨阁,和之前一样点了漠颜作陪,还是那间包厢,漠颜依旧一身红衣妖娆,嘴角的弧度与之前一致,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王爷怎么不等身上伤好再来,若是您再有个好歹倾月可承担不起。”漠颜的话中含着淡淡嘲讽,说完转过身似乎不愿再看见铭烟华,又似在生气。
“倾月,发生了什么事?你那日不是答应第二日去看我,可是到今日你都没去,我想你了。”没有计较漠颜话中的无礼,铭烟华像个孩子般撒娇,然后从身后轻轻将漠颜拥住,将头轻轻抵在漠颜的肩上,眼中有丝满足。
“王爷,以后不要再来找倾月了,就算找我我也不会再见您,因为倾月已经答应过别人,会离您远点,今日再为王爷弹奏最后一曲。”
漠颜拨开铭烟华环在腰上的手转头说道,说完没有理会有些呆滞的铭烟华,只是坐在早已安排好的古琴旁,轻轻拨动琴弦。
铭烟华今日来雾雨阁的确存着试探漠颜的心思,因为知道漠颜会武所以他也有丝怀疑,昨日夜里那窗外之人是否会是她?
还有一半原因则是因为思念,他以为漠颜第二日会去,可是几日过去却都没有见她,于是今日才会不顾伤势而来,却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漠颜的表现让铭烟华将心思放在那个多话之人身上,也因此没有再纠结在昨日窗外之人那件事。
对于漠颜的淡漠和决绝,铭烟华不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才进了一步,却是谁多话,让一切又回了原点,铭烟华在心中发誓,定要查清此事,只是在后来,得知一切是皇上皇后之意,也只有无可奈何。
一曲弹毕,漠颜起身,站在坐在那的铭烟华身前行了个礼。
“多谢王爷那日救命之恩,不过她说的对,我和您的确不该有交集,倾月仇敌太多,也不知何时便会离开此地,倾月不愿连累别人,前几日见王爷因倾月身受重伤已经十分歉疚,所以这次便当作告别。”
漠颜又回到那个淡漠的样子,铭烟华听着她的话,也明白漠颜是认真的,不是赌气,不是闹脾气。
是啊,漠颜的性子,怎会和他闹脾气!
铭烟华已经知道漠颜真实身份,自然也知道漠颜所说不假。
铭烟华知道,若不是漠颜身上有那张‘军事布防图’,或许早已被神秘男人清理门户。
这一刻铭烟华真的很想告诉漠颜,只要她将‘军事布防图’交予神秘男人,他可以保她无恙,可转念一想却又立刻否决,若是漠颜知道他与神秘男人合作,知道那些算计,还有可能原谅他么?更重要的是,这次合作还牵扯了两个国家,所以不是不愿,而是根本不能说。
“倾月,和我在一起,我保护你不可以么?”铭烟华抱着一丝希望,虽然他自己也明白这丝希望甚至小到看不见,但他还是说了。
“王爷,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倾月无依无靠,身后更有无数仇敌,这样的我怎么可能和您在一起?或者,王爷想将倾月慻养在这雾雨阁中?”漠颜说到此处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双眸直直的看向铭烟华。
“倾月。”铭烟华自然也知道以倾月的身份,他们不可能在一起,或者说不可能成为他的王妃,就算是姬妾或许都难。
其实,原本他也可以学神秘男人,替漠颜安排个合适的身份,到时就算无法成为正妃,侧妃却也应该可以,但皇后和皇上都已经见过漠颜。
铭烟华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漠颜的问题,难道真的想将她慻养在雾雨阁么?
