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额间一阵阵的灼热中醒过来的。
醒来时重翎并不在我身边,我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但脑海中已经满是他的影子,心头也开始翻涌起对他的无尽思念。
想见他!疯狂的想见到重翎!
我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变化,但是根本分不出心思去思量这些事。
神魂中的两股神力依旧在动荡不息,但在相互的纠缠下竟然出乎意料的保持了微妙的平衡。
我有些恍惚的走出营房,想要找重翎。
今日的神魔堑比起之前要平静许多,并没有魔族来扰的痕迹,据营地的神卫说,这才是神魔堑的常态,魔族虽是鲁莽之辈但也惜命,寻常并不会过来寻衅滋事。
重翎并不在营地,但具体的行踪,神卫并不知晓,我只能找到重翎的心腹神将问询。
只不过他在见到我时却吞吞吐吐,企图以“军事机密”搪塞过去。
我霎时冷脸:“放肆!有什么机密是我不能知晓的!”
寻常我并不会这般仗势压人,尤其是插手别人职责领域内的事情,但此时此刻我满腔里充斥着暴躁的因子,亟待安抚。
可唯一能安抚我的人如今却不在眼前。
我眼神骤冷,眼中隐有暴躁的杀意浮现,许是我震怒的气势让神将感觉到了危机,他叹息一声还是告知了我重翎的行踪。
重翎在我昏睡之时,安排好了神魔堑所有的巡防部署,并交由心腹神将代理,而他自己匆匆离开营地回天界了。
他交代神将,若我醒来之后,务必安抚好我,等他回来再给我解释。
这有些熟悉的话语,我似是在不久前才刚刚听过,只是那时候的解释还没等来,如今又要添上一笔了。
重翎何时变得这般会拖延了!而且,他居然放下了整个神魔堑回天界了!
我皱眉,心中对他失职的谴责只维持了一瞬。
重翎并未交代神将要向我隐瞒他的行踪,我不受控制的居然会因为他这一点点的信赖生出了些满足。
我甩开脑海中虚浮的念头,让自己清醒,他回天界去做什么?
不用想都知道,他回去救沐槿了,用我的神元之心!
心中的怒火和不甘彼此盘绕,一阵一阵的灼烧着我的理智。
我并未理会神将说的一箩筐安抚的话,出门便直上云头,想要回天界。
我觉得自己很清醒,但似乎又不是那么清醒,很奇怪的感觉。
我的理智健在,思维清晰,也完全是遵循着自己的意念在行事,只是冥冥中总感觉,我的理智和意念之间蒙着一层纱,似乎在被什么影响着、左右着,可细纠之下又毫无所察。
“锦歌!”
我刚上云头刚行不远,便听见身后熟悉好听的声音唤我。
重翎未着神甲,从身后急急追来,看见我时神色又惊又喜。
我也在看见他的一瞬间,神思恍惚,心中本来充斥着满腔的暴躁和思潮均在一瞬间被安抚。
“阿翎,你回来了啊!”我有些委屈,“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就离开,我找你好久!”
“抱歉,锦歌,事出突然,我未来得及告知你,随我回去好不好,我一一同你解释清楚。”
听闻解释二字,我心中一下子涌现出了无尽的委屈。
“阿翎,你欠我好多解释!”我泪眼婆娑,喃喃道。
重翎被我的样子吓坏了,顿时手足无措,他面色焦急想来安慰我,被我躲开了,就像从前无数次闹矛盾那般,我又对他使起了小性子。
“锦歌,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如此担忧,还不顾你的感受,我今日便会同你一一解释清楚,先随我回去好不好?”
我满目怆然的看着他,终是点点头。
我与重翎并驾云头,向着神卫营地的方向飞去,云下昔日的古战场依旧空寂荒凉,依稀与我意识深处某道苍凉枯寂的影子重叠起来。
我心下惶惶,重翎似是感知到了我的不安,“怎么了?可有哪里不妥!”
“无事,这里太荒凉了,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重翎顺着我的视线向下望去,蛮荒旷野中神卫营地的轮廓渐渐浮现在眼前,“那就别看了,这里确实荒凉了些,等回营地好好休息一番!”
他语气温和,“等战事平息,我们就一起去别处灵气丰沛之地看看……”
重翎近些时日每每与我交谈时声音里透着的疲惫和沉重已经没有了,好像又回到了以前,我俩这样平静安和的相处氛围,追溯到上一次,真的已经很久远了。
一时间,我竟然有些贪念这样的时刻。
可是,镜花水月的道理我已经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了,贪念虚妄终不会得善果。
浩瀚的两股神力自我体内倾泻而出,花神与灵泽神祇的威压同时涌向重翎,不远处神卫营地的神将和神兵都感知到了这边的动静。
“锦歌,你……”重翎十分诧异的望着我,眼神中带着受伤和不解。
“同样的招数使用两次,就不新鲜了!”我冷声道。
泽苍神剑在我手中凝聚,这是我的本命神剑,千年来,我甚少有机会召唤出它。
“不过这一次,倒是比上回的有长进许多!”我毫不留情的挥剑出击。
许是我毫不保留的威压已经让他难以抵挡,在我强势的一击之下,他终是招架不住,浑身的魔气四散开来抵御着我的神格威压,同时闪身避退我的攻击。
神堑上空的魔气很快就被已经惊动的神卫营地捕捉到了,不消一刻,便有神将率兵前来包围了我们。
而我此时也已经与这位赤角黑眼金眸的魔将,交手几番回合了,他十分不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甘心。
“一打眼便认出了!”我随口敷衍着。
我如今失去两颗神元之心,神魂内的神格无依着,本就不稳,如今全力施压就是为了以一击威慑镇压对方,未想到昨日还是一击即中,仓皇逃窜的身影,今日居然能在我双神格的威压和全力一击之下还游刃有余。
我顿觉压力倍生,好在我先前未贸然行动,如今有神将和神兵前来支援,便也勉强能与之对抗一二。
我在一记剑光将他挥退的瞬息,迅速与神将转换位置,他顿时被一堆神兵围困其间,面上却丝毫不慌,不依不饶道:“我究竟是哪里出了破绽!”