就算他想,倾月又怎会轻易被他困住,就算困住她的人,可她的心呢?铭烟华想要的并不单单是倾月这个人,她要的是完整的她,自然包括那颗冷漠的心。
铭烟华终于还是没再说什么便离开,只是离开之时对漠颜说:“我们,不会就这样再见的。”
他也不允许就这样再见,他只是需要点时间来想对策,何况,还有她手中的‘军事布防图’。
之后的日子,漠颜依旧不动声色,因为她知道,神秘男人定然会在周围安排眼线,她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然后在暗中寻找可以彻底脱身的方式。
她可不希望以后的日子一直被人追杀,然后提心吊胆,这也是她没有离开而回到雾雨阁的最大原因。
不到万不得已,漠颜终究不愿意动用自己最后的底牌——被她隐藏的真实容颜。
铭烟华自那日走后便没有再来,而夏沧尘回暗教总坛处理事情也还没有归来,却是另一个漠颜没有想到之人,恰恰在这时找来。
…………
自漠颜走后,祁孜焱便越来越后悔,心中的悔意就像虫子般慢慢啃噬着他,久而久之,就连和祁明宣的明争暗斗都有些力不从心,大半心思都花在寻找漠颜的下落上。
虽然一时之间并没有查到漠颜下落,却查出很多其他事情,比如漠颜并不是阮家千金,比如一切事情就如同预料般皆是青娴计划陷害,比如漠颜的身份。
祁孜焱刚知道这个消息之时真的很吃惊,他实在无法将之与漠颜联系到一起。
似乎那人已经不再想隐瞒,所以这些开始如何都查不出的事情很容易被查了出来,只是那背后之人却依旧是如何都追查不到,而阮家则是在漠颜离开后便神秘的从都城消失觅迹。
他知道她接近他定然有原因,可是事实却是她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包括那张明明已经被找到的‘军事布防图’。内心虽后悔不已,可他却不愿承认自己已经爱上那个迷般的女子,欺骗自己只是想问她一句为何?
想对她说句抱歉!
她背后之人是谁?
总之,不管如何他都必须找到她。
青娴早已被他送回丞相府,至今,祁孜焱都无法理解,为何那个纯真的女子会变成这样?
谈不上恨,却也无法再在一起,虽然送走之时也曾不舍,可是想到漠颜,想到那个孩子,他就不知怎样面对她,只要想到漠颜和那个孩子,他就没办法对她好。
对她恨?从前的情分仍在,而且碍于身份,他也不能做出什么其他事情。
自漠颜离开王府已经一月有余,直到前不久才得到消息回报,说在烟山国出现疑似漠颜的女子,这也便是祁孜焱出现在雾雨阁的原因。
“这位爷似乎不是燕山国人吧,是第一次来咱雾雨阁么?”老板见祁孜焱气质非凡,却是一张生面孔便已猜出一二,而且从祁孜焱的表情看出他并不如一般来寻欢的男子,于是笑脸相迎,想要探听一下他所来为何。
“是的,在下听闻倾月姑娘色艺无双,于是慕名而来。”祁孜焱身着一袭白色长衫,手中的长剑换成了折扇,乍一看之下却也是风流翩翩,只是眼底始终有着一抹冷酷不曾散去。
听到祁孜焱直击主题,老板有丝讶异,她自然早就知晓漠颜不同寻常,上次在包厢旁人不知她却知晓,那些人是奔着漠颜而来而非铭烟华。
可是从祁孜焱的态度,老板却也猜不透他究竟与漠颜是何种关系,于是决定还是告诉漠颜让她自己解决为好。“我去知会漠颜,爷是在这里等着还是到上面的包厢?”
“去包厢吧!劳烦老板带路。”祁孜焱‘唰’的一下打开折扇,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只可惜眼中的冷漠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只是来这里之人谁不带着面具,老板早已见怪不怪。
“爷这边请。”老板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在一边引路。给祁孜焱安排的包厢比较安静,适合谈话,祁孜焱进去后虽没说在心里却是满意的,于是道了声:“麻烦老板了。”
“爷不用客气,您在这稍等,我现在就去唤倾月。”老板说完出门,同时吩咐包厢外的丫头给祁孜焱泡壶茶进去,然后急急忙忙朝漠颜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