我眉心微蹙,这魔族怎的这般自大?!
此时我才注意到,我们所处的位置几乎就要到了神堑边缘,并不是我之前所见的神卫营地上空。
原来在距离之上我还是着了迷障的道。
就在我们围剿该魔将之际,忽然魔堑对面腾空而来黑压压的一队魔军。
“少君!”
领头魔将的这一声惊呼,让我与神将的面色凝重起来,我不再费神压制体内躁动的两股神力,挥剑而上,想要速战速决将这位魔族的少君拿下。
闻声而来的神魔两军在神魔堑的上空再次展开了一场对战,但这次是早有防备的神族占据上风。
魔族少君显然擅长迷惑障眼之法,本身实力并不十分强悍,就算我现在自身也是一堆的问题,但自认拿下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几个回合之下魔族少君率先不敌,被我擒住,他还是执着于自己的迷障之术为何会被我勘破,就算被活捉了还是穷追不舍的问询着我是如何看破的。
我神魂正在被两股神力搅动,整个识海中震荡不安,根本顾不及他的问题。
那些前来营救自己少君的魔族兵将和神兽纷纷向我这边涌来,
“我叫浮越,你便是天界的那位灵泽神女吧!果然名不虚传,能一眼勘破我的幻术!比那个战神厉害……”
我一边抵御着魔军的攻击带着全身都被缚神锁困住的浮越向安全之地退去,一边耳畔全是浮越絮絮叨叨的声音。
“你是战神的未婚妻吧,啧,那就奇怪了,他当时看着幻境大惊失色唤的明明是个叫‘木槿’的名字啊?害得我今日见到你时,还纠结了好一阵才确定要唤你什么……”
我手中剑忽然一滞,险些被边上的魔兽伤到,好在有神兵在一旁掩护,只是我的心神在浮越那些话语的干扰下愈发的不能冷静。
浮越却恍然大悟:“难道是因为我叫错名字了?其实你不叫锦歌,你叫木槿?所以你才能一打眼就看出我的破绽……”
我心中无名之火涌动,回身便一击敲晕了喋喋不休的浮越。
耳根清净的同时,心中疯狂滋长的妒火却无处宣泄,我将浮越烂泥一般丢给边上的神将,冲杀进魔军阵营中便是一阵厮杀。
体内交缠的两股神力被疯狂的释放,在天界我虽然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但我知晓自己实力并不弱。
历来花神是万界中最娇贵也最脆弱的神,但我从不娇弱。
魔军很快被绞杀的七零八落,而我体内的暴戾因子却未因此被安抚。
我感觉双目猩红,我的理智告诉自己该停下了,可是我的意念却十分执拗,心中更是沉痛,不甘,想要宣泄。
“神女!停下!”
“神女!小心!”
几道交织的呼唤声还是惊醒了我,我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跳出了神堑边缘外,跃上了天堑的上空,四周的魔卒魔兽环绕着我并不敢轻易上前,想来是刚刚被我弑杀的模样震慑住了。
忽然,我的神魂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巨大的危机笼罩着我,我迅速后撤,可边上环绕的魔卒魔兽似乎收到了什么指令般,悍不畏死的向我袭来,拦住了我的去路。
就在我距离神堑边界不过数丈的距离时,那股巨大的拉扯力再次袭来,这次不仅仅是神魂,我连自身的身体都一时难以控制。
猛然间,我看见天堑下方绽开了一圈繁杂又古朴的巨大阵网。
鸿蒙封印!
一个熟悉名字映入我的脑海。
我不受控制的向着巨大的阵心坠去,神魂具颤……
忽然额间赫凌花痕的位置一阵炙热的灼烧感让我找回几分神智,我当机立断释放了神魂上的压制。
在坠入鸿蒙封印之前,我感觉体内交缠的两股神力脱离出神魂而去。
恍然间,我似乎还看到了远处两道熟悉的身影向我疾驰而来。
“锦歌!”
“锦歌!”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第一卷还有最后一章【卷尾·后记】是以第三人称视角交代锦歌神女坠入鸿蒙封印后的事情。
后天就是第二卷故事的展开了,放心,神女不会陨落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神女才能真正摆脱身上的束缚,不再耽于情爱困囿。
另外,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单机,没想到真的有小天使在追看啊,谢谢你们!虽然现在跟读点击的数字都很少,但每个数字都像一束光,给了我一点鼓励。
感恩每一个点击的小天使,更感恩每一个跟读到这里,看见这段话的宝贝们,爱你们!